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铁鹰出观时,她虽然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找来,却也不意外。
他望着她,站在她寝房的门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
唐月涵被上外衣,整装好后,便走出来,笑间:“可要喝杯热茶?”
他摇头,沉吟了一会儿后,才轻轻说道:“我只是来道一声谢。”
她点头,继而摇头,语调中不无愧疚。“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孩该道歉的是我。”
花铁鹰望着她,月下的容颜,娇美迷人,月影在她精致的五官上,留下斑鸠的明暗,更显得明媚动人。
“你喜欢他?”他突然开口问。
她知道他问的是谁,心想到了这时候,他问这有什么用?花铁鹰应该明白,那人不是任何人惹得起的,不过为了让花铁鹰死心,她微笑道:“喜欢。”
这回答让花铁鹰心由一沉,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喜欢就好,我不希望你是身不由己。”其实多多少少,他内心是抱着一丝期待的,期待听到她告诉自己,她一点也不想跟着那个人。
“别担心,是我自己决定跟着他的。”她故意说得轻松,不希望他再对自己有任何期望。
许久,他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侯门深院,不比一般大户人家,很多事要谨慎,你……好好保重。”
她笑道:“我会的,你也是。”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她嫁进去后,所遇上的风险。
相爷是什么人,以他的身分,娶的正妻必定是皇族或权臣之女,她进相府,只能做妾,花铁鹰也是做捕头的,那些妻妾恶斗的案例,他自然不陌生,就怕她孤身一人,受了委屈。
说真的,她还不怕呢。
“若将来真的委屈,我找你求助,你可会相助?”她知道花铁鹰的本事,在江湖上,他的人脉比她还广。
花铁鹰听了眉头一挑,目光亮了亮。“当然,若你有难,知会我一声,我必为你出头。”
他要的正是这句话
“不过出头总该有个名头,非亲非故的,会教人说闲话的,不如咱们结拜兄妹可好?”
当她提出这意见时,花铁鹰不由得一怔,望着唐月涵坚定而清澈的目光,他心中苦笑,他确实对她有意,只可惜有缘无分,但他毕竟是个气量海阔的男人,虽然得不到她,但只要她开心就行
想到这里,他心境一片澄明,爽快的点头。“好!”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于是唐月涵去把日擎和林癸挖起来,准备了几案和酒,因为事出突然,只能一切从简,明月当便以月为证,两人以酒祭拜天地,结拜成兄妹。
唐日擎突然多了一位兄长,又是大名鼎鼎的名捕花铁鹰,兴奋得不得了。
这正是唐月涵的计划,以后她入了相爷府,多有不便,至少还有花铁鹰可以照顾日擎,比她更适合,日擎还可以跟着花铁鹰见见世面。
安排好这一切,彼此又说了许多话,花铁鹰直到东方泛白才离开,她则进房,坐在床榻上盘腿打坐,凝神运气,直到天明。
第19章
用过午膳后,相爷的仆人来接她了。
回到别府里,听张管事说,相爷和几个幕僚在议事,她便先回院落。
她前一生,为了缉捕罪犯,日夜忙碌,若要她从此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妾,还真是会闷坏她。
女子要从人之前,都要做什么?刺绣,她不会,而且权贵家自有制衣师傅,根本不需她动手。
她突然想到封无忌的练功房,于是换了一身男装,这是她从唐家出来,顺便带上的。
换利男装后,将发束成男子髻,她往练功房走去。
听到刀枪剑鸣叹息,她的手也痒了,本想找几个护卫试试身手,可惜这些人一个个都恭敬小心,不敢与她对招,因为他们知道她是相爷看中的女子。
唐月涵心中叹息,正觉得无趣,这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人,目光一亮。
“吕兄。”她忙高声唤住对方。
吕超停下,见到是她:便抱拳一揖。“唐姑娘。”
“你忙吗?”
“姑娘有事?”
“是这样的,想找你练练身手,切磋武技。”
吕起一听,连忙挥手。“这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刀枪无眼,姑娘是相爷看重之人,万一伤了姑娘怎么办?”
唐月涵心想,要是连吕超都不肯,恐怕这府郎内的人,都没人愿意与她交手了,见吕超要走,她赶忙道:“如果不用刀枪,只是徒手空拳呢?”
