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儿也笑道:“是呀,芙蓉,你和琬琬一块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王妃就好。”
琬琬对抢福米的事没兴趣,摇头说道:“我也留下来陪王妃,芙蓉你自个儿去吧。”
“那奴婢去喽!”听她们都这么说,芙蓉这才放心挤进人群里去抢福米。
赵如曦三人朝高台侧面走去,发现嘈杂的人潮突然安静下来,个个伸长颈子看向前方高台,赵如曦也好奇的跟着望过去,就见沙浪辰缓缓登上高台,他身上穿着一袭银色锦袍,外头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头戴金冠,整个人更显贵气,不过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就在这时,祈福的钟声响起,铛、铛、铛……那悠长清悦的声音连敲了十八响,悠悠回荡在众人耳畔,赵如曦静静聆听着,看见众人在钟声响起之时,纷纷两手合十,低头在祈求着什么,她想了想,也许了个愿,希望她能宁静而平顺的度过在这个异世的最后一段生活。
这时,伫立在高台上的沙浪辰目光扫向底下的人群,不经意瞟见站在附近角落的赵如曦,他回头朝侍立在他身后的一名侍卫低声交代了几句,侍卫随即走下高台。
当十八声钟声响过,沙浪辰开始抛撒装在红色锦囊里的福米,众人全都伸长了颈子和双臂,哄抢成一团。
侍卫绕过人群,来到赵如曦身前,躬身行了个礼,“属下参见王妃。”
“你是……”赵如曦看见他穿着王府侍卫的黑色甲衣,猜想他应是王府里的侍卫,只是不知来找她何事?
侍卫恭敬的禀道:“属下是王爷的护卫,奉王爷之命,请王妃前往玉竹楼一叙。”
她有些讶异,抬眸朝正在高台上抛撒福米的沙浪辰瞥去一眼,他刚才看见她了吗?随即她收回视线,好奇的问,“玉竹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处茶馆,就在这附近不远。”
赵如曦点点头。“可以等一下再去吗?我还有个婢女还没回来。”她心想沙浪辰也还在台上撒福米,不会那么快过去。
侍卫还未开口,蓁儿便出声道:“王妃,不如让琬琬陪您先过去歇会,奴婢留在这儿等芙蓉就好。”
“好吧,这位大哥,麻烦你带路。”出来这么久,她确实觉得有些累了,要不是为了等芙蓉,方才她就想先回去了。
“不敢,请王妃随属下来。”侍卫恭敬的在前领路。
玉竹楼就位在泷香寺后方不远处,四周栽满了青竹,十分幽静,一进门便能闻到茶香。
侍卫上前对掌柜说了几句话,掌柜的立即躬身朝赵如曦行礼,“小人拜见王妃娘娘。”
“不用多礼。”赵如曦微微一笑。
“请王妃娘娘随小人来。”掌柜躬身在前引路,掀起一道珠帘,往后方走去,里面是一处天井,同样栽种了一片翠绿的幽竹,两侧则是一间间独立隐密的厢房。
再往里面走,跨过一道葫芦形月洞门,又另有一番景致,飞桥流水,青石叠嶂,掌柜走上一处斜坡,来到青石砌成的假山上,上头有一间青竹搭建而成的别致雅筑。
掌柜推开竹门,恭敬的侍立在门旁。“王妃请。”
赵如曦走进去,看见里面摆放了一张长形竹桌,桌旁放了四张铺了毛毯的椅榻,她原以为这样的竹屋挡不住风,应该会很冷才是,没想到竟然很暖和。
“这里怎么会这么温暖?”她好奇的问。
“回禀王妃,这屋子下面埋设了烟道,在底下的假山里烧炭,暖气便会透过烟道送过来,因此才会这么温暖。王妃娘娘请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命人去准备茶食送过来。”
“好,谢谢。”
掌柜有些讶异这位王妃娘娘竟这么亲切客气。“不敢,这是小人分内之事。”
第6章(1)
掌柜离开后,那名送她们过来的侍卫守在门边,没有进屋,竹屋里只有赵如曦与琬琬。
赵如曦推开竹窗,见外面栽种了几株李花,此刻枝头上缀满白色的花朵,花开如雪,极是漂亮,她欣赏了一会儿,回头问琬琬,“琬琬,你看王爷特地约我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事?”
除夕那晚她把他给气走,昨天她忐忑不安了一整天,可到临睡前他都没再找过她,她还以为应该不会有事了,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约她来这里,若是有什么话要说,在王府里不是也能说吗,何必到这里来?
