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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1)

  正遭烈焰炙烧的原国皇宫,所发出的灿亮火光将整座京城映照得明亮如昼,一条条巨大的火龙自大火中腾然升起,在层叠弥漫的黑烟中翻滚不休。

  七日前,原国冽亲王斐冽弑君谋逆,在朝堂之上斩杀官员无数后血洗皇宫,宫中先皇嫡庶子女与众妃嫔,皆无一逃出皆尽遭屠,唯太子一人下落不明。

  为解救可能仍在宫中的太子斐蓝,逃出生天的宰相与太师虽出动军队打算攻入宫中,但斐冽自所得到的魂纸中召唤出二十名魂役,来历不明的各方魂役皆为士级高阶武者,奉斐冽之令大肆屠杀之外,镇守皇宫数日竟令皇宫有如铜墙铁壁,哪怕三军齐攻,众军员依旧无法突破魂役防线进宫救驾。

  事情直至斐冽次子斐枭来到这才出现转机。

  身为武者相级高阶的斐枭,在军师纳兰清音的指挥下,带领麾下亲兵突破宫门后,便一路斩杀各路试图阻挡的魂役直杀至昭明殿前,在与率领着禁卫军前来支援的兄长斐思年会合后,打算进昭明殿与斐冽一战生死。

  可就在这当头,斐枭在听完身边的亲兵说完几句话后,二话不说便转身就想要出宫。

  一路陪伴着他不离不弃的纳兰清音,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你想上哪去?”

  “我刚收到消息,小妹被那疯子派人捉去困在府里三日了……”斐枭心急如焚,说着说着就要抛下手边的一切先返亲王府去救出自家庶妹。

  “慢着,你现下不能走!”纳兰清音紧紧握住他的臂膀,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离开。

  斐枭使劲想挣开他,“我管不了那么多!”他的小妹……才十岁,才十岁而已啊。

  “这节骨眼上你还在任性什么?”纳兰清音怒火中烧地一掌扇在他的面上,要他清醒清醒。

  “给我听着,现下若不尽快杀了斐冽,要再让他唤出魂役的话,往后咱们就再也没有杀他的机会了!”他以为其他人会是斐冽的对手吗?斐冽与他同样身为相级高手,只要他不在,任谁也杀不了斐冽。

  “可小妹--”

  “别忘了太子殿下还在宫中等着你,如今他可是先帝仅存的血脉!”身为谋逆之子,就算斐枭有皇室血统,日后也不可能登上大宝,若是再不救出皇室的唯一香烟,难道要让原国就灭在今夜不成?

  斐枭狠狠咬紧了牙关,虽是明白眼下的情况不容他以私忘公,可他更忧心于小妹在府中将会有什么遭遇。

  不给他半点犹豫的时间,纳兰清音扬声向斐思年下令。

  “趁火势还没烧到后宫,你立刻带人去把太子翻出来,这儿就交给我们,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我这就去。”斐思年虽是同样担心小妹,可他也知他必须以大局为重。

  使上全力拖回斐枭后,纳兰清音在他还想挣扎时冷不防地问。

  “怎么,反悔了?还是说,不敢弑父了?”

  斐枭狠厉地瞪向他,嗜血的目光中泛着浓重的杀意,“谁说的?”

  “那你还杵在这做什么?没见那疯子都快把人杀光了吗?难不成你还心慈手软的想放过他?”纳兰清音抬脚朝他用力一踹,直接把他赶进已被大火烧了一半的昭明殿。

  在皇宫的另一头,领着大队人马在犹存的宫殿中地毯式搜索了一段时间后,斐思年终于在宫中厨房的地窖底下,找着了被劳公公抱至此地躲藏的小太子。

  他喘息地跪下,“臣等救驾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

  亲眼目睹皇伯杀了皇父的斐蓝,挥之不去的惊恐犹占据了他整张小脸蛋,他颤抖地投进斐思年的怀中,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登时湿透了他的衣衫。

  “大堂兄……”

  斐思年飞快将他检查过一回,见他并无大碍,立即抱起他跃出地窖。

  “撤!”

  岂料他怀中的斐蓝此时却呜咽地道:“三堂兄还被皇伯关在宫内刑堂中,快救救三堂兄……”

  神情凝重的斐思年马上将他塞回劳公公的怀中,并转身对带来的亲卫吩咐。

  “你们尽快带太子出宫,我去救三弟。”那疯子……难不成就连亲骨肉也都不放过?

  此时于冽亲王府中,已被囚在府中刑堂数日的斐净正虚弱地躺在地上,她紧闭着眼,额上冷汗直冒,一双小脚则不正常地弯曲着。

  忽地堂边的小门传来动静,斐净疲惫地睁开眼,怎么也没想到数日前就已被她送出府的贴身丫头花雕,竟不要命的又回来这虎穴里。

  冒死潜进府中的花雕,乍见她那一身遭用刑的伤痕,与那双被人打断的脚时,当下即哭了出来。

  “小姐……”怎么会这样,老爷他怎能这样……

  斐净艰难地撑起身子,“你……怎又回来了?”

