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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有些依依不舍呢……

  当身旁再也没有那真诚的扶持与陪伴时,慕天璇竟感受到一股许久许久都未曾体会过的孤寂。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大概是她太久没有独自出门了,再加上这些年来她一直系在工作上那颗紧绷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了,才会这样吧……

  正当慕天璇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时,一阵敲门声却吓得冥思中的她整个人由床上弹起。

  “大娘,开开门。”

  是那黑衣男子的声音!

  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又来干嘛?”打开门,望着肩上扛着两袋米汤与一捆柴的男子,慕天璇眯起眼瞪着他。

  “大娘,我方才才想起忘了告诉您,我是天一县的上官云。”将米与柴都放好后,男子才走出小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若哪日心里不痛快,想骂人了,就到天一县的我家当铺来,我就在那儿当差。”

  这男人究竟是太深沉还是太单纯啊?竟这样轻易便把底细告诉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太婆!

  瞪着那个已然远去的背影,慕天璇真的有些搞不清

  “算了,没空理他了,还是赶紧回家把那个案子了结了才重要。”

  关上房门,回过身去,慕天璇开始换上一袭男装,然后在脸上覆上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是的,这才是如今世人眼中的慕天璇──

  一名长相平凡无奇,并且无德、无良、善辩的狡诈讼师。

  第2章(1)

  一年后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位于北沙国与南林国交界处的霄云县此时正是慕春三月时节。

  由于地处汉北南端,因此吹拂在县民脸上的含沙春风,依然夹杂着一丝微寒。

  县里的县衙此刻正升堂问审,原告、被告一起跪在堂上,衙役们面无表情地站在两旁,可县老爷却不在座上。

  但在正衙后茅厕外不远处的大石上,此时坐了一名相貌平凡到很难令人记得位的灰袍男子,不断地用折扇在鼻前轻扬,而茅厕内则传出一声震天喷嚏声──

  “说吧!你又哪里不满意了?”

  茅厕外静无人声。

  “不至于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吧?”茅厕内发出的声音鼻音益发浓厚了。

  “大人,您想如何商量?”微微垂下眼眸,灰袍男子终于开口了,嗓音清润、沉稳,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促狭。

  “别得寸进尺啊!慕天璇。”拎着裤头,一名身穿县官官服,年约三十二、三岁的邋遢男子由茅厕里走出,瞪了灰袍男子一眼。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大人。”遥望远方的蓝色天际,慕天璇唇角绽出一抹笑。

  “先瞧你那脸怪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县老爷边走至一旁净手边嘟囔着,“好了,把李家城东那块山坡地判给你家事主,你赶紧的撤告,别再烦我了行不行?”

  慕天璇静默不语,只是微笑地望着县老爷,平凡脸庞上的那双眼眸却显得异常的慧黠与晶亮。

  “过分了啊!慕天璇。”瞪着慕天璇,县老爷的嗓音沉了下来,“你那事主只是李大富生前风流过的烟花女子之一罢了,虽说她曾生下李大富的儿子,可也早夭折了,这么没名没分的老太婆,能有块地她也该满足了!”

  “但是大老爷啊!李大富生前可是有留下一份遗嘱的呢!”望着摆出官威派头的县老爷,慕天璇缓缓启齿说道:“您总不希望那份遗嘱突然在此时出现,而让我俩原本可由李家揩到的油水瞬间化为乌有吧?”

  “遗嘱?该死的!”听到慕天璇的话后,县老爷的脸霎时垮了一半,口中喃喃低咒看,“那个死风流鬼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不,他不可能变聪明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臭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骗他签下了一份……”

  “城东那块山坡地就算孝敬给您了。”在县老爷的低咒声中,慕天璇从容地由大石上缓缓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尘土,“而您呢!只要把李家位于南城红袖巷二号那栋旧宅判给我家事主,然后再把宅子后边的那块地给我即可,您意下如何?”

  “你手里的那份到底写了什么?”县老爷眯起眼,半信半疑地望向慕天璇。

  “若您真想知道,我一会儿就让我家事主在堂上提出,只是呢……”望着县老爷那邋里邋遢的胡碴子,慕天璇微微一笑,“我实在怕那么一提,您连城东那块地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城东那块破地片草不生的,我要了有什么意思?”县老爷不满意地冷哼。

  “可被告李家允您在西风县的那栋宅邸,据我私下得知……”漫不经心地瞟了县老爷一眼,慕天璇无事般地说道:“其实再两个月就要被西风县强制充公了呢!”

