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病。”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下来,好奇的问她,“哪里奇怪?”他不觉得自己有哪儿奇怪,只觉得在想通一切之后,心情整个都舒坦起来而已。
“举动和说出来的话。”
“举例说明。”他俊眉轻挑。
“你刚说你这辈子都不会放手,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又何必说出来骗人骗己呢,以你平时的个性,是不会随口说出这种话的。”她看着他说。
“原来你这么了解我。”他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是感叹还是欣慰的说了这么一句后又道:“既然你知道以我的个性是不会随口乱说的,那就表示我说的全是认真的。所以沈媛你听好了,我再说一次,这辈子我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我的,绝对,永远。”他箍紧她的腰,认真地凝望着她,以信誓旦旦的语气说。
沈媛顿时整个人都心慌意乱了起来,因为她既希望他所说的是真的,又害怕自己会空欢喜一场,患得患失让她心生恐惧,只想逃离这里,逃离他。
“我刚才已经叫你不要开玩笑了。”她面无血色的对他说,挣扎着想远离他,“放手,连释允,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你在怕什么,老婆?”他柔声问道。
“你先放手。”
“等我们一起解决了你内心里的恐惧之后,我便会放。”坚定的凝视着她再度问道:“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她心慌意乱的怒视他,抿紧唇瓣沉默不语。
见她不说话,他也没催她或逼迫她,只是调整了下姿势,让两人都能坐得更加舒服些,然后缓慢而平静地对她说:“我喜欢这样抱着你的感觉,有一种很宁静的幸福,这感觉我以前好像从没有过。”
“说谎。”她忍不住轻启唇瓣吐出这两个字。
“没有。”他摇头说。“虽然我也觉得自己有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照理说,如果我过去有一个深爱的老婆,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话,怎会对这种拥抱的感觉有陌生与觊觎,真的很奇怪。”他的表情和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茫然与不解,不像在作假。
“只要找到那位李蔓媛小姐,一切疑问都能迎刃而解。”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疑问解不解都没差,重点是我喜欢这样抱着你的感觉,你好香、好软,有我老婆的味道。”他将脸颊埋进她颈肩与秀发间深呼吸。
他的举动和那句老婆的味道让沈媛不由自主的鼻头酸涩,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要这样。”她声音沙哑的开口求道。
“不要怎样?”他拥着她,下巴轻靠在她肩膀上。
好像这样很幸福,好像很爱她,好像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眼前幸福的氛围也是真的一样,她在心里说,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不要怎样?”没听见她的回答,他抬起头来看她,却被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为什么哭,老婆?别哭、别哭。”
他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拭脸上泪水,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抚着,一会儿又低头看她止住泪没,见她仍在哭,又迅速将她拥回怀里,整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无计可施。
“嘘,老婆别哭了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我发誓。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沈媛的抽噎声猛然停住,在他怀里挣扎的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紧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是她听错了吗?
“我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是这句话。”她摇头道。
“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我发誓?”他试探的问。
“不是。”她再次摇头。
“对不起……吗?”
“不是,是下一句。”
下一句?他下一句说的不也是对不起吗,怎么还会有什么下一句呢?连释允眉头轻蹙,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刚刚除了说这些之外,还说了什么是她想再听他说一遍的话。
“我刚刚还说了什么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她。
沈媛暂停的泪水在听见他的问题后,瞬间整个决堤,泪如雨下。
“老婆,嘘、嘘,别哭,你想听我说什么,只要告诉我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他手忙脚乱的柔声劝慰,唯一能做的还是那一百零一招,迅速将她拥进怀里。“别哭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嘘,乖,别哭,嘘——”
第7章(2)
沈媛也不想一直哭个没停,但是她真的好难过,眼泪一直停不下来。
原来他是在说谎骗她,自己刚说过的话怎么可能马上就忘了呢,除非是无心随口乱说的。
我爱你。她还以为是真的,原来只是为了安抚她随口乱说的,她却惊喜莫名,信以为真,真的是傻瓜。
我爱你。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说这句话呢,他爱的人又不是她,是她自己脑袋不清楚,到现在还在作梦。
我爱你。不是都已经下定决心要长痛不如短痛的放他走了吗?为何她还要觊觎这句话,难道她还想用这个理由欺骗自己,相信他说的永远吗?清醒一点,沈媛,你赌不起。
之前他问她怕什么,她没有说,不是不想说,而是她怀疑说了有用吗?他能懂她的恐惧吗?
