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啊,又不是我选的。”
“那是谁选的?”
“电脑选的。”
“嗄?”他呆了呆。
“因为我这门课是重修的,只能电脑选了。”
“那你不会利用加退选的时候,把我的课退掉,去选修你们本院开的微积分课吗?”
“嗄?可以这样吗?”她也呆了。
他瞪她。
所谓人笨没药医,就是指她这种人,明明还有加退选可以人工补救,她竟笨到不知利用。
“活该你这门课要被当掉!”他毫不同情。
“不行啊!”她快哭了,拉着他的衣袖求情。“教授,我不能再重修不过了,教授救救我!”
他不屑地冷哼。“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救你?”
“因为你是教授啊。”她很单纯。
通常对这样的单“蠢”,萧牧野是很嗤之以鼻的,原本他也没打算理会她的哀求,可几天后,当他经过校园某隐密角落,看见她一面吃自家做的便当,一面将便当里的肉分出来喂一条流浪狗,他忽地动摇了。
她在阳光下自得其乐的笑容很灿烂,跟狗狗聊天说话的模样很傻气,她令他总是紧抿的嘴角不着痕迹地翘起。
所以,他大发慈悲了,纡尊降贵地答应她每个礼拜五下午可以来研究室找他,给她一个小时特别指导时间。
他自认为这是天大的恩情,而丁雨香也很懂得感谢,从此以后对他格外巴结,见到他必是甜甜笑着打招呼,每天早上都会先来替他煮好一壶浓浓香香的咖啡才去上课,有时候中午还会送亲自做的便当请他吃,都是些家常菜,却让他吃得津津有味。
他以为孺子可教也,没想到她今天胆敢跷课!
目光穿过重重人群,找到那个蹑手蹑脚往后门溜的身影,萧牧野蓦地恼火,不仅亲自将她拎回教室,下课后还把她叫进私人研究室痛斥一顿。
“你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亏我还每个礼拜五拨出一小时教你这笨蛋做功课!你就是这样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吗?”
他从尊师伦理骂到义理人情,从孔孟之道骂到校规校训,话匣子一开是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丁雨香被骂得低头垂眸,双手双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困窘地扭了又扭。
“你你你!”萧牧野更火大了。“看你这站姿,扭来扭去的,像个女孩子吗?你是女生吗?嗄?”
“我……是啊。”丁雨香小小声地应,看看自己应该也称得上是丰满的胸部,这样还看不出来吗?
萧牧野察觉她视线所在,不客气地呛。“你以为有点身材就算是女人了?哈!乳牛的胸部也是凸的,袋鼠也要喂孩子喝奶,你说它们是女人吗?”
乳牛、袋鼠?他讲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拿她跟动物比,哼。丁雨香嘟嘴。
“我看你比乳牛跟袋鼠都还不如!乳牛起码奶还好喝,袋鼠跳来跳去还挺可爱,你呢?你会什么?脑子笨也就算了,连穿衣服也不会,整天就这条破牛仔裤,你没别的好穿了吗?你衣橱里就没一条裙子吗?”
她衣橱里有没有裙子关他什么事?
丁雨香心里暗暗叨念,表面依然低眉顺眼,很乖巧地回答:“我有裙子啊。”
“有怎么不穿?”
“穿裙子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你是要去骑马还是打猎?上课穿裙子哪里不方便!”
他骂得好凶啊!丁雨香委屈地咬唇。
“还咬嘴唇?你装这委屈的模样给谁看!你以为你是安洁莉娜裘莉吗?嘴唇很丰厚性感吗?你就这两片又薄又没颜色的嘴唇,咬给谁看?”
“教授!”她又开始了,眼眶红红,泪光闪闪,像只犯了错的小兔子,娇小的身躯一下一下地颤着。
真会装可怜!
萧牧野冷嗤,完全没察觉自己已经一口一口地吃下这套,嗓门不知不觉降低了,语气也变得和缓。“说,今天为什么想跷课?”
“因为我们餐厅有个同事今天有事请假,我想去帮他代班多赚点钱,而且反正我也听不懂……”丁雨香愈说愈小声,偷窥教授阴冷的表情,呼吸一窒,急急道歉。“对不起,教授,我错了,以后你的课我一定不会跷了,我会乖乖上课。”
“我的课不跷,但是别人的课就不一定了?”他听出弦外之音。
她抿嘴,没有否认。
萧牧野皱眉,有些怒,却也有些莫名的得意,这丫头不跷他的课,却跷别人的课,这也算是对他特别吧!
