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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儿看向席蒙,他俊美的脸部线条严峻绷紧,蓝眸冷冷的睨着那对母女。

  “她擅自跑进我的书房,应该接受惩罚。”他无情的说。

  “不!公爵大人,很抱歉艾玛冒犯了您,但是她还这么小,我愿意代她受罚!”女仆惊恐的大喊。

  “够了,不准在我的书房大吼大叫。”席蒙口气更冷的说。“下去吧,我会把这件事交给罗尼处理。”罗尼是这里的管家。

  害怕会越发惹怒席蒙,女仆不敢再出声,眼角垂泪的抱起女儿离开书房。

  为什么?前一刻的温柔,一有外人在场,就换成了冷酷无情的而貌,他为什么要让每个人都恐惧他?

  洁儿迷惘的看着他,胸口微微抽悸,一时无法将心神从他身上拉回来。

  “是谁准你离开房间的?”席蒙冰冷的蓝眸转向她。

  “房门没上锁。”

  “那并不代表你可以到处走动。”

  他的冷酷与傲慢会不会只是一层面具?这个困惑浮上心头,洁儿对席蒙的感觉越来越混乱。

  “看来你的身体状况恢复良好,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你接下来该替我做的事情。”他挑唇。

  “我没有答应要留下来。”她说,心底却是满满的犹豫。

  “很好,那就准备回去妓院待着。”

  “你——不能这样威胁人!”洁儿气愤的挥动粉拳。可恶,她死也不要再回到那令人作恶的地方!

  她自认脾气不算坏,还是朋友间公认的好好小姐、和平大使,但是面对这个独断独行又冷酷霸道的男人,她体内的暴力因子就会蠢蠢欲动。

  “看来你是同意了。”蓝眸直直的看进她眼底,找到了沮丧的妥协。“容我警告你一声,我的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我带你回来,只是单纯想要你替我做事。”

  “放心吧,我宁愿爱上一头冷血的狼,或是一只残暴的老虎,也不会爱上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她咬着唇,双眸被怒意缀得水亮无比。

  席蒙挑起嘴角,走近她,顺手抓住那只粉拳,慵懒的掩下蓝眸望她。“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得意忘形,忘记自己的身分,可没说不准你爱上我。”

  洁儿脸蛋霎时娇红,双手扭紧裙摆,尴尬地替自己辩驳:“是你先误导我的。”

  “我只是说不缺女人,可没说担心你会爱上我。”席蒙唇上那抹笑异常刺眼,让她尴尬得无以复加。“况且,我身边的女人只分两种,一种是脑袋没东西,只懂帮我暖床;一种则是可以帮我做事,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种。”

  “对你而言,怎样的女人是第三种?”她知道不该再往下问,但这个问题不受控制的冲出口,就算懊恼也来不及了。

  “爱我的女人。”席蒙冷冷地说。

  洁儿一怔,有些错愕也有些困窘。错愕,是因为她不懂,他似乎宁愿别人畏惧他,也不要别人爱戴他;困窘,是因为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别有深意的警告她什么。

  警告她什么?她承认自己对他有一种很深的好奇,会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但那并不代表她一定会爱上他好吗?真是个自负的坏蛋……

  “你有一张美丽的脸庞,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女人崇拜你、爱你,你又怎能准确的判断,待在你身边的女人只是单纯替你暖床或者做事?”

  席蒙抬起修长的指头,滑过眼角那块肌肤,嘲笑似的说:“因为我有眼睛。”

  “眼睛只看得见表面,爱一个人是用心去感受的。”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你在乎什么?钱?公爵的面子?”

  发现她情绪有些激动,席蒙反倒好整以暇的回了抹笑,也不在乎她的口气是否太过无礼。她跟霍尔特家新上任的公爵夫人一样,一点也不把贵族放在眼里。

  “我在乎什么,又与你何关?”席蒙嘲弄的睨她一眼。

  “我总有权利知道,一个逼迫我替他做事的坏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你不需要了解我,因为那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席蒙松开了她的拳头,转过身背对,独断的结束对话。

