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驯夫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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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都赶出去后,她的一双眼看着还伫在房中不走的高大男人。

  “堡主,您还不出去?听阿郎说,您案上要处理的东西已经堆得满满的,差点要再搬来另一张桌子,您是不是担心老婆子手不灵活,会弄伤小姐?”

  北陵飞鹰不语,但眼神已经透露着他的答案。

  待在飞鹰堡十多年,几乎负责堡内大小事务的张大娘,多少也猜得到这眼神代表了什么。

  “是是是,您不是在担心老婆子的手不灵活,可是人家小姐还云英未嫁,怎能在您面前脱衣?去去去,快去工作!别再伫在这里!”再一次的,不畏惧对方的身分,张大娘将北陵飞鹰推出厢房,再将门板紧紧地关上。

  头一回看到北陵飞鹰竟然有这样的举动,张大娘不禁吃吃地偷笑起来。

  她还以为这男人的心,永远都不会为任何的女人而敞开,原来,只是还没有遇上适合的人。

  丁怜儿缓缓地睁开眼。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躺着,只觉得自己浑身既酸又疼。

  躺着好一会儿,她缓缓地转动着脑袋,映入眼的是一些她觉得感到陌生的摆设,简单实用的,毫不花巧的,跟她那间布置得既舒适又透露着低调奢华的房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看着这些摆设,她还有些浑沌的脑子,一点一点地想起为什么她会躺着,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是飞鹰堡!

  她已经随着北陵飞鹰回到他的堡垒,一个既安全且绝不会有人可以加害于她的地方。

  这是她头一天醒来时,照顾她的张大娘说的,听完张大娘的话后,她便再一次安心地睡过去。

  莫名地,她相信飞鹰堡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又或者说,她相信的其实是北陵飞鹰,相信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所以月嬷嬷才会这么安心地让他带她走。

  酸疼的身子骨不住地提醒她,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了,来到飞鹰堡后,她就不停地醒醒睡睡,教她无法数清自己在床上到底躺了几天了。

  张大娘告诉她,她因为再次着凉了,一直发着高烧,所以才会这么虚弱。

  她从不知道,原来她真的娇弱得裉,连一点点的小病都可以让她躺了这么久的时间,轻叹一声,她撑起自己,坐在床上。

  房内点着一盏微弱的灯,加上窗外没有透进半点的光,所以她猜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水眸看向房间中央的八仙桌,上头的茶壶教她不禁感到一阵的喉干舌燥,掀开被子,她踩进床边的绣花鞋,往八仙桌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原本紧闭的门板被人推开,她停下脚步,往门的方向看去。

  只见已经数日没见的北陵飞鹰,一手拿着一个人白瓷碗,另一手则是将敞开的门再度关上。

  “你不应该下床。”看到她衣衫单薄,他的眉忍不住地皱了起来,低沉地道。

  看着他皱眉的表情,丁怜儿忽地想起,这男人在她面前,除了是面无表情之外,最常的就是摆出一副皱眉的样子,瞪着她,好像她总是给他添不少乱子似的。

  “我渴!”没好气也没什么好脸色地说完,她继续往八仙桌走去。

  “先把药喝了。”

  大掌在小手拿起茶壶时,按住了她,不让她倒茶,然后,白瓷碗就凑到她的唇边。

  渴意,在看到这碗黑压压的东西时,全数退去,她苦着一张比碗中药更要苦的脸,看着碗,一张小嘴要张不张的。

  看得出她又想借故不肯喝药,白瓷碗威胁地往她唇近一凑,无声地暗示她,如果再不乖乖的喝下药,他就会动手灌她喝下。

  这活生生的威胁,以及血淋淋的记忆,都让丁怜儿想起他是怎么不留情面的灌药,百般不得已下,小嘴凑近白瓷碗,屏着呼吸,一小口一小口地咽着碗中的汤药,好不容易吞下药,琥珀色的糖饴便送至唇边,她想也不想张口便含下了。

  “回去休息。”他低沉的命令。

  她瞅了他一眼,“张大娘呢?”

