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藏了个外室,那女子名叫雯娘,是个晓事聪明的,之前乖乖地安于自己的名分,直到儿子落地、自己出了月子,才抱着孩子跪到礼亲王府门口整整哭闹一个时辰,”
“她哭闹什么?”
“她求郡主收留苦命的孩子,她愿意当个没名分的婢女,绝不插足郡主与世子爷之中。”谨容听着青竹说着探听来的消息,好半响才幽幽地叹口气。“聪明也许,晓事未必。”
“怎么说?”
“如果是晓事的,就不会跪求到礼亲王府前头,京城里谁不晓得礼亲王有多宠爱郡主,怎能容许女儿未进门先有庶子?而郡主是极好面子的,她与许莘又是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往后郡主入了门,以许莘哄骗女子的手段,郡主心底便是有再多的不乐意到最后也会让步让雯娘进门,不是?”
进门后,嫡妻小妾就各凭本事,看谁压得倒谁。
青竹接话,“所以那个雯娘就算不做这等事,也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没错,既然如此,她何必选在两人大婚前夕闹出这桩事?”
“可她说,许家打算把她的孩子送给旁人扶养,再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她是被逼的不得不出此下策。”
“打发到庄子上,和当无名无分的婢女有什么不同?差别在于郡主能不能亲手拿捏她,以及看不看得见儿子罢了,如果郡主为这件事愤恨不平,存心收拾她,那就算她留在侯府里,就能看得见儿子?”
“再说,把孩子送给旁人扶养这点更是笑话了,难道郡主不是别人?日后郡主有自己的儿子,会怎么看待她的儿子,能不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吴氏手段人尽皆知,若不是许历命大,早就死于永定桥下,她凭什么相信在郡主手下,儿子可以平安长大?”
“换成我,宁可把儿子送给无出的妇人,得到对方的全心爱护,也不愿儿子去当人家心中的疙疼,再退一万步来讲,如今冬雪漫漫,刚出月子的小婴孩怎能受得住这样的天气,她如果是真心疼爱孩子,怎舍得孩子吃这样的苦头?”
“姑娘认为,这些是雯娘的手段,目的是……搅黄这桩亲事?”
“郡主是礼亲王娇养出来的嫡女,她有娘家当靠山,又有和许莘一起长大的情义,许莘定然会高看郡主,再加上郡主虽然不是恶毒女子,但绝对容不下丈夫身边有其他人,就算那主被许莘说服,日后让雯娘
进了门,当真就没事了吗?”
“才不呢,郡主只要往娘家告状,自有娘家人出头将雯娘给解决掉,许家难道会为了雯娘,同礼亲王府杠上?雯娘与其冒这个险,不如让这桩婚事吹了。”青竹点头,红儿,绿儿对谨容说的话,她听多了,她们虽然没有把话给讲透彻,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每一句全是在提醒姑娘,不能对王爷和世子爷心存凯舰。
上回郡主到吟松居,若非姑娘应对得体怕是早就遭了手段,对一个救命恩人郡主都可以这般,何况是雯娘。
想起郡主对王爷说的话,青竹忍不住轻叹。
那天郡主质问王爷,为什么谨容在他房里,王爷解释了姑娘的身子状况,她依然哭闹许久,到最后竟然任性说道:“我不嫁给莘哥哥了,他不是好人,我要嫁给煜丰哥哥。”青竹不满,难道他们家王爷是鸡蛋,她爱挑便挑着走,不爱挑便放着任他发臭?“怎么了?”谨容发现青竹面色不对。
她看一眼谨容惨白的面容,心底一阵歇献。“没事,只是觉得雯娘聪明及被聪明误,就算世子爷娶不了郡主,她闹过这场,侯爷也绝不会让她进家门。”
“还是你心里明白,对了,王爷怎么说?”
谨容不难猜出张钰荷过府的目的,要嘛,是让煜丰替她出头,要嘛,是退而求其次,没有许莘可以嫁,还有个条件更佳的备用王爷等着她。“王爷说,世子爷是个伪君孑。”
傻瓜,许莘是伪君子才好呢,这样他和郡主的婚事才会重新燃起希望,他喜欢多年的女子才能成为枕边人,说到底,雯娘算得上他半个恩人,有机会的话该登门向人家说几声感谢。
谨容忖道。“青竹,可以帮我传封信给许历吗?”