吕超收住要迈出的步伐,似是犹豫了下,她赶忙再补一句。“上回在寻香阁打得不够尽兴,你不是说有机会想再与我切磋?”
吕超一听得有些心动,张口想说什么接着却犹豫地摇摇头,过一会儿想开口,又闭上嘴,摇摇头。
见他这样张口又闭口的,她决定激一激他。
“既然你怕打不过我,罢了,罢了,不逼你。”
吕超一听,整个人胸膛一提,还一边卷起袖子,一边说道:“谁说我怕了,就用我的虎啸拳来对你的雷霆拳,看看是谁厉害。”
“好啊!就怕你龟缩不肯打,要不要干脆打个赌?”以往她在庆天刑府时,和那些衙里弟兄,空闲时可是天天斗阵练拳,顺便赌一桌酒,一想到那些日子,她的血都沸腾了,兴致勃勃的扳节,一脸斗志昂扬。
吕超笑道:“赌就赌,谁怕谁,到时候可别——”冷不防瞄到她后头的人影,笑容一僵,燃起的斗志立刻消灭得一丁点都不剩。“万万不可,拳脚同样无眼,还是不打的好,在下告退。”
“啊?”
她一愣,就见明明已经被激得手痒的吕超,神态一转,急急忙忙的跑走,还溜得不见人影。
她皱眉,怎么前后态度变这么快?心中一惊,转过身来,果然见到封无忌就站在她身后五步之距。
他身穿一袭水湖篮的长袍,腰间系着琥珀色的玉珊瑚,那双玉石般的墨眸就这么静静盯着她,一抹浅笑牵动着嘴角。
怪了,他明明在笑,可她却觉得他好似在生气。
她抱拳一揖。“相爷。”
封无忌缓缓走向她,步履看似轻缓悠闲,每一步却踏得很稳当,直至来到她面前,也才停住,两人的距离已经小于一步,可说是几乎靠在一起。
这天下,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只有他才知道,这是他的燕英彤。
她心儿陆地一跳,故作镇定,抬起头说道:“穿这样方便,因为想练拳。”
老实说,要她做出羞涩的模样,她实在做不来,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却又觉得两人太靠近,不由得想退后,可才一退后,腰间又一环,被搂回来。
“你就这么不想亲近我?”他眯眼质问。
她的感觉没错,他有怒气,该不会是吃坏了肚子,所以心情不好?
她面上恭敬的回答他。“不是,仰着头讲话很酸。”
见她实话实答,没有敷衍之意,眸中的锐芒才退,俊朗的唇角一勾。
“你想活动筋骨,行,我陪你练拳。”
她意外的看着他。“你?”
“怕了?”他挑眉的问。
“当然不怕。”
“那好,输了的人,必须任由对方处置。
她一呆,原本昂扬的斗志立刻消弭于无形,就算不用多年的办案直觉,也知道这个赌不能接。
“多谢相爷,我看还是不用了”
她想拒绝无忌哪里由得她,大掌有力的扣住她的手腕。
“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伺候我是你的义务,既然你学不来婉转承欢那一套,就陪我打一场吧。”说完,拉着她便走。
唐月涵拒绝不得,只得陪他去,心想只是练练拳他又不可能杀了自己,有何好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抬头挺胸,跟着他去了。
唐月涵是被他放在肩上杠回来的。
她从没和人交手得这么激烈过,赤手空拳与他对招,他对她,是来真的。
没有怜惜,没有退让,连给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把她打得招架不住。
一直打到她没力了,躺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封无忌才放过她。
当梧青等四名侍女见到此状时,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在相爷大人的命令下,急忙接手。
唐月涵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像是打了三天三夜的仗,全身累得没有力气,只能像个傀儡一样,任由侍女们为她卸衣,扶她到浴池里,然后继续像个木头任她们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净,要抬手,要翻身就翻身。
洗干净了,擦干身子,再像个愧偏被抬回床榻上。
她全身上下有着大大小小的瘀青,骨头都快散了,整个人兵败如山倒的趴在床上。
梧青等人在看到她身上这些青青紫紫时,又是摇头又是叨念。
她们不敢相信,相爷怎么舍得把唐姑娘整成这样,同时也怪唐姑娘没事不好好享福,为何要自找苦吃找人磨拳脚。
梧青一边帮她涂药一边叨念,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又说她要玲惜这难得的福气,毕竟,能得到相爷的疼爱,这天下可没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