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听出来没,嫂子满口大道理,就是不说她站在孙子这边的真正原因。”齐穆笙笑觑她一眼。
“还有真正原因?”
“当然有,嫂子每季都要从制壶厂那里抽走两成利,而她自己亲做的壶更是抽到五成,那可是一大笔惊人的银子。”
“五成?阿观这么会赚钱?”
皇太后目光扫来,阿观满脸通红,齐穆笙自己市侩却硬要把她给拖下水。
“这不是替王爷着想吗?王爷一份亲王俸禄,却要养上一大家子人,阿观若不多赚一点,难不成要逼王爷去当贪官。”她随便抓了个理由辩白。
“二哥是饿着你,还是冻着你了?自己贪财,还赖到二哥身上,每次都说什么窦娥冤,我怎么瞧,都觉得二哥娶了你才是大冤。”
阿观瞪他,这人是怎么啦,怎么处处同自己过不去?
自从她和正牌大姜相认后,齐穆笙每回同她说话老是东扫西刮,非斗上几句不可。
“皇奶奶别听他胡说,我挣的银子都收在王爷那里呢,皇奶奶想要茶壶,阿观回去之后,马上给奶奶烧把独一无二的。”
“行,就这么说定。穆笙,你来半天,不会只为了同你二嫂斗嘴吧。”
齐穆笙啪地打自己后脑一下,笑道:“可不是吗?孙子今儿个是来报讯的,二哥已经回京,最慢明天会进王府,二嫂可以准备打包回家了。”
“真的吗?”阿观喜不自胜,等那么久,总算等回良人。
皇太后见她高兴,忍不住也咧开嘴笑。
“瞧那高兴的模样,好像在这里老太婆亏待你似的。”
“哪有、哪有,阿观是打心底高兴,能够早点回去给皇奶奶烧一把好壶。”
“油嘴滑舌,皇奶奶,你再看不明白她的真面目,孙子也没办法了。”齐穆笙耸耸肩,一脸无奈,惹得皇太后笑不拢嘴。
祖孙三人又聊上好一阵子,直到皇太后有些困乏,才让阿观送齐穆笙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齐穆笙见阿观欣喜若狂的样子,嘴里有几分苦涩,他深吸气告诉自己,会的,早晚有一天,他会遇上自己的叶茹观。
两人走至福宁宫大门,齐穆笙陡然恶念兴起。
他笑着转身,从怀中掏出三千两银票,说道:“二嫂,这是三千两分红,刚刚忘记交给你。”
见钱、眼开,是种再自然不过的反射动作,阿观耳朵听到三千两,眼睛立刻闪闪发光,瞳孔紧缩,伸手就要接钱。
没想到在手指头才碰到银票,连温度都还没探测出来,齐穆笙便瞬间把银票抽走,恶毒道:“哦……二嫂,真是对不住,小弟忘记银票都是收在大哥那里的,没关系,反正大哥明天就回来,小弟一定亲手交给他。”
吭?虾米!
阿观的表情僵住,嘴微开,瞳孔放大,五官呈痴呆状况,她傻傻地看住齐穆笙……
不,是看住齐穆笙手中的银票。
看他把银票数两次、甩三下、折起来,放回胸前。
咯,她像拔掉插头的机器人,头迅速而俐落地往下垂。
齐穆笙是故意恶搞的,目的就是为了欣赏她失望的表情。
可没想到,才一眼,看见沮丧在她脸庞迅速扩散他就承受不住,他气自己没用,却无法克制地把银票重新掏出来,放进她的掌心。
失而复得!