“姑娘要与许公子……”
“我救过他,他欠我一笔,现在飞黄腾达了,自该好好报答我。青竹快帮忙想想我可以从他身上讹诈些什么,一笔给青竹的半厚嫁妆,好不?”她刻意说得云淡风轻,却也明白细心的青竹定然会在此事上头多想。
“姑娘,怎么可以跟奴婢开这种玩笑。”
“不同你开玩笑,同谁开?”
“同王爷开呀。”
怕就怕,他哪还有时间同她开玩笑?谨容叹口气,不再多说。
谨容没有猜错,简煜丰突然间变得很忙,而消息一点一点传来,礼亲王要毁婚,他甚至面圣要皇帝替女儿重新赐婚给裕亲王,秦氏整天绷着脸像是被谁亏欠,心底不满意,还是命人修整园子…
谨容并不迂腐,也不会拘泥于身分,如果她可以再活久一点,也许她会试着去争取,如果她有把握带给简煜丰幸福,她也会试着拚命,只是她清楚,自己终究不是能够成就他一生幸福的女人,就算不甘心也只能让路。
她不想成为他的牵绊栓桔,就必须亲手斩去绳索。
这一生,他与她注定了阴错阳差,为了让他的美梦成真,她能为他做的只有从此往后的恩断情绝。
至于来生,她会试着耐心、试着箱若
第十四章 生机乍现(1)
谨容与平时一般无二,总是开心,总是笑,并且笑得灿烂而张扬,即使疼痛占据她每寸知觉。
简煜丰每日都会过来为她施针,每回问:“感觉怎样?”
她就笑着回答,“你是神医,有你在,什么病能为难我。”
然后,她同他说些无聊话,说东说西,聊左聊右,就是不提张钰荷。
宫里又来赏赐,如意,绸缎,首饰……一匣子一匣子的东西堆满他屋子里。
他说那是皇帝在酬谢她找出金丝蛛,救下小皇子和淑妃的性命。
她哪里不晓得啊,这是补偿,补偿皇家的出尔及尔,因为不久之前,皇帝才打趣她说要替她和简煜丰赐婚。
谨容笑问:“可不可以同皇上打个商量?”
他抱着她,坐在窗边的床榻上,屋外的梅花开得正好,如果不是母亲心情太恶劣,定会命人搜集梅花上头的雪水,用这种水抱茶,味道再好不过。“说说看,可行的话我去同皇上讲讲。”
“把所有的赏赐都换成银票,让我贴身收藏。”
“为什么要贴身收藏?”
“要躲要跑,才不会漏掉。”
“要躲要跑?你想跑哪里去?”
“人生在世嘛,总会有一堆状况,地牛翻身啦,京城发大水啦,天有异象啦,你又要拿我的血去向某个女子献媚之类的,届时,我还能不跑?”
他捏了下她的脸颊,一触手,心更痛,她脸上剩下没几两肉了,他扬起笑脸,不教她看见他的哀伤。“放心,就是仙女下凡,我再也不拿你的血去当礼物。”
“仙女不会生病,你当然没机会。”
“不管有没有机会,我都不会!”
这话带上火气,她知道玩笑开过头了,连忙馅媚地转开话题问:“行吗?可不可以去同皇帝打声商量?”
“行,我去问问皇上,女子能不能当官,如果把你调到户部,以你攒银子的本事,不到几年国库必定充逾。”他没好气回答。
她大笑偎进他怀里,扯扯他的衣袖说道:“别气我,我能笑着给你看的日子不多了,要好好把握。”
“一千两。”他面无表情地比出一根手指头,因为她提了死亡。
“我又没说‘死’。”
“两千两。”他的脸臭到无与伦比。
别开头,嘟起嘴,她气了,因为她不把钱当钱看,只把钱当祖宗看。“没钱。”
“赏赐还在。”
“你敢碰它们,我跟你翻脸。”
“你以为我会怕。”
“你自然不怕,可是……我怕啊……”最后那句,她换上撒娇口吻。
这人,为了钱还真是什么手段都可以使,他忍不住想笑,即使心是涩的,鼻子是酸的,难过在胸口张扬。
他捧起她的脸,亲吻落在她的额间,他低声道:“不怕、不要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任何事发生……我的肩膀比你宽,我来承担。”
唉,这样一个孤傲执树的男子,竟能说出这般贴心话,谁能不心暧?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动,谨容仰起头,封上他的她没主动吻过男人,不知道怎么吻才正确,只晓得自己想要靠近他,贴近他,然后再近,再近一点。
心,像被瀑布冲刷过,一阵阵狂烈拍打简煜丰的心头,P目生的情潮搅乱他的思绪,他忘记自己本来有一堆话想对她说,他只能凭着本能,感受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