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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软钉子丢来,顿时堵得她气噎,而那ㄚ头却从头到尾连瞄都没瞄她一眼,一双眼睛像是被盯住了,死死黏在左靖南那家伙身上。

  最教人气结的是,那个‘神医’突然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眉宇间还略带一丝笑意,体贴入微的问:“芊芊姑娘是不是又犯头疼了?”

  “嗯,从昨夜就开始了……”

  “赶紧坐下,我先为你诊个脉。”

  “有劳先生了。”

  就这样,一个亲切真诚、一个柔声娇语,俩人俨然一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尤当他对刘芊芊微笑、对她轻声低语、用一抹温柔怜爱的眸光看着她时,柳绢儿只觉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她胸口深处逐渐漫延开来……

  刺眼。

  非常、以及、相当、无法忍受的--刺眼。

  眼前这个画面,除了脑海中所浮现的这两个字以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更加强烈的感受。

  当那俩人恍若旁人般,细语调笑的时候,她更有一股冲动,想将手边的药钵直往左靖南那张俊脸上砸去!

  尤其那一抹始终挂在他唇边的半丝微笑,直教人越看越不爽呀……

  “笑、笑、笑!”牙齿白呀,真不晓得那俩人搞什么名堂,什么鬼笑话有那么好笑?

  “哈哈哈……”

  “再笑大声一点,最好让整条大街的人都能听见!”原来那神医放着正经事儿不做,只懂得跟富家千金调笑、尽闲扯淡。

  “哈--哈--哈--”

  “最好笑破肚皮,肚破肠流,一命呜呼。”她也不会出手相救的!

  “哈哈哈……啊?!”

  第4章(2)

  突然,始终萦绕在耳边的吵杂笑声停了下来,忽感一阵静默的柳绢儿,终于将一对眸光缓缓地往眼前凝去。

  “吓?!”只见一张涨红着脸,表情窘困异常的黝黑面孔,赫然跳入她眼帘,着实让她吓了好大一跳!“你、你是打哪儿来的家伙?”

  “咦?”汉子一对浓眉大大打了个结,道:“姑娘,我半个时辰以前就已经坐在这儿了。”

  “那你干嘛无原无故一个人笑个没完?”这不是一蠢驴是什么?

  “这……这不是姑娘吩咐的吗?”他也太冤了吧?“刚才我取了药方,问您煎药之时,还得先注意哪些地方?你就跟我说要笑、笑、笑,笑得越大声越好,最好让整条大街的人都能听见的呀!”他可是遵循了医嘱,没有半点马虎呀!

  听完,柳绢儿一愣,最后才发觉,她才是那个陷入一片恍神状态,完全心不在焉的家伙。

  “那你笑够了,可以回家煎药了。”她清清喉咙,装咳了几声,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吩咐道:“记住了,这一帖药须早晚三次服用。”

  “是。”取过药单,汉子正要离开,忽又想起什么,连忙又问:“姑娘,那么服药之前,我还得大笑一回吗?”

  扬眸觑了那张傻里傻气的老实脸孔,她既无奈又歉疚的奉送了两字。“不用。”

  “多谢姑娘。”

  她摆摆手,又招呼着:“下一位。”

  不一时,堂内走进一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肚皮却撑得像只大鼓一样的汉子,只见他四肢乏力,连坐也坐不稳了。

  那人一落座,便有气无力的寒暄了几句:“听闻姑娘专治奇症,小人特地前来求诊。”

  “你怎么了?”

  “我得了怪病。”

  “怎么个怪法?”

  “我每日食米近三斤,却是越吃越饿,怎么都吃不饱,最后连下田耕作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人边说边摇头叹息道。

  闻言,柳绢儿为汉子切了脉,按了按患者肚大如鼓的大肚皮后,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洋洋洒洒为汉子开了一张药方,药方子上的字不多,就两个字。

  “砒霜?!”那人一惊,心道:谁人不知,那砒霜是毒呀!怎可下肚呢?

  只见还捏在手上的药单抖呀抖的,直呼道:“姑娘,你这不是存心毒死我吗?”

  “我又没让你吃一整抽屉的砒霜,依你的病情,一钱即可。”她凉声以回。

  这不是剂量吃多、吃少的问题吧?“你想啊,这人……人怎么可以吃砒霜呢?”

  “重症就得猛药医。”指了指他那肚大如鼓的肚皮,她挑眉一道:“瞧你,这肚子里已经积存了太多的虫子,一般药材是驱除不尽的,唯有用毒药,方可将那些吸精食血的恶虫排出。”

  “可是……”只见对方神色凝重,面色苍白,一副不敢恭维的模样。

  见状,柳绢儿轻柔一笑,道:“用不着担心,我这一味药方,是要不了您的命的!”

