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那位千年不化、谁见到都要退避三舍的大冰块,她还是继续维持戒慎恐惧的态度好了。
甩甩头,她想远了,怎会眼睛看着温和的齐三爷却想起冷酷的齐二爷,难不成她还是迷恋漫画偶像的无知少女?难不成她还会喜欢酷酷男胜过花美男?她还是相信爱笑的男人太花痴,可以用来当作姐妹淘、不能拿来谈恋爱?
不会,那是凌叙观在十五岁时的幼稚想法,才会没事在课本上用笔勾勒出一个个冰块男的小漫画,不过……等等,这位本尊姑娘不也是十五岁?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就算齐穆韧是酷酷男、是冰块男,是让她曾经很迷恋的恶少,问题是他身边的女人加一加可以组成篮球队,甚至还有几个后备球员,跟这种男人在一起……算了吧,抢球向来不是她的强项,虽然她喜欢打团体战的狐獴,但在运动项目上,她还是比较热爱快跑这类的单人活动。
爱情不是学师、不必三人行,也许别人的爱情需要一点竞争来增加情趣,但是她要简单干净,对她而言,开水爱情胜过鸡尾酒爱情,她只需要淡淡的幸福滋味,不要酸甜苦辣全加进同一杯。
耸肩抖两下,阿观赶紧把齐穆韧丢到脑后。
齐穆笙见她久久不语,伸手在她面前晃几下,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叫做大姜的朋友,你和他很像。”
“你居然有男人朋友?”他那个表情好像活生生喝下一杯断肠汤,马上要魂归离恨天。
阿观被他的表情惊到,猛然想起,对哦,这年代的女人没这么好运,可以到处去认识男人,所以大姜,I‘msorry……
“谁告诉你大姜是男的?”她说谎,说得神色自如,跟真的一样。
“大姜是女的?”
“不然呢?”
“你说本爷和女人很像?!”
“怀疑吗?要不要找一套女装让齐三爷换上,说不定满屋子的丫头,还没有人及得上王爷的美貌。”
这是个严重毁谤,他双眼冒出火花,她却笑得灿烂如花,不以为意地拿起笔,几笔勾描,大姜穿女装的模样跃然纸上,而且她还是画在那张马关条约上头,齐穆笙以为自己会气到说不出话,却没想到看见纸上巧笑倩兮的自己后,他忍不住笑开。
这一笑,他从清风苑笑到二哥的书房,他把马关条约放在齐穆韧桌上,然后很不厚道地恶意诬陷叶茹观。
“二哥,嫂子嘲笑你长得比女人还美丽。”
齐穆韧挑了挑眉目,他有这么容易受挑拨?他给了个不容置疑的答案,说:“我想,这上头的人是你。”
瞬间,齐穆笙扁下嘴,收起马关条约走出书房,然后他脸上的笑,悄悄地移到齐穆韧脸上。
过年期间,王府里到处充斥着一股热闹气氛,不过阿观这个正妃并没有接到通知必须忙和什么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柳氏的刻意排挤与漠视,故意让阿观难看。
阿观怎会不明白,她虽来自未来,却也晓得除夕祭祖是一年一度的家族大事,可不知道这是王爷的主意,还是柳侧妃的心思,总之从头到尾没有人通知她必须参与。
这件事许多人瞅着呢,有的等着看好戏,看这回王妃要怎么闹腾,柳氏会怎么应对,有的人几句口头上的同情,目的只是添乱,总之话传得满府满院,但阿观一概不理会。
晓阳、晓初为此事相当不开心,气得嘴巴都能吊上几斤猪肉,唯有阿观和月季相视一笑,明白她离出府又近一步。
既然没人理会清风苑,那么他们自己就是主子喽,于是在阿观的主持下,他们决定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除旧布新会。
叶茹观的陪嫁铺子和庄园管事,纷纷赶在过年前送来帐本、银子和出产农品,收得阿观乐乎乎的,每天数着一张张银票,快乐得几乎飞上天,丢失那本贴在电脑底下的存款簿,也不再让她扎心。
她是个小气财神,成天到晚只想着攒够钱,买间十坪小套房,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变成田桥仔,这算不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让她对叶府多了些好感,因为陪嫁是真陪嫁不是假陪嫁,不是名字过到她的名下,叶府却一手掌控管事与收入,他们约莫是不愿意得罪王府,也没把这点小东西放在眼里吧。
不管原因是哪个,都让叶茹观对齐穆韧和叶定国心存感激,再加上古玩铺的岳掌柜送来那六把壶全数卖出的消息,她开心的告诉自己,不管是不是被忽视,都要过一个和美热闹的年。
第十三章 过年(2)
以前,别人家除夕夜守岁,是玩大老二、玩麻将打发时间,而他们家的除夕夜是玩接龙,不是扑克牌接龙,也不是文字接龙,而是诗词接龙。
比方“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接“花明月黯飞轻雾,金宵好向郎边去”再接“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之类。
她不只一次发誓,要破除这个旧恶习,可惜当家作主的是那两位国文老师,因此、所以……呵呵,现在她总算自己当老大了。
上回出府后,阿观明白日后想再出门,怕是难事一件,再盗一篇文章去换取出门?