  “我、我来救小姐……”花雕连忙以袖擦去脸上的泪,上前抱住她的身子,试着将她往小门的方向拖。

  斐净推着她,“快走,他们会杀了你的!”

  “我不,我要带小姐走……”花雕哭着不断摇首,费力地拖抱起她再一次滑下去的身子。

  杂乱的脚步声突自远处的廊上传来,斐净的身子一僵,紧张地将还想解救她的花雕往小门的方向赶。

  “马上躲起来,快,他们不知道你在这!”

  “小姐--”花雕边哭边向她哀求,声音却被她骤然的低喝给盖住。

  “这是命令,快!”

  十几名刑堂的管事与斐冽的亲信们,在花雕转身躲进小门里不久就推开了刑堂的大门,斐净忙打起精神看向那些在这几日没少折腾她的大汉。

  “你们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其中一名管事边带着淫笑边脱去了外衫,“你说呢?”

  某种森然的恐惧突地自她的心底最深处升起,斐净颤抖地望向他们一双双饱含欲望与暴戾的眸子。

  “王爷已将高贵的小姐你……赏给我们了。”

  她不肯相信地瞠大了眼,眼睁睁的,看那些男人在下一刻像野兽般朝她扑过来。

  当斐枭终于亲手杀了在宫中作乱的亲父斐冽,与纳兰清音联袂赶来此地打算救她出府时,斐净已然跟死了没两样。

  只看了刑堂里头一眼,纳兰清音就哽住了喉际,数不尽的内疚逼得他疯了似的冲出去外头,大声派令手下亲卫们去搜捕其他共犯,而斐枭,则是怔怔地站在门前,不愿相信眼前所见是真。

  不远处,斐净目光空洞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犹未干的泪水划过她的两颊,在满面的血迹上留下两道刺目的白皙泪痕,在她的身上,还压着个脱了裤子却被她咬破了颈子的男人。

  斐枭红着双眼,强忍着心中的滔天怒火与痛楚,奔上前去一把抓起那已死的男人怒甩至一旁,接着,一个全身赤裸还伤痕累累的女孩即出现在他的眼前,大量的鲜血,正自她的下身汩汩冒出。

  泪水霎时漫过了斐枭的眼眶,他忍不住痛嚎出声。

  历时七日的原国皇室内乱,在这夜,终于由冽亲王嫡子斐枭平定。

  次日,原国残存的文武官员们,于宫外一致推举斐枭为摄政王。数日后,太子斐蓝在摄政王的扶持下登基为皇,改号为朝阳,时年,仅三岁。

  十年后。

  当年他为什么要答应斐枭当这个皇帝?

  他命苦啊!

  每日寅时不到就得起床早朝的斐蓝,打了个呵欠后重新半趴在御案上,心烦不已地看着金阶之下与他同样正犯愁的文武百官。

  原因无他,就是铁料又再次涨了价。

  远在原国北方,出产铁矿并制作铁料的狼宗一族,三日前派使者将狼宗宗主的旨意行文诸国,一个月前才涨价的铁料又再涨了一成,且自这个月起,狼宗不收白银不收物料,他们改收黄金。

  抢劫呀?

  对,狼宗摆明了他们就是抢。

  不想当头肥羊被宰?那就别买,又没人逼你。

  一年来已经被十来回的涨价打击得几乎快崩溃的诸国,闻后无不怨声四起,可偏又拿抢起钱来完全不眨眼的狼宗半点法子也无,这让为重振国威而敛财多年的小皇帝,悲伤得几乎无语凝噎。

  眼看着国库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流出去,斐蓝是肉痛心更痛!

  深吸了口气后,斐蓝直起身子揉了揉犯疼的额际,强打起精神继续聆听下头大臣们的鬼哭狼嚎。

  天天跑来他面前哭的户部大臣们,此刻正极其投入地卖力洒泪,口口声声说狼宗吃人不吐骨头,竟将铁料涨价到天理难容的地步,涨到……原国要是再抗拒高价不进铁料,日后不只是百姓们在各方面的用度有困难,就连宫里头烧饭煮菜,都不能用铁锅得改用陶罐了。

  一票户部大臣退下后,接力的几个主掌各兵团的将军,则是一个个老泪纵横的向顶头上司泣诉,要是再不补进铁料给工部生产,日后他们原国军士上战场时,就不能拿刀拿枪得改用木棍。

  俯看着一殿前仆后继向他哭诉的臣子们,斐蓝怎么也想不出,他们堂堂原国这一大国,怎么就被一支小小狼宗给拿捏在手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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