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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待再开口时,他声音似乎经过极度压抑,“你已经决定了吗?”

  “对不起……”她不愿意再说出更伤人的话,光是这样看着他,她心中的痛苦便如此沉重,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好吧。”他声音一点抑扬顿挫也没有,“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无话可说。”

  最后,他松开了手,任她再一次走出他的生命……

  数日后,梁仪君一如往常在花坊内工作,她的世界仍然如常的运转着,彷佛展名扬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因为她认为只要离开了他,她就会完全克服自己对他的思念,她的生活也会逐渐步入正轨,然后得到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只可惜,这一切全都是她自以为是的假象。

  “你这是自欺欺人!”在她的心底,他早就像生根似的盘踞着,她根本就忘不了他。

  想起姊姊又再一次拒绝姊夫,梁馨怡便感到十分扼腕,为了让两人破镜重圆,她都不晓得从中牵线,当了多久的红娘?

  “如果你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那我劝你可以把话省下来了。”梁仪君声音冷冷的,竭力保持淡漠,不让小妹看出她心底的悲伤。

  “难道你跟他之间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对于妹妹的逼问,她只是淡然回了一句:“我会把他给忘记的。”

  “是吗?”冷哼了声,将姊姊的一切言不由衷看在眼底的梁馨怡,以一句简单的宣言,便夺走了她仅存伪装。“你对自己可真有信心!”

  如果她真的能够忘记他,那她就不会在这一段时间里都是这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于是,梁馨怡决定作个小小的试验,看看她这个固执的老姊,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卸下伪装与防备,坦然地接受内心最真实的自己?

  第10章(2)

  “对了,展大哥打电话给你了吗?”

  她闻讯转头,不解的看向妹妹。“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他还没告诉你吗?”梁馨怡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他说他已经决定接受航空公司的调职安排,未来将长驻海外工作。”

  听完,她脸上的神情久久无法从惊愕中复原,过了似乎有一世纪那么久,她才重拾她的声音。“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你不是不在乎吗?”

  这时,柜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这让梁仪君有机会喘口气,转身接起电话,没有回答妹妹的逼问。

  但,今天的幸运之神,似乎不站在她这一边……

  “我是名扬。”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让她听得一愣!“我现在方便跟你讲电话吗?”

  “嗯。”她轻应了一声,勉强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机械式地弯起嘴角,问道:“你最近好吗?”

  “好。”他声音非常低沉,就像是靠在她耳边说话一样,“过几天我会离开台湾一阵子,我想……最起码也该先跟你打声招呼再走!”

  “是因为调职的事吧?”她的微笑虚弱极了,极力稳住情绪说:“这件事我听说了,你预计什么时候走呢?”

  “下个月初二。”

  那就是三天后了。“这么快?”

  “原本公司早已有安排,我也是这几天才确定。”他的语气轻柔,就像个老友一般与她交谈:“临走前,我可以请求你最后一件事吗?”

  “你说。”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她能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时的心痛,也能想象此刻他有种种说不出的无奈,但是他越是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越是替他感到难受!

  “好啊。”一颗泪珠滑下她的脸庞,她深吸一口气,哽咽的点点头,试图镇静。“我答应你,我们会是一辈子永远的好朋友。”

  深深凝望了对街的橱窗内,他最深爱的女子最后一眼,展名扬淡淡收回了目光,打开了暂停于街角的车门,柔声的说。

  “我得走了,你保重。”

  “我会的。”不知一双深情目光就在不远处凝望着她,梁仪君缓缓露出一丝微笑,道:“一路顺风。”

  “再见。”

  就这样,在这一天展名扬转身与她道别的这一刻,梁仪君还不知道,这一通简短的电话,却是她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这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没有人必须为这件事负起责任,尽管它还是不幸的发生了--

  自从展名扬的座车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严重追撞事件以来,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了,他在车祸发生后第一时间就被送进医院,于生死间挣扎了一个星期终于抢回一命,却仍然未完全脱离险境。

  “他是我所见过最难以解释的病人。”

  身为展名扬的主治医师,王茉希皱了皱眉头,将一对疑惑的目光从昏睡的病人脸上移向一旁的亲人,严肃而专业的道。

  “展先生的脑部在车祸发生当时遭受到了严重的撞击,经过诊断,他右肩严重骨折,颅脑也有部份损伤,虽然经过实时抢救,昏迷指数也有逐渐回升的迹象,但就是迟迟无法醒来。”整个人就像沉睡了一般,令人百思不解!

