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我对她不曾有过非分之想!”袁檡咬牙打断他的话。
“但你出身皇室就是错!我只是富商之子,硬生生的矮了你一截,她就是要跟我解除婚约,还说如果我是真的爱她,就成全她,哈哈哈……多么残忍,但她却一再跟我请求,我就想,只有你死了,她才会死心!”说到此,黑眸透出残佞的光芒。
袁檡心头发寒,“所以,真的是你。”
“对,我买凶杀你,那个杀手杀了你之后还回来拿走另一半的酬劳。”他嘴角有着恨意,“但他骗了我,你根本没死,所以在你回来看我时,我摸了你的脸,还想着‘怎么会是温的’。”
袁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兄弟。”
他邪恶的狞笑,“是啊,但在千嫣爱上你之后就不是了,而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告诉她你失踪了,但她不信,还说就算你真出了意外,她也要和我解除婚约,因为她对我只有兄长之情,她不愿意嫁给我。”他越说越火大,一张俊脸变得更为扭曲,几近疯狂的瞠视袁檡。
袁檡觉得眼前的人根本是个陌生人,那张阴狠的脸让他感到浑身冰冷。
“我有这么差吗?!我火了,想霸王硬上弓,她惊吓逃跑,一脚跨出楼台,然后滑倒翻落,‘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雪地上……那贱人,死了活该!”他大笑起来。
袁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
徐戴龙笑得扭曲,“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她的牌位?生不能成为我的人,死也要成为我家的鬼,这一世,我是绝不许她逃开的。”
他根本就疯了!袁檡黑眸燃烧着怒火,“混账!那沁亮跟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陷害她?!”
提到她,徐戴龙斯文的脸庞再次变得狰狞无比,“没理由让你过得这么幸福,你把我的幸福给毁了,应该要跟我一样痛苦才是。”
“所以不惜毒害自己的妻儿,就为了让我痛苦?你的心、你的良知何在?!”
“我的灵魂早已枯槁,每天只是行尸走肉的活着,早已无心又何来的良知?”他嗤笑,“但我知道你不该也不可以幸福的,只有夺走你爱的女人,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第10章(2)
袁檡火冒三丈,“我没了幸福,消了你的心头恨,那蕴洁呢?还有你来不及出生的孩儿,他们又何其无辜!”
他哼笑一声,“是她自己要嫁的,也是她自己要上我的床!死了也正好,搞不好她还觉得解脱了,因为我心情不好就揍她,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再找人来盯着她,让她不敢对外张扬……是严沁亮太多事,也是她倒霉,在不该来的时间过来,还拿了补汤,刚好让我一次省了好多麻烦!”
再也听不下去了,袁檡眼神一冷,狂怒地窜上前,狠狠朝他击出一掌。
徐戴龙胸口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桌椅后狼狈的趴地,“呕”地一声吐出一道血箭,但下一刻又被袁檡揪起衣领,整个人被粗暴的拉起来。
阴鸷的黑眸紧紧瞪着他,“她嫁给你是因为她爱你,就像你爱千嫣一样,明知道要得到你的爱很难,她还是嫁了,多少苦涩往心里吞,只盼你一个温柔的回眸。”
徐戴龙吞咽了一口口水,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也在同时尝到了血的味道。
“对她来说,被深爱的男人施暴下毒,失了生命,连怀中亲生儿也不放过,那种痛你能理解吗?你根本不是人!你是禽兽!不,你连禽兽都不如!”
