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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寨里四分有三的精锐配合地方兵力主动出击,最后却因官府在剿与抚之间犹豫不决,大批人马遭到牵制。

  敌人主力乘机袭击大寨,孟冶当时留守寨中,与众人备战迎敌。

  孟氏大宅的建造,处处透出自卫自保的格局,寨子遭袭,敌众我寡,老弱妇孺皆避进孟家宅内,男人们则擎刀抡棍与孟氏子弟一起抗敌。

  据说她家相公是杀红眼了,整片晒谷场子几乎血流漂杵。

  禾坪与高墙宅内,只有一道不算大的石砌拱门相通,当时人手不足,孟冶一夫当关……霍清若很轻、很轻地吁出口气,不禁捧颊。

  遥想丈夫手起手落、将人阻杀在拱门前,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杀成双,那浴血奋战的雄姿肯定、绝对、无与伦比的——美丽!

  她知道自个儿变态,光想像都能想得心口直跳、颊若霞烧。

  孟冶捍卫意味浓厚的“杀”与“玄冥教”教众为图利益、甚至当作娱乐的“杀”,全然不同,她是完全被戳中软肋,恨不得当年就守在高墙边上一睹风采。

  后来清理禾坪,堆在拱门外的敌人尸身破百具。

  换作寻常百姓,乍见他狂杀模样定是肝胆俱颤,事后心头留下阴影,既敬他更惧他、怕他,那也是必然……唔!等等,那个卢家小七姐儿倒是个例外。

  卢月昭说起“孟大哥”,眉飞扬,眸清湛,润颊漾红……小姑娘因何脸红?

  莫非她成亲,孟冶竟跟着走起桃花运了吗?

  不好!

  不是孟冶被喜爱有什么不好,是、是……一时间厘不定心头所想的,只觉自个儿的“东西”遭觊觎,很不是滋味。

  适才面对卢月昭那张闪动崇拜和倾慕的小脸,她竟动了念,想故技重施,如对付老四爷爷那般,但再深想,她将孟冶视作“伙伴”,他并非是她的“东西”,她所纠结的究竟是什么?

  苦恼地晃晃脑袋瓜,待旋过身,通往下方的那道石阶,一具阳刚魁梧的身影杵在壁影下,男人都不知来多久了,也不出个声。

  见丈夫不来就她,仅牢牢盯住她看,眼神沈而深,打算看穿她似,霍清若悄悄捺下过促的心音,拾步走向他。

  孟冶矮她两阶石阶站立,恰好能让她平视他的眼。

  当她靠近时,他黑黝黝的瞳仁欲拒还迎般缩颤,是有些古怪,但等她瞧清他一身模样,禁不住便笑了,一笑,胸中发软,哪还能留意他怪不怪。

  “今儿个下田插秧了?”他两只裤管卷至膝处,露出一双大脚,健壮小腿和古铜色脚板上还沾着泥巴,泥巴半干,待会儿应该能直接剥除。

  似被妻子绽放的笑迷惑了,孟冶很慢才点头。

  “听大娘、大婶她们说,前天是张爷爷家的田开工,昨儿个是李大叔和罗大爹家的,唔……今日是轮到徐婆婆家吧?你跟着帮忙去了?”

  “嗯。”这次点头快了些。

  “好像挺好玩,明儿个我跟你一块儿下田?”她帮他拂开散在面上的发丝,葱指接着轻枢他鬓角,因那里也黏着泥巴,且都干透变硬。

  孟冶气息一下子浓灼了,本能想点头,脑中却倏地浮现她学起农妇们撩高裙摆、卷高裤管下田劳作的模样……那双雪肤澄透的柔润小腿,还有一双嫩白裸足……怎么可以?!绝对不行!谁都别想看!

  妻子要想裸足踩进臭烘烘的泥巴里,先从他身上踩过再说。

  他很坚决摇头。

  “为什么不好?”霍清若微讶。

  剥开干泥巴后,她指尖把脉般抚过他额角突跳的要穴,按了按,顿了一顿-又沿着他耳鬓轮廓滑向他的颈脉。

  闷了好久,孟冶终于说话:“那是男人该干的活儿。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总之你别来,日头咬人。”

  她这一身细皮嫩肉哪顶得住长时候日晒?稍稍用力都能挤出一道红痕,仿佛他如何残暴,下手不知轻重……唔,好吧,头一回他确实下手重了些,但之后他真的小心再小心,结果还是……噢,他又满脑子邪思!