  “什么?充公?”听到“充公”两个字,县老爷的眼眸霎时瞪得有如牛钤大。

  “当然,您大可不相信。”慕天璇故意轻叹了一口气,“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讼师,口说无凭的……”

  “这李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县老爷恨恨地瞪着慕天璇,再忍不住地骂道:“跟你一样都不是东西!”

  “大人,您骂的是。”慕天璇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现在可以回堂了吗?”

  “着什么急啊!总得让我想想一会儿的判词吧!”县老爷不耐烦地挥挥手后,缓缓向正衙走去,可走着走着,突然定位脚步,“对了,那破宅里有什么好东西?要不为何你非替那老婆子争到这屋子不可?”

  “大人,您说笑了,那破屋子里哪会有什么宝贝啊!”慕天璇扬着折扇,懒懒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总得给我家事主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儿吧!”

  是的,那屋子里确实什么宝贝也没有,有的只是一名已逝老者与一名烟花女子曾经共同的回忆罢了……

  “那后头那块地呢?又有什么鬼?”县老爷压根儿不信地继续问道。

  “大人……”望着县老爷那副非追根究底的模样,慕天璇突然诡异一笑,“我问过您与我家冬雪为什么老在半夜里出门喝茶的事儿吗?”

  “你……”看着慕天璇脸上那副了然于心却又故意不说破的促狭神情,县老爷黝黑的脸庞竟有些微红了,然后忙不迭地回过身,大踏步向正衙走去,嘴中不住嘟囔看,“肯定有诈……要不然像他这样狡诈又唯利是图的讼棍,怎么可能没来由的替一名又老又穷的老太婆出主意、写诉状……”

  就这样,这桩争夺遗产的诉讼堂审结果,就在茅厕旁有了定案,而大堂上,由那邋遢县老爷口中说出的判词更是怎么听怎么有理,怎么听怎么仁德为怀……

  “谢您了,慕先生……”当听到最终的结果时,那名老妇再忍不住地跪地,哭倒在慕天璇的身前,“谢您了……”

  “没事的。”将老妇拉起,慕天璇狡狯一笑,“我还想谢你呢!”

  “慕先生,关于您帮我写诉状的相关所有费用,过几日我一定……”

  “我已经收到了。”慕天璇轻轻打断老妇的话,附耳至老妇耳畔,“李家帮你付了,还多得够再让寻常大富之家的男子多纳一房妾呢!”

  “嗯?”老妇愣了愣,抬起头望着慕天璇一脸的心机笑容,以及那双其实清澈、澄静的眸子,半晌后,那早已年华老去的老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年少曾经的娇媚,“你这骗天骗地骗女人的小没良心的小坏蹄子!”

  听到老妇对自己那不雅却亲昵的评语,慕天璇呵呵一乐,然后挥挥手一转身,大步向衙外走去。

  “又打赢了呢!慕天璇那臭小子这回不知又用什么法子、捉着了谁的小辫子,替他自己捞了满满一屋白花花的银子!”

  “那小子专爱替穷人打这种争产诉讼,还每打必赢,他就不怕哪天给人收拾了啊!”

  任身旁所有耳语如轻风过耳,慕天璇迎着落日,缓步向衙外东角走去。突然,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震天怒吼蓦地由人群中响起──

  “慕天璇,你再这么缺德下去,当心慕家绝子绝孙,生出的孩子没屁眼!”

  “慕天璇,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让你有钱花不得、有女人玩不得!”

  根本不用回头,慕天璇便听出那声音是来自于财大气粗,却又吝啬至极的李家人。轻哼一声后,慕天璇继续向前行去,根本懒得做任何回应。可他虽未回应,人群中却传出了几声娇斥──

  “怎么,拐着弯骂我们生不出孩子?还跟着咒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就见不知何时,三名花样年华、打扮各异的年轻女子一字排开地站在发话人十步之遥一起开骂。

  “好大的胆子,我家慕先生是你这种小人能骂的吗?”

  “要再敢多说我家慕先生一句闲话,到时就别怪我们把你李家那不可告人的事全抖落出来!”

  “骂啊!怎么不继续骂了?不是很有本事吗?”

  “夏实、秋瑟、冬雪。”正当那三名女子骂得正起劲时,慕天璇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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