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寻人,只能以画像重金悬赏,以为找到离宫侍女便能循线接回另一人,殊不知阴错阳差,该找的人没找到,却带回一个疯女人。
“失去记忆……”还疯疯癫癫,毁了容?贞秀她……“快,快把她带回宫,我……本宫亲自照顾她。”
“公主勿急,臣已为她找了个妥当的地方安置,衣食无缺,公主大可安心。”他用眼神暗示文若荷此刻的言行有多不合宜,皇宫内院处处惊险,由不得她放纵。
“你……你没杀了贞秀吧?”文若荷问得极小声,眼中尽是小心翼翼和一丝丝的不安,一口气憋著。
看她惶然又难过的神情,他背过身挡去宫人视线,好笑又好气地伸手揉揉她软得不可思议的玉耳。“我没你想得心狠手辣。”
他一度考虑过,但最后罢手了,只因不忍心她失望。“那……她呢?疯了的贞秀都能找得到,找她应该更非难事,那么明显的特征,连瞎子都看得见。”文若荷一急,忍不住嗓音高了些。
公主的眉心有一点突出,那是一颗红痣,观音点红是天佑玉林的象征,而她这一颗是假的,用软玉黏上的。
“因为过于醒目反而不易发觉,以她的聪慧岂会看不出那一夜的蹊跷,为了自保,她应该会藏起那颗观音痣。”
前提是她还活著的话。
“云大哥,那要怎么办?一想到她还流落在外,不知道会吃多少苦,会不会被人欺负,我……我好难受……”她眼眶一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见她一哭,素心也掩唇轻泣,她们都是公主的侍女,主子不在,生死未明,她们哪能不伤心。
“公主,你又忘了臣的叮嘱,谨防小人窥探。”唉!哭得像只小花猫,公主回不回来对她有那么重要吗?
清华公主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是见不到几次面的陌生人,印象中个子只到胸口,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王女。
但既然文若荷顶替了她,他就得为假公主多方设想,身为公主太傅,他每月进宫的次数多到足以将文若荷纳入羽翼下,谁若威胁到她的生命,他全都一一铲除。
此时的云破天并未想到被识破假公主身分的文若荷可是犯了欺君大罪,只暗中盘算著杜清浅若已死,他该用什么方式将文若荷弄出宫,她又该何去何从,皇帝追究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本宫急了嘛!你又不是外人,我……”她想说对他撒撒娇也是人之常情,他像大哥一样地照顾她。“华玉公主到——”
宫外太监大声地传声,一听到杜华玉来了,文若荷一张明媚小脸顿时就垮了。“说我病了,不见人,把她打发走……可恶,怎么又来了,一天不找我麻烦就过不去是不是……”
见她咕咕哝哝地转身进入寝宫装病,云破天失笑地摇摇头,接著冷峻的脸一沉,两眉拢起,衣袖一甩摆道回府,“碰巧”与华玉公主碰个正著,脸色严厉,挡住她去路。
他,成了一道壁垒,护著风雨中飘摇的小花。
而某人毫不知情,嘀咕著该“病”多久才能摆脱二公主的骚扰。
第5章(1)
“向晚姑娘,主子又花了一万两黄金买下一匹汗血宝马,他说那匹马看起来很顺眼,所以宰来做马肉火锅应该能吃得很痛快,他叫你赶快去付银子,让他等急了就有你一顿好打。”留著两撇胡子的管事似在忍笑,一翘一翘的小胡子颤个不停。“又?”秀眉一挑。
好贵的一顿饭,希望他吞得下去。
“是的,主子下巴扬得很高,睨人的丹凤眼是斜的,两条尊贵的长腿踩在乌管事背上,非常神气的命令小的来传话,还说小的跑得不如马快就要打断小的狗腿。”好在他功夫不行,轻功倒是不错,还能保住不中用的双腿。
“木清,幸灾乐祸的嘴脸最可耻,你那一脸猥琐别让我瞧见。”凤阳酒楼的收益差了一点,比去年少赚了三千两百两,营收七十二万两……而已。
连忙收起贼态的木清露出沉重神色。“姑娘,小的是真情流露呀!主子那说话的神态就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一掷千金,挥金如土,根本不把银子当一回事,小的看得心疼、肉疼、头也疼,好个败家子......”
“拿来。”素手一翻,掌心向上。
“拿……拿什么?”他眉头一挑。“主子打赏的赏银。”他就这点本事,能瞒得过她?
闻言,他都哭了。“姑娘呀!你这是打劫,那是主子爷赏的跑腿费,区区小钱,姑娘看不上眼啦!”