“这……奴婢也猜不出来。”琬琬也一脸茫然。
赵如曦轻吐一口气。“算了,等他人来就知道了。”
很快便有人将茶和茶点送上来,还有一名穿着淡绿色袍服的清秀姑娘侍立一旁,为她烹茶。
“王妃娘娘,现在烹煮的茶名叫玉楼春,这种茶透着一种花蜜香,茶汤呈浅碧色,入喉后,舌尖上会留有一股花蜜的香味,久久不散,极为甘醇。”
赵如曦点点头,接过一杯她刚烹煮好的热茶,先嗅闻味道,再浅尝一口,茶汤里果然散发出一种花蜜香,喝下后,嘴里那种清甜的余韵久久不散。
“真是好茶。”她赞道。
“王爷也极喜爱这种茶。”侍女轻笑道。
“王爷常来这里吗?”听她提起沙浪辰,赵如曦探问。
“以前王爷常来,但这几年鲜少来了。”
就在她们说话间,沙浪辰走了进来。
屋里几人朝他行礼,待他坐下后,赵如曦才在他左侧落坐。
他挥手遣退侍茶的姑娘与琬琬。
待两人退出去后,赵如曦见沙浪辰自行动手烹茶,却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仿佛约她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喝茶,再等了片刻,她忍不住出声问,“请问王爷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他将烹好的茶注入一旁的茶海里,斟了一杯给她,这才抬眸觑看她,淡淡吐出两个字,“喝茶。”
她一愣,他的意思是,他专程找她出来喝茶的吗?
“母妃生前很喜爱这里,有空便会过来品茶。”他这话像是在对她解释什么。
“你母妃过世多久了?”听他提起母亲,赵如曦不禁也想起了已过世的母亲,神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七年。”沙浪辰饮了杯茶,接着仿佛同她闲话家常一般,主动说起双亲之事,“自父王在我九岁那年过世后,每当她想念父王时,便会来这里,因为常年他们便是在青竹林里邂逅,而玉竹楼里栽满了青竹,颇似当年他们相遇之处。”
闻言,赵如曦心里暗讶,他邀她来此,是要和她谈心的吗?
“你跟你母妃的感情一定很好。”她觉得他们两人的身世有点相似,都是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
他父亲在他幼时就过世,而她父亲虽然还活着,但在她五岁时就因外遇与母亲离婚,此后她没再见过他,有父亲等于没父亲,后来听说他娶了那个外遇的对象,还生了两个小孩,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有她这个女儿。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子。”沙浪辰说这话时,眼神瞟向她。
她被他投来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他这是在藉他母亲来指责她很不温柔吗?
想起除夕夜咬了他一口的事,她不免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平常也是个很温和的人,要不是他先强吻她,她哪会咬他!
“你以前的事本王不追究,以后,你要谨守妇道,不可再有逾矩的行为,一心伺候本王。”
见他用那种宽大的表情说出这种霸道的话,赵如曦又气又觉得好笑,她瞪着他,却偷偷在心里腹诽,就是不肯说出他想听的话。
瞅见她脸上那略带不满的表情,沙浪辰挑起眉。“本王原谅你的不敬,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她很想说她做不到一心侍奉他,但心知这种话要是说出来,绝对会惹他生气,既然他主动释出善意,她似乎也不好再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她想了想,试着委婉的说道:“多谢王爷的宽宏大量,不过我身子不好,怕是服侍不好王爷,好在王爷还有那么多美姬艳妾,相信她们定会全心伺候王爷。”
他脸上闪过恼怒,他已原谅她,她竟还不知好歹,拿这种话来敷衍他。
见他似要动怒,赵如曦急忙再补充道:“王爷先别生气,听我说完,我这么说不是在找借口,王爷既知我服过毒,我也不瞒你,我的身子被剧毒侵蚀得很严重,是真的有心无力,没办法服侍好王爷。”
她神色诚恳地瞅着他,希望能藉这个机会化解这件事。
见他仍沉着一张脸,她想了想,神色认真的再道:“我知道我们的婚事是皇上所赐,王爷娶我也是不得已,说起来我们两人都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若是可以,我很希望我们能和睦相处,就像家人一样,能彼此关心、彼此照顾,以后王爷要是想看我跳舞,我很欢迎王爷到我那里,如果王爷有什么烦恼,我也很乐意为王爷分忧解劳。”
这些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的很希望能与他像朋友一样友好相处,前提是他别再说要跟她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