  “她家里有事,回去了。”

  他淡淡地解释,其实,他鲜少向人解释那么多,其他人也很少向他追问原因,然而眼前的她却固执,非得追问到原因为止。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虽然这男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甚至还可恶地灌她喝下那些苦苦的药,但……他救了她,是事实,在回来飞鹰堡的路途上,一直保护着她,也是事实,她欠他一个道谢。

  缓缓地抬脸,看向他,她轻启小嘴,一句的道谢却堵在唇边。

  第4章(2)

  她不知道,现在她的模样,有多诱人,因发烧而晕红的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地楚楚可怜,饶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对她俯首称臣。

  北陵飞鹰有片刻看傻了眼,然而,自制力过人的他马上便拾回自己的理智。

  “好好歇着。”扔下话,他便拿着瓷碗离开,半次回首看她也没有。

  “等一下。”情急下,丁怜儿开口,唤住了他。

  他转身看着她,等着。

  她涨红了脸,深吸口气,豁出去似的道:“谢……谢谢你。”

  她鲜少向人道谢,所以这句话免不了结巴。

  他没有出声回应她,仅是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厢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丁怜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居然有一种想他留下来陪她的感觉,明明她就很讨厌他来着,有谁会想跟一个讨厌的人待在一起?

  她闷闷的想着,却忍不住地听话,重新爬回床上休息。

  好不容易,在陈大夫再三的保证下,张大娘终于相信丁怜儿完全地痊愈了,可以下床走出厢房,呼吸新鲜的空气。

  虽然是愿意给丁怜儿走出厢房,但张大娘还是从头到脚地将丁怜儿牢牢密密地包裹起来,除了厚厚的棉袄外,还有一顶毛绒绒的毛帽子。

  “小姐,你这样穿起来真好看。”

  张大娘看着在自己的一双巧手下,丁怜儿看起来就像个俏生生的云国俪人,不禁骄傲地挺了挺胸。

  丁怜儿摸了摸毛帽子,这柔滑的质感,不是一般低劣的毛皮可以媲美的,“是兔毛?”

  “对,小姐真是好眼力,你身上的衣服,都要堡主遣人送过来的,堡主的目光真好,看,这些衣服都极适合小姐。”张大娘大力地替自家堡主美言:“好了,这个时候是大伙儿在用早膳的时间,小姐你不如就随我到饭厅用膳吧,相信堡主跟大伙儿都会很高兴的。”

  北陵飞鹰会高兴?丁怜儿很怀疑这一点,但她却没有拒绝张大娘,跟在她的后方往饭隐走去。

  还没有走近,饭厅内便传来阵阵高声的吆喝声,以及豪爽的大笑声,乍听之下还以为里头发生了什么爆笑的事。

  “小姐别被他们吓着了,咱北方人嗓门大,不拘小节惯了,所以谈话声、笑声都大。这就是饭厅,咱们全堡上下百余人口都喜欢不分家,彼此一同吃饭,所以饭厅在用膳时间特别的多人。”

  张大娘似乎看得出她的困惑,笑意浓浓地替她解释,并且领着她走进饭厅。

  原来在吃饭、在吆喝、在大笑的人,一见到张大娘以及她身后的美人儿,个个莫不张着大嘴,一副傻不隆冬的样子直盯着丁怜儿瞧。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出现,居然会令原本闹哄哄的饭厅蓦地沉寂下来,丁怜儿忍不住地摸摸脸,以为自己的脸脏了,又或者是她冷不防多生了两只手脚,背后长了翼。

  “你们这是什么一回事?难道不知道这是怜儿小姐?”

  看到丁怜儿的窘困,张大娘白了饭厅里的人一眼。

  “哎呀,张大娘,这里只有堡主、连力跟你和陈大夫见过小姐而已,自小姐来到咱们这儿,就一直被……”眸子贼兮兮地瞄眼那神色自若,八风不动的高大身影,“藏在房间里,咱们可是全都没瞧过,当然是一下子看傻了呀!”

  忽地,戏谵的嗓音传来,而后是一声又一声的声援,教沉寂的饭厅再一次变回方才的闹哄哄。

  张大娘再白了这些兔崽子一眼,而后将丁怜儿带到北陵飞鹰身旁的座位坐下,临走前,还特意地看了北陵飞鹰一眼。

  北陵飞鹰没理会张大娘的目光,只是迳自地喝着薄粥,瞧见丁怜儿坐在位置上左顾右盼,似乎等着有人送上早点,他这才缓缓地启唇:“早膳在前面的大锅里,自己去盛。”

  飞鹰堡里,不兴有下人照顾,饶是身为堡主的他,许多事都会亲力亲为,前一阵子是因为她生病了,所以才会托张大娘去照顾她,现在她已经完全痊愈了,所以再也不需要张大娘来照顾她了。

  丁怜儿瞪了瞪眼儿,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自己盛早膳,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她还有爹娘,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弟弟,但是后来,爹为了还赌债,就将她卖进了妓院。如果不是那次偷跑遇上了月嬷嬷,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歌伶,更不能成为美人阁的怜儿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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