  语罢,她从随身携带的锦囊内取出一颗通体透亮,彷若珍珠一般的药丸,递至那人的面前,叮嘱道:“听着,在服药之前,需空腹一日,待吃下一钱砒霜将恶虫尽数排出体外之后,立即服下这一颗我特别炼制的还魂丹,保证你药到病除,长命百岁!”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得知经年固疾有救,那人笑逐颜开,正要起身接过丹药,却又听见柳绢儿慵懒地丢下一句。

  “受惠,诊金十两黄金。”一手交丹、一手交钱,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十、十两黄金?!”那人一听,整个人僵在半空中,半晌,缓缓又将一双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她凉声一问:“嫌我这丹药不好?”

  “素闻柳君姑娘精炼妙丹神药,小人岂敢嫌弃,只是……”蠕了蠕唇,只见对方面有难色,又道:“这诊金……实在太贵了。”

  事实上,他原本想说的是,这诊金实在是太吓人了!

  “区区十两黄金已经算你很便宜了,要知道,我这一颗还魂丹每一颗都是精心炼制了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可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啧,命都要没了,还嫌药贵!难不成,还想抱着家产入棺材呀?

  一旁早已看不下去的左靖南,起身走到柳绢儿看诊的桌旁,伸手取走她手中的丹药,严肃一道。

  “这诊金就由我替他付了吧!”语落,他又将丹药递给病患,催促的道:“来,这丹药您拿去,赶紧回家服药休养去吧!”

  “多谢左先生恩赐,您的大恩大德,小人记住了,来日必定前来相报。”得到免费丹药,那人大喜,猛向左靖南磕了几个响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喂!喂--”眼看十两黄金就这么给飞了,柳绢儿怒不可遏,扬眸觑向半途杀出的拦路虎,斥道:“明明丹药是我的、人也是我给诊治的,凭什么功劳全归你了?”这还有天理吗?

  “十两黄金?”他以一种绷得紧紧的声音说:“你以为人人都给得起这天价诊金吗?”亏她还要得出口?“你不去当土匪,还真是屈才了。”

  她活脱脱就是一个强盗头子!

  无端端被讽刺了一句,她也不当一回事,凉凉哼了一句!

  “十两黄金又怎么了?此人的病症若不实时诊治,也是即将一命休矣!我给了他一颗还魂丹,等于是救了他一命,一命抵十两黄金,这很划算!”

  闻言,左靖南朗眉一蹙,不解一问:“你要这么多诊金做什么?”

  “你傻呀!”这不是白问吗?“有谁会嫌钱赚得多的?”像她那个视财如命的爹爹,当年在做生意时不也是这样,全凭一口价,又狠又绝,大把大把的赚银子。

  结果她才刚说完,左靖南立即扳起了一张俊脸,以医家五戒十要的医律训斥了她一顿。

  “人之受命于天,不可负天之命。你拥有一身精湛医学,应当为百姓福祉,况且,贫穷之家及游食僧道衙门差役人等,凡来看病,不可要他药钱,只当奉药。再遇贫难者,当量力微赠,方为仁术,不然有药而无伙食者,命亦难保也。”

  叽叽咕咕、呱呱啦啦,说了一大堆,他就是说她不够善良,一昧地死要钱就对了!

  “左大善人,我知道您仁心仁术又广受长安全城百姓爱戴,就算没钱置办衣食住行也有人替您打点一切!可我跟您不一样,终年行走江湖、居无定所,身上总要攒些银两的,没有钱,您让我喝西北风去呀?”她哪里像他这样好命唷!

  瞧瞧这男人,有屋、有房、又有一身好医术,不但不愁吃穿、三不五时还有不辞千里而来,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官家小姐、富家千金的爱慕,这样完美的人生际遇,会将钱财视为粪土,她是可以理解的,但并不表示她也必须随波逐流,与他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听完她的抱怨,他脸色微沉,静默了一晌,改以温和的口吻,又问:“江湖……真的有那么令你向往吗?”他端详着她,总觉得这样一张纯真无暇的容颜,不该染上那样粗鄙野蛮的江湖之气。

  这几日以来,他虽不了解她,却总是不由自主为她感到一丝怜惜,不明白像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为何身旁总无亲人相伴,宁可在处处险恶的江湖上闯荡,却不曾好好想过为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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