不要吧,上次月季虽然全身而退,但琉芳从景平居回来,脸上带着鲜红掌印,高肿的脸颊好几天才消下去,她可没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嗜好。
幸好,月季的弟弟和母亲成了他们外面的联络人,而且守在后门的嬷嬷突然对她大开方便之门,她不知道是自己的美貌诱惑了她,还是银子出头说的话有分量,总之现在每隔两天,月季都能将需要采买的单子和银子交给候在外头的家人,让他们替阿观买齐生活所需。
阿观让几个丫头缝长枕,里面塞满棉花,再做了根假麦克风。
除夕晚上,她大方掏银子,让厨房给大家做了二两的席面,吃得众人满嘴油,吃饱饭后发红包,阿观第一次当个有钱的主子哪会客气,五两、三两随手发,连三等丫头和粗使嬷嬷都拿到一两银子,看着她们双眼射出的灿烂光芒,让阿观联想起那个穷不拉叽的自己。
穷,其实是种满可怜的疾病,她不想鼓吹金钱万岁的观念,但天底下的事,哪一种不需要钱来成就?包括自尊、自由。
阿观下定决心,她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终有一天,她要买回自己的自由,脱离这个牢笼。
她的心,终究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安适。
其实月季并不赞成她大发红包的,她这样大手笔,虽然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心底舒坦了,但其他院子里的怎么办?她这是暗指别的主子苛刻还是炫富?单纯的好心很容易就成了别有用心。
可阿观再三思量后,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她真的、真的很不乐意,讲一句话考虑半天,做一件事分析三遍,小心翼翼的生活太辛苦了,她不要。
她告诉月季,“过新年,就让我放纵一回吧。”
听完下人们一堆谄媚逢迎的话,她下令让大家各自去玩后,便拉了四个贴身丫头进屋。
她指挥大家把桌子搬到一旁,空出中间的位置,再拿出预备好的长枕头,一人发一个,丫头们还没搞懂她想做什么,她已经将枕头往晓阳身上打去。
晓阳愣愣地看着她,阿观一笑,又打上琉芳,这下子她们慌了,连忙跪下来求饶,阿观气得笑了,说:“谁让你们跪,大过年的不怕招来坏运啊,快起来,我打你们,你们不会打回来哦?”
她们才明白这是游戏不是惩罚,但还是只敢挨打、了不起躲几下,谁敢碰主子一根寒毛?
阿观不尽兴,一个火大,挑眉说:“要是被我打到、却没打回来的,就把红包拿来还我。”
哦,失节事小,失银事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十两银子是她们将近一年的月钱,怎么能够不为它们尽心尽力?
话说完,阿观下狠手,你打我、我打你,气氛越炒越热,众人玩得疯魔了,再也管不上奴才主子,大伙儿乐成一通,银铃笑声传遍清风苑。
阿观拿起假的麦克风,爬上被挪到墙边的桌子,大声欢唱。
爱人你是在佗位,无留着批信,无留半个字,啊……爱人无见你的面,亲像风在透,亲像针在偎……
要讨我的爱,好胆你就来,卖放底心内,怨叹没人知,思念作风台,心情三温暖,其实我拢知,好胆你就来…
孤独万岁,失恋无罪,谁保证一觉醒来有人陪,我对于人性早有预备,还不算太黑,独身万岁,失恋无罪……
她扭腰摆臀抖肩膀,卯足全劲一首接过一首,想发泄什么似地,竭尽全力嘶吼……
她的脸在笑,她的嘴在笑,她踢脚摆手、每个动作表达出来的都是快乐,但别人不知道,她却瞒不过自己,其实,她真正想玩的是……诗词接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