“为什么想多赚点钱?你妈的医药费不够吗?”他低声问。
她默默点头。
他暗暗叹息,满腔怒火至此已全数浇灭。这也是他对她另眼看待的原因之一,她兼职打工不像一般学生是为了赚零用钱,而是为了筹措母亲的医药费。
她妈妈得了癌症,活不久了,可这丫头并未因此就整天愁眉苦脸的,仍是笑脸迎人,乐观开朗。
“还差多少钱?要我先借你吗?”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管她那么多,就是想管。
“不用了,谢谢教授。”她婉拒他的好意。
即便开销庞大,生活艰难,她也是勇敢一肩扛,不依靠别人。
算她有骨气!萧牧野微微一笑,笑意染进眉眼,柔和了他略显刚硬的脸部线条。
第1章(2)
丁雨香见他笑了,知道这嘴恶心善的教授原谅自己了,大喜,又凑过来讨好撒娇。
“教授,你渴了吧?我帮你煮咖啡。”
“不用了,早上那壶我还没喝完。”
“那,我帮你打扫研究室吧。”
“不用了,清洁人员会扫。”
“还是我帮你整理报告?”
“你别弄乱就不错了。”
“那……”
“你不是说想帮同事代班多赚钱吗?还不快去!”他没好气地赶人。
她如获大赦,笑颜如花。“那我走了,教授,明天礼拜五,教授记得要帮我补习喔。”
隔天,她果然准时来他研究室报到,不但人来了,还穿了一件背心裙,质料是普通的棉,样式也一般,颜色素淡素淡的,但总归是条裙子,裙摆飘逸,露出两条白嫩如藕的纤纤长腿。
她还得意地炫耀,又黑又亮的眼睛眨呀眨的,表示她也有穿裙子的时候。
她炫耀得开心,他脸色却是黑了一层又一层,研究室内刚好有几个物理系的男同学来交报告,这些年轻小鬼大概是在理学院的荒漠待久了,平常看不到几个女同学,难得见到一位,竟一个个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笔直亭匀的美腿瞧。
其中一个腿看不够,居然视线还往上扫,落到她丰盈浑圆的胸部,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马的没见过世面的小鬼!就这么一个货色也能让他们看到流口水?
萧牧野不爽,非常不爽,对他学生的眼光感到怀疑,更对那个笨丫头浑然不晓自己成了意淫的对象感到愤怒。
一个个都在丢他的脸,一个个都想气死他!
他黑着脸,把学生们都赶跑了,顺便指责丁雨香穿这条裙子太没品味,太伤他的眼,命令她立刻回家换掉。
她被他骂得很无辜,很茫然,呆呆地走了。
而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到她,连上课时她也没来,他本以为这丫头在跟自己赌气,更火大,直到连续两个礼拜不见她人影,他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去会计系办打听,这才知道她办了休学。
她,不见了!
在萧家每星期一聚的餐桌上,萧二的脸色很难看,相当难看。
这绝不是因为萧老爹煮的菜十分难吃的缘故,虽然萧家兄弟都很受不了这个老爸没有做菜天分又爱做,也都很不给面子地不时呛明这道肉煎太硬,那道菜煮太烂,花了几小时小火慢炖的鸡汤又咸得可以毒死人,但念归念,吃归吃,三兄弟一向恩怨分明。
所以萧二摆脸色不可能跟老爸悲惨的烹饪手艺有关。
既然如此,他干么一副被倒了八百万的嘴脸呢?
根据萧老么分析的结果,这是因为——
“yu 求不满!”
“什么?”萧老爹正贤慧地替儿子们舀汤,没听清楚,停下来问。
“我说,萧二肯定是yu 求不满!”萧老么胸有成竹地强调。
萧老爹呛了呛,萧大不动声色地挑挑眉,萧二眯眼,脸色更臭了。
萧老么仿佛没察觉气氛不对劲,深入分析。“大家想想,自从二哥跟上任女朋友分手,到现在过几年了?也有五年多了吧!这五年来他身边没女人,又不喝花酒、不搞一夜情,那谁来替他排解生理yu 望?难道用这个‘五姑娘’?”说着,萧老么右手五指动了动。
“五你个大头!”萧二怒呛。
“这就对了,二哥不屑自己来,又没人帮他,那肯定是满肚子精力无从发泄,长久贺尔蒙失调,脸色怎么会好看?”
说得是。萧大和萧老爹互看一眼,意会地点头。
萧二环顾大家异样的表情,眼角抽搐。
“我说二哥,你又何必忍得这么辛苦呢?男人嘛,天生就是要到处散发精子、传播基因的,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