他问她昨天的事是不是伤她很重,没错,真的很重,重到她几乎无法承受。
在他之前,这辈子一共有两个她很爱的人曾松开过她的手,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爸爸。
妈妈是难产过世的,这无可奈何,但她的生活却因此而有了巨大的改变,让她首次对原本爱她的人松手离她而去有了阴影。
爸爸的松手是害她病入膏肓的主因,让她对被原本可以依靠的人松手抛下,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怨恨。
而他,在昨天成了那第三个令她陷入无尽恐惧、心生怨恨的人。
虽然她的理智不断地告诉她,他的情况情有可原,她不该为此而怨恨他,但是深埋在她心里的阴影却不受控制,让她身心都不由自主。
她真的不想恨他,像怨恨爸爸那样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永不相见,甚至连听见有关他的消息都心生不悦,因为她即使不为自己,也得为小杰着想,他是小杰的爸爸呀。
所以,除了离婚,在他昨天松手放开他们母子俩之后,他们已无第二条路可走。
她绝望的哭泣,泪如雨下停不了。
沈媛很想和连释允离婚,但每回和他提起这件事,他不是一口回绝,就是假装没听到,让她一整个无计可施。
但这却不是最让她头痛的事,最让她头痛的是他对她的态度整个变得很黏腻,又黏又甜,腻得她有时候鸡皮疙瘩会爬满身,偏偏赶也赶不走他,骂也骂不走他,让她相当的烦恼。
“老婆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瞧,说曹操曹操到。
昨晚他们明明就同床共枕,既没有分床睡,也没分房睡,他醒来一见她就问她睡得好吗,会不会太矫情了?还有,说话就说话,干么非要动手动脚的对她搂腰,又低头吻她呀?而且同样的举动,他一天至少会做两次,早上起床一次,晚上下班回家一次,真是一点都不觉得烦?
好吧,说实话,她也不觉得烦啦,只是明明都跟他说她要和他离婚了,他还动不动就搂她、亲她,真的让她觉得很困扰。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揪着他的耳朵对他河东狮吼一番,问他到底有没有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不过这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因为从他的行为举止来看,答案肯定是没
有,也之所以她才会这么的无奈又烦恼,一整个无计可施。
“老婆,待会儿吃完早餐我们出去走走,你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连释允笑咪咪的问,今天是周休二日的第一天,天气晴朗,适合外出旅游。
“没有。”沈媛冷淡回应,原意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让两人间的关系不要这么亲近,能疏离些,怎知他一句话就让她破功。
“那我去问儿子。”他说,不等她回应便已迅速转身离去,让她无奈加三级。现在的他已经知道她的弱点,该拿什么绝招对付她,而儿子便是他对付她的杀手锏。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身上仍穿着睡衣,脸上仍带着些许困意的儿子咚咚咚的朝她跑来,边跑边以兴奋的语气朝她叫道:“妈妈,爸爸说今天要带我们去动物园看圆仔是不是?真的吗?我想看圆仔,我想看圆仔。”
看儿子兴奋开心的模样,她忍心泼儿子冷水说不去吗?不忍心。事实上呢,就算泼了也没用,因为她也不是没试过,他接下来还有一招,那就是投票表决,然后她就会以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的结果被强迫跟随。
不去?儿子会泫然欲泣,做爸爸的会机会教育,什么合群,什么以身作则,什么说话不算话、赖皮、言而无信、家庭不和谐、夫妻不和睦之类的罪状立刻会如雪片般的飞来将她淹没,让她不从也得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