扩散的失望敛尽,希望喜悦取而代之,阿观张扬起满脸笑意,她眼弯弯、眉弯弯,连嘴角弯的弧度,都能让他的心情平复,齐穆笙不由自主笑了,因为她满脸的灿烂。
谁说她没出息,没出息的人明明是他。
齐穆笙欲盖弥彰解释,“算了,二哥回来不知道要怎么忙呢,哪有时间理会这点小钱,还是二嫂先拿着用吧。”
话丢下,他转身离开,留下阿观如痴如醉地看着……三千两银票。
回到自己房里,阿观又乐又笑地让四婢开始打包行李。
明天终于要回家喽,她等过好多个明天,终于等到有他的明天。
这天阿观异常兴奋,不但拉晓阳、晓初和自己大跳骑马舞,还逼琉芳跳肚皮舞,她整个人处在一种疯狂的兴奋状态中停不下来。
她打算等齐穆韧回来后,告诉他:我不走了、不逃了,不再想像什么独立生活,我要在你身边安身立命。
她要对他说:外公说得对,死抱着过去不放手,会比接受新生活要辛苦更多。所以我要开始认真过生活,和你、和我们的爱情以及……孩子。
她要对他说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话,不管他累不累,她都要一遍遍地重复,她爱他。
爱过方知情重,分离方晓爱浓,如此深浓的思念让她明白,她爱他,爱得义无反顾。
就沦陷一回合吧,输就输、赢就赢,赢了,她有他、有一辈子的爱情,就算输……
心沉了沉,她不愿意做这方面想像,但她猜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在转过身、抹掉眼泪后,重新站起。
所以,不怕,撩下去,她不介意在他的爱情里溺毙。
可是第二天,齐穆韧没来。
她从早上等到中午、等到黄昏、等到黑夜,皇太后看着她的失望,无言。
阿观笑着安慰自己,齐穆笙不是说过?他回来要忙得天昏地转的。
对咩,不光是处里在后面扯自己后腿的二皇子或者叶定华,还要把军务和议合的事一一交代清楚,说不定龙心大悦,皇上还要拉着他吃庆功宴呢。
阿观以为自己说服自己了,没想到这个晚上,她还是失眠。
她想像了许多状况,他受伤、皇帝雷霆震怒、二皇子四皇子联手反驳他的联敌说……所有的想像都是不好的,她想,她的性格有些悲观。
第三天,一大早,她就坐在福宁宫的大门口前面等待,还是从早上等到晚上,等不到期盼中的身影。
阿观试着强颜欢笑,试着为皇奶奶讲故事,可是语无伦次,故事接不上头尾,皇奶奶不忍心,挥挥手,让她独处。
第四天、第五天,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
第三十九章 回家(2)
在她考虑要不要把打包好的箱笼打开时,齐穆笙进宫了,他代替齐穆韧把二嫂接回府里。
真那么忙吗?她可以事事自己来的呀,只要他进宫面圣后,绕点路,走到福宁宫门口,朝里头大喊一声,“我们回去吧。”
就算他没时间等她上马车,他可以先走一步啊,反正……对呀,反正皇宫对她已是熟门熟路。
除非是……他伤得下不了床。
这个想像让她心起恐慌,一定是这样!
若不是在养伤,若不是怕她担心,若不是那副骄傲的男子汉脾气,他一定会走到她身前,牢牢地、牢牢抱住自己。
好几次,她想抓住齐穆笙问:“王爷的身子真的没有受伤吗?”
可她没问,因为齐穆笙总是避开她的目光,偶尔一次她捕捉到他的视线,却发觉里面有淡淡的悲怜。
齐穆笔的眼光让她不安,一回到王府,她把东西全丢给月季她们去整理,一路上她见人就问,丫头婆子都回答:“王爷在明月楼。”
她到了明月楼,迎接她的是齐古、齐文和齐止。
她想起刺客的事,连忙问:“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他们齐声道:“属下身子无恙,多谢王妃挂怀。”
“那王爷呢?”
“王妃别担心,除几个月前王爷手臂受了点小伤外,王爷身子好得很。”
听到这儿,她总算松口气,想到快要改名为刀疤老六的齐穆韧,她皱眉头,天底下哪有人这么耐痛?
“既然这样,我进去看看他。”阿观移动一步,齐文立刻上前阻止。
“禀王妃,王爷在处理要事,怕不能见王妃。”
“这样啊……那我远远看他一眼就好,我只是想亲眼证实他没事。”
齐古低眉,说道:“属下愿以性命担保,王爷身子无恙。”
有这么严重吗?要用到性命担保?也许……他们只是不想她进去罢了,好吧,不该勉强他们。
阿观有几分失望,但她从来就不会强迫他人,于是带着失望离开明月楼,齐文三人看了对方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不舍。
齐止忍受不住,冲上前对阿观说:“王妃请别担心,待王爷将事情处理好,一定会过去清风苑见王妃。”
阿观收下他的好意,轻声道了谢。
才踏进屋里,晓阳就迎上前说道:“主子,我方才去厨房取热水,听见一个大消息,说王爷带一个女人回来。”
女人?他俘虏的不是个王子吗,难不成对方是女扮男装?
公主突然对齐穆韧一眼倾心,愿意归顺齐焱王朝?为家为国,他想,反正后院的女人都送走,多收一个侧妃也没关系?
又或者他在路上见到一个可怜的贫家女,她卖身葬父,得了齐穆韧的恩惠,一心想要回报,而齐穆韧与她朝夕相处,产生感情,于是把她带回来,希望能给她一个身分?
想着想着,阿观自己都想笑,她在想什么呢,又不是八点档,哪有那么多的高潮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