言情小说 > 巧婢上龙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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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让王爷吃剩菜剩饭,太不成体统了!”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扬高,仔细一瞧,左边的眉毛似乎因过于匆忙而画歪了。

  于芊芊和和气气地一掴手,“没办法呀!锦心管事,谁叫你们来得迟,我们都吃完了,正在用饭后甜点呢!”红莲是真的吓到不能动,全身僵直,她捧着用了一半的碗面色发白,大气不敢出一声。

  至于红蕖则识时务多了,她从容不迫的放下碗,往于芊芊后头一站,安静地不出声,恍若一根柱子。

  “你……你怎么可以对王爷无礼……”她这回把事闹大了吧!看她要如何收拾残局。

  轻哼一声,于芊芊轻转灵动水瞳,妩媚顿生。

  “是谁无礼了?你还跟我讲规矩,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罢了,见到小主子在此,为何不行礼?你眼中还有王爷、还有尊卑吗?”

  “我……我……”锦心咬着下唇,一股涌上心头的屈辱叫她怎么也弯不下腰身,向个平日被她呼来唤去的小豆丁弯腰。

  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官家千金的骄傲,打心底瞧不起出身不名誉的南方瑾,她认为王爷不请立南方瑾为世子,是不承认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因此也不需要太过重视他。

  在她的心里,这就是个早该去死的小杂种,活着还有什么用处?母死、父不详,他是活生生的耻辱。

  “锦心,向瑾儿行礼,本王的儿子还禁不起你一个礼吗?”南怀齐声音极沈地道出。

  “王爷……是,奴婢遵命。”惊色一现的锦心先是难以相信王爷的命令,而后怒多于羞的吞下不甘,依礼福身。

  “给小主子请安,奴婢锦心冒犯了。”

  毕竟是年纪小,没被人看重过的南方瑾有一丝慌张,他紧捉着于芊芊的裙摆不放。

  “芊芊姐姐……”

  “别怕,你是主子她是婢,你要是看她顺眼就叫她起身,若是觉得有仇不报不爽就让她蹲久点,反正她是你娘的下人,你是她的主子,你要她生她就生,你要她死,她就得死,懂吗?”她只相信有时得以怨报怨、以牙还牙,对个嚣张恶奴以德报怨太愚蠢了,只怕受人恩惠者还当施恩者是傻子。

  于芊芊的一番话提醒了不少人,锦心是已故晋王妃的陪嫁,她的卖身契照常理来说在晋王妃手中。

  王妃不在人世了,理所当然的,她留下的嫁妆当归她的孩子所有,包括店铺、土地、庄子、珠宝首饰和字画,以及……陪房,全归南方瑾所有。

  所以,晋王并不是锦心真正的主子,五岁的南方瑾才是,不管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娘亲的一切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换言之,锦心无权掌理王府的后院,而只要南方瑾一声令下,他随时能将她发卖出府。

  这一招,于芊芊用得高明,当下将锦心的傲骨打得直不起来,眼眶含泪地恨起这一大一小的敌人。

  “为何弄了这么多浓烟?”

  “灭火。”

  “灭火?”他嗤之以鼻。

  于芊芊很无辜的眨了眨大眼,“因为院子里没井嘛!怕灶里的炭火冒出火星,把我的春泥院给烧了。”

  “你在上头淋了油?”很浓的油烟味。

  “喔,那是红蕖没拿好锅子,倒了,油流进柴火里。”她撇得很清,一切与她无关,她也是受灾户。

  院子黑了,墙缺了一半,烟味久久不散。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他冷笑。

  “那是你生性多疑,源自幼时缺乏安全感导致对人性的猜忌,意外、凑巧、不小心、天意,你选一个呗!满足你疑神疑鬼的性格。”瞧!她多么大度,有包容性的好女人。

  “你不怕我。”这是肯定句。

  他应该震怒地立即命人将她绑在石柱上,以鞭刑惩戒她的胡作妄为,打得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只剩下一口气,再丢进湿冷的柴房关上一日夜。

  不延医、不上药,能活下来算她运气,也让这不知好逮的女人知道分寸,再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做,反而觉得荒谬得可笑,打从出生就没抱过的儿子挡在他前面叫她姐姐,他震撼了,也有些自责,五年来,他竟是第一次看清儿子的面容,除了眼睛和鼻头肖母外,无一不与他相似。

  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是对他有怨的晋王妃,还是被人收买的稳婆,或是……另有他人?