他放在怀里还没焐热呢!怎么姑娘就长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也不看就瞧出他得了赏赐,真是太邪门了。
“木清,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凤氏来自各处的公文堆成小山般高,一身杏色的娇美姑娘振笔如飞地下批注。
吃了黄连似的木清苦著一张脸,慢吞吞又极不舍地掏出一叠银票,“姑娘,给小的留一张就好,小的不贪心,当是零花,买买胭脂水粉、珠钗玉帛给家里的小娘子用,来年生个胖儿子时管你叫干娘。”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叫零花,你还真敢贪。”一共有五张,五百两,凤扬尘那个二货撒得毫不手软,他不知道她赚得有多辛苦吗?“还有,你尚未娶亲,如蒙不弃,姑娘我亲自为你说一门亲,包你有妻有子,双喜临门。”
“卖杂货的邢寡妇如今怀胎七个月,风流多情,丈夫死了三年多还能生子,配你这小子刚刚好,天作之合,省得你一天到晚嚷著小娘子,只是邢寡妇年纪有点大,三十有七,当娘绰绰有余了。”
一听“妻小”同进门,油嘴滑舌的木清当场抹泪了。“小的家无长物,家徒四壁,两袖清风,两手空空,两……量来不过一尺三寸地,埋个骨灰坛还嫌挤,姑娘千万不要苦了人家,跟了小的只有吃糠菜的分,小的养不起娇滴滴的小娘子。”
向晚瞥了他一眼,“把你的两撇胡子剃了,看了碍眼。”才二十郎当岁,装什么大老爷。
木清是凤长京送给向晚的人之一,性情像个猴儿似的爱上下乱窜,爱看热闹爱搅事,哪里有麻烦就往哪里钻,顺便火上加油地添乱兼在一旁鼓掌叫好,偶尔伸伸腿帮忙踩个两脚。
唯恐天下不乱的他轻功卓越,脑子灵活,听壁脚的功夫堪称一绝,探听消息一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这些年为向晚听来不少有用的秘辛,包括凤寒波的小妾荷月和收泔水的小伙子姘上了,肚子里那块肉不知该叫谁爹。
另外还有木犀、木湛、木云,一个是用剑高手,一个是专司暗杀的死士,木云是一名女子,擅长易容术,由她巧手乔装过,任其亲生父母也认不出自家孩儿,手法出神入化,但用到她的机会并不多,平常晾在一旁做人皮面具,光向晚收到的面具就有二十几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美丑不定,唯妙唯肖地彷佛从人面剥下来的真皮。
向晚费了好大的劲才收服了这几人,使其认己为主,为己所用,又磨合了好一阵方用得顺手。
“不行啦!姑娘,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小的留了好久才留出最满意的胡型。”他修了又修,剪了又剪,好不容易才修剪出微卷的翘胡,见著的人都赞一声够神气,他得意得很呢。
“木清,姑娘头痛。”轻轻一睐目,木清就蔫了。
一抬头,肤似白玉的向晚明阵轻睐,眸子亮如星辰,小口盈盈一掀,兰芷香气溢满一室。
明媚颜,沁雪肌,美目扬玉泽,香腮若桃染,唇似朱丹艳色,秀发如云,恰似那梅花瓣上的一抹淡雪,美在嫣然一笑最动人。
已经十七岁的她出落得像一朵海棠花,柳眉如烟,眼儿生波流转著清玉光华,
她一抿唇,一扬眉,一嗔目都带著女子的娇柔与秀媚,叫人一看移不开目光,如饮美酒般醺然。
“剃就剃吧!姑娘顺眼就好。”谁叫他是个没胆的,姑娘的眼色一横他就不敢吱声了。
“二爷买马一事别让香罗知晓,否则我又不安宁了。”那个钱奴呀!把别人的钱财守得像自个儿似的,一毛不拔。
凤长京退位后,理所当然,凤扬尘这辈往上一提,身为家主的他人称凤二爷。
木清才要开口说好,一道桃红色身影像团火的闯了进来,没见到人先听到她泼辣的嗓音响起,墨铁打造的铁算盘往书桌上一放。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呀!向晚,你晓得我这些年被某人气得脾气越来越不好,和钱有关的事千万别瞒我,我不想一把火烧向你。”那是银子哩!不是扫扫地就有的叶子,谁敢跟银子过不去,她就跟谁拚命。
“才说著你,你就冒出来,阴魂不散呀!我这会儿不想瞧见你那艳丽无双的花容月貌,扎眼。”尤其这身显眼的红衣,艳得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