  “请问王医师,为什么我二弟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难道是车祸所引发的其它病因?”得知名扬发生车祸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的展家大哥,早已在病床旁苦守多日,期间一直不见二弟转醒,口吻不禁也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一点!”在她以往的病历资料、医学研究报告中从未有过类似的病史,王茉希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又道:“他似乎仍有意识,只是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那是什么意思?

  “从心理学层面来说,或许病患在发生车祸之前心中已有个难解之结,而那个心结超越了身体之痛,让他不愿再醒来。”王茉希建议道:“依照目前这个情况看来,我只能建议家属试着找出那个足以让病患醒来的诱因,这个关键物可以是一样东西、一件事、或是一个人。”

  “一个人……心结?”展家大哥喃喃重复念着这几个字,心中顿时若有所感!

  难道在二弟的心底,他到现在都还惦记着仪君?

  沉默片刻,展家大哥又问了句:“如果这样,他还是醒不过来呢?”

  “任何脑部手术,都必须在一个月内清醒,如果一个月内没有醒,醒来的机率即降到十%,三个月内没有醒,成为植物人的机率即相对大增。”轻叹口气,王茉希又道,“在医疗上,我们已经尽力,而病患目前需要的只是醒来的动力,但愿你们能够如愿为他找到奇迹!”

  言尽于此,主治医师一行人悄悄将病房内的空间留给了展家人,缓缓退出病房外。

  正当展家人感到一阵心力交瘁之际,原本被叶凯茵给抱在怀中的小女孩,轻轻挣脱开了婶婶,瞪着一双圆亮的眼睛,望向在病房门口静静伫足已久的女子,愣愣地喊了一声--

  “妈妈?”

  是谁在他耳畔低低切切,说着动人的情话?

  这下你开心了吧?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是谁紧握着他的手,为他注入了一阵暖意?

  展名扬做错了什么?他唯一对你犯下的错,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你的病,还为了成全你,答应跟你离婚!除此之外,他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赎罪?

  是谁亲吻着他的唇,在上头流下泪滴,令他的心也感到酸涩……

  姊,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无辜的,你不能老是拿自己的病当借口,将真正爱你的人都拒于你的世界之外。

  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看着眼前的一切,梁仪君的胸口似乎被一把利刃穿过,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迅速传遍她的心!

  她望着他,忽然想抛开所有的担忧,就如往日那样爱他,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再因为病情复发,而再度失去记忆的人,还能如何渴望爱与被爱?

  “我以为这是对你,还有对我们的孩子最好的安排,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的世界没有因为他的放手而过得更自在,空洞的生活让她失去原本快乐的动力。

  渐渐的,她连怎么笑,怎么哭也都遗忘了。

  若不是馨怡一席当头棒喝,狠狠打醒了她,哭喊的告诉她,就在她蛮横而顽固地把自己拘禁在自己的世界时,展名扬也即将一点一滴的流失生命,而这一切的悲剧,全都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

  “在你眼底,我一定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对吧?”

  她将脸庞浅靠在他心口上,听着他浅而缓的心跳声,沙哑而充满感情的道:“那么,你可不可以再让我任性一次呢?”她对着他的心呼唤:“为我醒来,为我睁开你的双眼,我与女儿都需要你……”

  这几天,她经过展家大哥点头的同意,得以在病房内陪伴他,经常在他耳边跟他说说话,与他分享生活上的点滴,偶尔也会偷偷的告诉他,她已想起的过去某些片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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