  妻子偷人一事并不假,她自个都哭着承认了,只是死也不肯说出奸夫是谁,她要的是和离,与情人双宿双飞。

  但是,他没同意。

  也许,他骨子里还是渴望有一个儿子,不论她腹中的胎儿是谁的种,先生再说,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是他的。

  其实南怀齐曾多次私自入京,为日后的千秋大业布局,亦在妻子房中留宿过,因此才会无法确定孩子是否是他的,而知晓他回府的人并不多,甚至连王妃身边服侍的丫头也不一定知情。

  既是秘密就不能让太多人得知,以防消息走漏,即便孩子有可能是他的,他也无法出面承认。

  但眼下他可以确定,这孩子确确实实是他的,如假包换,他们俩长得太相像了。

  唯一让他拿不定的是眼前这个笑得让人看不透的女子,她的眼神太清澈,不像奸狡之徒,可是一言一行又透着狡猾,叫人不禁想到北疆峻岭上一种全身火红,来去无踪的火狐狸,高傲而狡诈,不易捕捉。

  南怀齐一双墨黑的深瞳看向雪颜朱唇,明眸清亮的女人,她的确很美,有南方人的纤柔和北国人的狂放,宜静宜动的性格揉和在同一具身躯,令人想去探究真实的她。

  有一点他很感兴趣,她不怕他。

  在面对有杀神之称的他,她却从容不迫,眼中没有半丝惧意,也不担心惹怒他会有多可怕,她只是单纯地回视他,笑得有如山中的狐狸,自信而骄傲。

  “我为什么要怕你,王爷要砍我的脑袋吗?”

  说不定她还能因此穿回去,马尔泰、若曦死后不就穿回现代了?

  其实于芊芊是有点怕他的,毕竟她的生杀大权拿捏在他手中,死不可怕,但会疼呀!她怕没死成,反而拖了一身伤痛,要死不活的,还得看人脸色。

  好在她“转职”后见过不少高阶警官,局长、署长什么的也打过交道,看多了一脸严肃的长官,她别的学不会,装模作样倒是不差,不论是冷脸、臭脸、面瘫脸,以万年不变的笑脸来应付准没错,人十之八九就吃这一套。

  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脸人,便是这道理。

  “也许。”只要她做出不可饶恕的事,他下手绝不心软。

  “可是我用我的月银喂养你快被饿死的儿子呢?”施恩不望报是常理,但忘恩负义的人也不在少数。

  第4章(2)

  南怀齐的眉头一紧,“这是两码子事。”

  “那是我不吃锦心管事准备的冷菜冷饭,为了自个脆弱的肠胃着想而自行开伙触了你的逆鳞?”这男人很难讨好,明明长得人模人样,还算养眼可口,可却是只闷鳖,平时闷不吭声,咬起人来却凶猛。

  “本王的王府里没有冷菜冷饭,你休要挑事。”他冷声警告,目光锐利如最锋利的刀剑。

  “那是王爷你,谁敢给你冷掉的饭菜,又不是找死?可我不是王爷,又是个身分低贱的陪嫁丫鬟,谁会高看我几分,有饭吃就该偷笑了喔!”何不食肉糜啊!真该给他镜子照照他面目可憎的嘴脸,王府没冷菜冷饭?

  呸!他怎么不去下人房走一趟,或是到侍卫营绕一圈,连他的亲生儿子都被逼吃糊掉的细面,旁人又岂能悻免?

  带兵打仗他在行,管家理事就差点,王府上下有几百口人,而大厨房只有一间,主子吃得到热食,底下人一层一层地发下去,到了最卑微的守门小童,能吃饱叫万幸,谁还在乎白菜汤里捞不到一块肉屑?

  闻言,他眉头一拧,“你的意思是本王该早早将你收房,给你正式的名分?你的心还真大。”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于芊芊甩甩手,“王爷想多了,我是说你该去体恤民情,看看别人怎么过活,内宅不治焉能平天下?你看过瑾儿之前的模样吗?两眼无神,神情萎靡,穿着过时且不合身的衣服,人瘦得像只小猴,我一只手就能把他高举过肩……”

  “是瑾主子。”他纠正。

  超想吐他口水,龟毛男。

  她才不理他,指着他道:“你,是罪魁祸首,你放纵别人对他施虐,他身上没有伤,可他受伤的地方你看不见,不闻不问也是一种暴行,你用忽略伤害你自己的儿子。”感同身受的于芊芊不吐不快,她也是不健全家庭的受害者,深知被人忽视的感觉有多糟糕,还被父母拿来当互相攻击的武器,她真是受够了不负责任的借口,没有谁的出生是多余的,能来到人世间就是一条生命,就该好好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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