  洁儿咬住下唇,瞪着那抹背影,用尽力气在心底咒骂他,却没发现,脑中画面自始至终停留在方才他温柔的面貌。

  这里是查理曼家族位在伦敦郊区的庄园——为了配合议会的开会时间,维多利亚时代的贵族们通常在伦敦会有栋别墅,等到休会的时候,便会回到郊区或乡下的庄园。

  一望无际的花圃里,洁儿拿起花铲,将排水性良好的沙壤土弄松,算好球根之间相隔的最佳距离,依序在八公分处,将新鲜的球根尖处朝上,逐一种下。

  这方位背风向阳,是她特意挑选过的栽种位置。

  此刻的伦敦,正好是十二月寒冬,是郁金香适宜栽种的季节,气候越凛寒,花期越长。冬季种下,鳞茎会开始生根,适度的施以肥料,一至两个月后便会开花。

  等到花瓣凋零尽谢,原生株的鳞茎会枯萎,但会繁衍出其他小球根,届时将之挖出,一一切割下来,放进冷藏库妥善保存,待到秋天来临时,又能将小球根重新种下。

  也因此,郁金香可以繁植,亦可使原生株的花色传承下来,但若是要重新育种,培育出独特的花色,那又是另一番功夫。

  有时花瓣出现特殊斑纹,并不代表那就是一株独特的郁金香,而是球根染了病,或是受到蚜虫危害的缘故,花本身生病,才会出现的现象。

  倘若要杂交培育新品种,必须采用种子繁植,培育过程相当繁琐,而且必须等上三到四年才会开花。

  正是因为如此,十六世纪时,当全欧洲的贵族都为郁金香疯狂时,荷兰的花商抢着培育新品种,以此哄抬高价,却因为必须等三到四年才能得知新品种的花色与形状,因此银行推出了期货的交易制度。

  谁想得到呢?期货交易行为的出现,竟然是因为这一朵朵美艳的郁金香。

  洁儿站起身,看向另一片广袤无边的花园。几天前,她与其他园丁已将种子播下,准备进行杂交培育,这边的则是以球根繁植。

  她敢拍胸口打赌,在十九世纪的英国,绝对没人比她更懂郁金香。

  身为花商的女儿,从小学习如何栽种花卉,每年都到荷兰探视靠栽种郁金香糊口的阿姨,加上又有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园艺知识,在这里她绝对是个中专家。

  这也是她想在这里安然生存下来的唯一技能,那就是乖乖的帮席蒙或其他贵族培育郁金香。

  至于回到二十一世纪的事,她连想都不敢想,每晚只能盯着那个古怪的怀表,却苦思不出任何方法。

  最糟糕的是……

  她害怕自己在这里待得越久,想家的念头会越来越薄弱,对这个时空的抗拒感也会越来越软弱。

  只因为那个冷酷阴沉的男人——席蒙。查理曼。

  洁儿叹了口气,蹲下身继续未完的种植工作,浑然不觉,不远处的宅邸,二楼窗口有一双目光,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

  席蒙从书房的窗口往下眺望,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在后院空地上忙进忙出,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紧紧追随的视线却泄漏了,他一直想掩饰或者压抑的在乎。

  只不过是个能帮他培育郁金香,又恰好能勾起他兴趣或者性欲的东方女人罢了,没什么特殊的。

  最一开始,席蒙对洁儿的想法仅是如此。

  第3章(2)

  几周后,这个想法慢慢地,开始被另一种强烈的念头覆盖。

  覆盖它的这个念头,就叫做“在乎”。

  他无法不在乎那个女人的存在,只要她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坐在餐桌的另一端进食,即便他故意错开与她在餐桌上碰面的时间——他还是莫名的在乎她。

  他为此感到不悦,前阵子索性跑到其他庄园住,却在今天一早睁开眼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跳上马车回到这里。

  “这是你第一次带女人回这座庄园。”他的贴身男仆欧文端着咖啡与茶点进房,发现主子从踏进书房起便一直伫立在窗边,忍不住上前一探。

  “她是个高手,可以种出前所未见的郁金香。”席蒙接过咖啡,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只是这样而已吗?”欧文促狭的瞅着主子。

  欧文的父亲是查理曼家族的前一任男管家,欧文和席蒙两人只相差一岁,关系与其说是主仆,实际上更像是朋友。

  席蒙对欧文就像亲人一样的信任,也只有欧文胆敢挑战他的耐心,也不像外人那样惧怕他,他给欧文的权限也比别人多上很多,甚至容许他省略敬称直呼名字。

  “你还让她跟你共乘马车,还亲自抱她下马车。”欧文露出暧昧的笑。

  “你也知道她有多矮,如果我不抱她下来,她很可能会摔断她的脖子,到时候谁来帮我种花?”席蒙不以为然的说,蓝眸别开的速度却快得有些可疑。

  哈哈,想不到令全伦敦黑帮分子为之丧胆的席蒙。查理曼,居然也有心虚的时候,这真是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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