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想到王二拿到新衣服,回屋里便迫不及待换上,可这一穿,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他双睛发红、脸上挂起淫笑,看见丫头从门前经过,就抓了人想往屋里拽进去,幸好那丫头力气大,死命挣脱了。丫头一状告到他家婆娘踉前,她急急赶回屋里,这一进去,两个人闹得天翻地覆,整整一天一夜才出得了门,王二家婆娘鸡鸭嗓子喊叫,像让人掐住脖子似地,听得人脸红心跳。
事情传扬出来,他们这才晓得英姨娘在那衣服上头加了药,若大爷真的穿上还得了。
真是厉害啊,为了爬上男人的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也真沉得住气,现在院里上下个个都对她指指点点,她却当没事人似地。”
翠玉摇头,这英姨娘怎就不能安分守己些呢,如果大爷对她有心,她便是啥事都不做,爷也会主动走到她踉前去,眼前摆明了爷无心于她,她越是这样,爷不是越讨厌她吗?
“不然呢?出了这种事,她若还能大吵大闹才是厉害。”青玉嗤地一声,满脸不屑。
“事还没完呢,平日里往奶奶屋子里蹭,想让爷看她一眼就算,你知不知道她使了多少钱给门口婆子,让芬秀天天探听爷回来的时庚,还买通看门的李老头,说是爷一进门就差人知会她。”
“难怪她老能在半路上遇见爷,原来是内神通外鬼。”
“前几天,屏月丫头亲眼看见爷走过园子时,她故意在爷踉前假装昏倒,猜猜最后怎样了?”
“怎样?”
“爷见她快要摔倒,不但没出手抉上一把,竟还挪脚往旁边一靠,啪的一声,她摔了个狗吃屎,可她在装晕啊,若是自己爬起来,多没面子,于是就这样直挺挺躺在泥地上呢。”
“真的假的,爷这么阴损?”碧玉忍不住拍手叫好。“什么阴损,这叫恶人得用恶法磨,爷便让李军去抉英姨娘起来……”青玉话还没说完呢,碧玉就跳脚怒道:“他敢,”
“哦哦,他敢?果然暗渡陈仓了?”青玉的取笑引来碧玉一个大白眼,她连忙举欢手投降。[好好好,我说就是,李军真的不敢,他违逆爷的命令,踉在爷身后,从英姨娘身上跨过去,好像地上躺的不是姨娘,是只死老鼠。”
听到这里,碧玉转怒为笑,兴高采烈问:“后来呢?”
“还能有什么后来?屏月同你一样坏心眼,躲在树后头等那个‘后来’,直到爷和李军走得看不见了,英姨娘只好拍拍裙子、假装无事人似地站起来回静心院去了。”
“太有趣了,现在就搞成这样,如果她知道咱们奶奶怀上了,你猜她会不会急得跳脚?”
“说什么啊,奶奶的小日子才刚过,怎么会怀上?!“我说的是如果嘛,又没说真的……”
青玉话说到一半,突然,三个人像心领神会似地互看彼此一眼,笑容悄悄地攀上脸,几人头碰着头的窃窃私语起来。
几人说完话后没多久,碧玉和青玉便拿着一根长竿子走到静心院外头,朝着杏树的枝叶间敲打。
“怪了,我明明记得有杏子的呀。”青玉低声道。
“都说了这时节哪有杏子,你发傻啦。”
“就有!前几日经过时,我分明有看见。”
“你昏头了才会看见杏子。”碧玉手指戳上她额间。
“人家真的有看到嘛。”
“干么非摘杏子不可,就算现在真有果子,也酸涩得难以入口,你这嘴馋丫头。”
“哪是我要吃的,是咱们奶奶,奶奶最近吃什么都不香,大爷紧着昵,我听说,怀孩子的人最喜欢吃那种又酸又涩、常人不敢入口的东西。”
“真的假的?”