袁檡终于忍不住的伸手紧扣徐戴龙的脖子,他心中有怨、有恨,有更多说不出的沉痛。
“无所谓……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才好,活下来的人……好痛……太痛苦了。”徐戴龙没有挣扎,神情虽痛苦,嘴角却是扬起的,一开始他就想死了。
袁檡的额上青筋毕露,扣住他喉间的指掌越来越用力。
徐戴龙被掐的张大了嘴,几近窒息,在他眼眶泛红、脸色发青,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掉时,袁檡竟然放开了手。
“咳咳咳……”他虚软地跌坐地上,边咳嗽边喘息,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袁檡冷冷的道:“我不想弄脏了我的手!”说世情薄、人情险恶,他竟在至交好友的身上看到了,如此丑陋,如此令人痛心,“你知道吗,我这一趟来,除了证人,还带了一个你熟悉的人,我知道你陷害了我的妻子,但我没想到还有那么多更可怕的事!”他突然看向大门的后方,“纪雷,可以出来了。”
在大门的梁柱后方,纪雷挽扶着已然虚脱的徐父走出来,旁边是那天闯入王府抓人的总捕头叶飞,他神色震惊,难看不已。
徐戴龙一看到父亲那张既痛苦又愤恨的脸庞,脸色骤然一变,然后苦笑,在哭着大笑出声,他看着袁檡,“你的幸福……快没了,她刚刚……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说完,他用力一咬舌头,嘴角立即溢出刺目的鲜血,他随即倒地而亡。
徐父虚软的跪坐在儿子身边,老泪纵横,哭得无法自抑,“怎么会这样……”
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天色阴霾,冬风萧瑟,枯黄落叶从枯木上缓缓飘落。
严沁亮被关进京城衙门的大牢里,阴阴暗暗的,仅有一只小小的铁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
她总是蜷缩在一角,抬头看着那小小的天,心里想着袁檡,他还好吗?她希望他一切都很好,她不停不停的向上苍祈求。
一夜过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呢,她看着自己以石子划在墙上的笔画,但也是她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
她整夜未眠,想着过去、现在,还有来不及体现的未来,发烫的泪水刺痛了眼睛,她不懂,老天爷怎么会对她如此不公平?
“吃最后一餐吧!”
狱卒吆喝声陡起,接着,摆了饭菜及酒的托盘被摔倒了她面前,一片杯盘狼藉,狱卒对她的态度不佳,她能理解,因为她在他们眼中是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恶毒女人。
时间一刻刻的过了,她没食一粒米饭、未饮一口水,直至午时,她被粗鲁的拖出衙门游街,在装了铁栅的囚车里,她铐着手链脚链、满脸污垢,看着街道两旁满满的围观百姓,他们手上拿着烂菜、鸡蛋,有人还拿了碎石,空气中有股愤怒的气息在流动着。
小曼也跻身在人群中,泪如雨下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办?看见主子蜷缩着身子在囚车里,瘦的如皮包骨,披头散发的,好惨好惨,小曼双手紧握,身子颤抖,看着身边每个人气愤的表情,她却无能为力。
世子和纪雷离城好几天了,到底去哪里了?今天听到主子要被问斩的消息,王妃立刻就晕了过去,王爷此刻已赶赴宫中,不知来不来得及求皇上阻止此事,她焦虑得都快疯了。
“不要脸!”
“贱人、毒妇!”徐家在京城是乐善好施的富商,百姓都很为他们抱不平。
“不要打,不要打!”小曼哽咽的叫着,看着众人开始朝严沁亮乱扔东西,丢得她身上都见血了,小曼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
一张张痛恨的脸、愤怒的眼神,一颗颗碎石子、臭鸡蛋不断扔到严沁亮的身上。
苍天有泪,老天爷又开始下雨了,淅沥哗啦的下。
温热的血、冰凉的大雨,扎得严沁亮疼痛不已,她心口揪紧,快要昏厥。
蓦地,一块大石头扔了过来,直直敲上她的头,她的额顿时血淋林的,但更多的石块随即扔了过来,还夹杂着众人的怒吼,“凶手!”
她呼吸越来越虚弱,脸上、身上都是鲜红的血,她的视线也只剩一片刺目的红,她甚至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雷雨声、议论声,她逐渐听不见了,身上已然麻痹,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到小曼凄厉又沙哑的哭声。
这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滂沱的雨声一停,疾奔而来的马蹄声就显得更为清晰。
马蹄嗒嗒的踩踏在路上,由远而近,街上的人很自然的望向声音来处,随即看到消失多日的袁檡竟然策马疾奔而来,在他身后还有另一匹马,是一名随侍载着多日不见的徐老爷。
街上的人满坑满谷,袁檡却吆喝着胯下马儿继续朝人群直奔,众人惊呼闪身,而袁檡在看到囚车后才猛扯缰绳,跨下坐骑人立而起,发出刺耳的嘶鸣,飞蹄未落地,他已跳下马背,直奔囚车,“快放开她!该死的你们!”
撕心裂肺的暴烈狂吼一声,押送犯人的衙役这才恍然回神,上前拦阻他靠近,但袁檡不管不顾,火冒三丈的粗暴推开任何一个胆敢阻挡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