“哪会有假,我特意去问过赵婆子的。”青玉委屈得噘起嘴巴。
“好,对不住嘛,是我错怪你了,那咱们悄点声儿慢慢寻,别让人听见,听说怀孩子前三个月都得瞒着,不可教旁人知道昵。”
“这个我懂,昨儿个大爷才叮嘱过,不可以四处嚷嚷。”
“可不是吗,最近奶奶难何候得很,动不动就发睥气,偏偏在旁人面前还得忍着,假装无事,结果所有的气只能朗咱们发。”
“还说呢,咱们算好的了,你没瞧见奶奶对爷发脾气?前天奶奶不是说闷,要出去玩儿嘛,爷才说了句‘大夫说,这段日子还是在家里养着比较好’,奶奶脾气马上就来啦,没道没理地乱嚷一通,明明是奶奶无理取闹,骂完人还拼命掉眼泪,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她。”
“结果,大爷还不是得陪小心,听说爷砸了银子,订做了一部又稳又好的新马车要带咱们奶奶去玩。”
“那件事儿是奶奶不对,我私底下同奶奶提过,奶奶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有股火在心头窝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也悄悄同爷说了,爷不但没怪奶奶,还笑着说没事儿,怀孩子的女人都是这样的,还让我别说奶奶呢,爷啊,对咱们奶奶那份心思,怕是哪个男人都比不上。”
“所以说,谁都别埋怨啦,连大爷都忍得,你我难道就忍不得。”
“是,你说的对……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孙大娘那里有一瓮腌梅子,那梅子酸极啦,也许奶奶会喜欢呢,咱们同她要去。”
“对哦,我傻了,在这里找什么杏子,快找孙大娘要去。”两人一面欢快说着,一面往后园走去。
她们离开后,童英和刘嬷嬷从墙后走出来,两人脸色难看,阴郁浮上眉梢。
童英咬唇道:“刘嬷嬷,你回京一趟,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
“是。”
第14章(1)
这次的出游是闵忻正计划的,尹霏不明白他怎会突发奇想,照理说现在是他最忙的时刻,年关将至,各地的管事纷纷前来,他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看不完的帐本。不过尹霏对于这种忙碌是乐见其成的,至少他忙的是生意,不是耍心机。
所以当他提议要到端县别院去住两天时,她突然觉得,他跳动的眉毛是某种危险信号。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她问了,他却笑而不答。
她想半天想不出答案后,决定算了,及正对他而言,她不是路人甲而是亲密枕边人,他不会害她。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童英的表现及常到令人难以理解。
这次她豁出去地死活要踉,她哭着、求着、闹着、磨着……接连两天,尹霏快被她搞到精神错乱。
童英不知道姨娘是什么社会阶级吗?不,她很清楚,这段时日被别院里的人联手修理,她再不明白就是脑子长蛆。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敢那样坚持?
闵忻正的认定是事出及常必有妖。
尹霏的想法则是她想开了,在你身上找不到乐趣,便试着替自己的人生找到其他目标,离开别院是第一步。
听见她的话,他似笑非笑地瞄她一眼,那一眼很让人生气,他没明说,但尹霏就是知道,他在嘲笑她。
为证明自己没想错,尹霏答应带着童英去“导找人生目标”,只是她在答应同时,轻飘飘地丢出四个字:逾时不候。
童英果然很重视此次出游,闵忻正和尹霏还没出门,她己经带着芬秀在马车里端坐。
碧玉走出大门时看见,低声对青玉说:“瞧,她肯定以为奶奶怀上孩子,服侍不了爷,踉着出去可以捡到大便宜。”
“那可有好戏看喽。”青玉促狭地瞄一眼童英的马车,却意外发现,车帐子外头还桂着一幅银色纱帐。“咦,那是什么?”碧玉转头望上一眼,闷声道:“是银纱帐,她居然用上这等好东西?咱们奶奶都用不上呢。”
“那东西好在哪里?”青玉不懂。
“银纱丝难得,一尺要十两银,用它来做帐,可以透气通风、隔开阳光,坐在马车里不至于太闷,又能享受外头的风景。”本来水耕蔬菜屋的窗子想用银纱帐,可一听到价格,主子马上退缩。
在城里,马车行走自然不能把帐帘给掀起来,良家妇女怎能抛头露面?可到了无人的郊外,将帐子推到一旁、垂下银纱帐,微风徐徐,多凉爽就有多凉爽。
闻言,青玉俏皮一笑,想到什么似地朝碧玉眨眨眼,低声道:“槽糕,我的性子变坏了,好端端的,非要为难人家温婉普良的英姨娘不可,碧玉姊姊,你瞧,我这生得是什么病啊?”碧玉吐吐舌头,恶意一笑。“那我的病肯定和你一样重,我也是好喜欢见英姨娘吃瘪呢。”
“这病怕是没药医了,只希望姨娘变得懂事可人些,看咱们的病会不会好转。”
“说的也是。”两人一搭一唱地走到马车边。
碧玉停下脚步朝着里头说:“英姨娘,奶奶身子不大爽利,怕照顾不周,问问你的车子里有没有人何候,要不要奴婢过来照看照看?”
童英没想到碧玉会突然过来传话,她坐在车子里,心中无数念头飞过,她掩不住满脸得意、心情愉悦,掌心握紧,脸上挂着因为喜悦而涨起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