  自很彻底洞完房,这两、三天他简直跟圈在栅栏里等配种的牲口没两样,时时都在发情,体内邪火闷烧,他实不想吓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儿,但要他忍,太难。

  所幸妻子害羞归害羞,对他夜里次次求欢并不排拒,非但不排斥,还尽心迎合,十分满足他对夫妻床笫之间的想像。

  只是……当真不怕他?

  在她得知那一年他狂杀姿态,知他手染无数人的鲜血,仍不惊惧?

  稍早在廊桥上,她被卢家小姑娘唤住时,他人亦在,未现身罢了。

  他也知自身的事瞒不了多久,大寨本就人多口杂,尽管义母和威娃有心堵住寨民和族中众人悠悠之口,堵得了 一时、瞒不过一世,她迟早要知。

  倘使……他是觉得,倘使能拖得再久些,那便好了。

  最好是妻子在他身畔待久了、过惯了,最好是连孩子都怀上,届时再让她知晓,即使她因听闻事实而惶惶心惊,该也不会动了想离开他的念头才是。

  然而她得知得太早了。

  该杀的人全杀了,有什么不好?

  她对卢家小丫头不答反问的话,让他双腿生生定在隐蔽处,按下欲跳出去将她带得远远的冲动。

  她时而单刀直入、时而迂回地探问,想挖的事挖得一干二净,最后还与小姑娘二则一后走回织房,不久又独自一个溜出来……他悄悄尾随,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许久,直到她转过身瞧见他,盈盈朝他走近,阵心潋濡笑意,笑得那样软、那样好看,他胸间猛地剧痛,喉中紧缩再紧缩,突然才知,他是把心提得高高的,忘了要纳气喘息。

  不仅冲他笑,她……她还伸手碰他。

  受宠若惊。但心花开没多久就有些蔫了,她是没亲眼目睹他发狂入魔、杀人如麻的狠劲,才能这般云淡风轻没当作一回事吧……沉沉吐出一口气,胸间仍有些窒闷,他微侧峻脸,用热热的、冒了点青髭的方颚去摩挲她绵柔手心。

  霍清若抿唇又笑,觉得丈夫此时表情真像管粮仓的忠伯所养的那条大土狗。

  “好啊,就男主外、女主内,男耕女织,我也喜欢的。”粗壮铁臂突然对她发动奇袭,根本不及惊呼,她整个人已被搂去紧贴在他胸前,双足腾空。

  他眼底窜着火苗,欲望如此明显,霍清若还能避去哪儿,粉唇甫掀他就封吻了,后脑勺还被他腾出的大掌稳稳按着。

  他的嘴宽宽大大,唇瓣是全身上下唯一柔软的地方,现在他们亲吻,两人已“无师自通”知道要把眼睛闭上。

  闭上眼,尽管仍有点生涩,唇舌间的缠绵却更加惊心动魄,两抹气息交融成灼烫气味,熨心入肺,燃烧血液。

  欸,这四片唇纠缠再纠缠的玩法,她像也玩上瘾了。

  孟冶的吻依然粗粗鲁鲁,蛮气得很,但唇舌充满力量,明明像要把她的小舌给吞了、霸占她每一 口芳息,却有源源不绝的生气,然后当她环抱他的肩颈努力回应时,他会断断续续哼出呻吟,好像很可怜又很渴求,那让她……真的软了,从心到身,软绵绵。

  还好他连她的分一块儿站了,要不双膝发软,真会一长溜石阶滚到底。

  抵着他的额,两人鼻侧虚贴,喘息声细细,她才扬睫,男人单臂挟着她便走。

  “你……等等!想干什么?不行!不能回房!大娘和大婶们都在织房做事,娘也时不时晃过来帮手,我出来够久了,不能真溜走啊!”丈夫深目中闪动的意图,以及高大身躯迸发出来的热气,很显然是想挟她回房好好地“白日宣淫”一番。

  但,真由着他蛮干,她八成也不用见人了。

  闻言,孟冶慢吞吞顿住脚步。

  臂弯里犹抱着妻子,黝黑的娃儿相峻脸一副愀然不乐的模样。

  有这么不痛快吗?霍清若只觉好笑,胸房微觉酸软。

  她两臂收拢,轻轻揽住他的头。

  他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嗅食她肌上散出的淡馨。

  “我以为成了亲、办过喜宴,咱们就会回西路山中。”寨民与孟氏族人大多和善,短短时候要融进大寨生活并不难,毕竟如“玄冥教”龙蛇杂处、没一块宁静地的所在,她都能挺过来。但她更憧憬夫妻俩的小日子,就他与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开门且为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她很想那样过过。

  “是因为农忙,所以留下来帮忙?”偎着她的大脑袋瓜摇了摇。

  “那是为何?”她捧起他的脸,稍稍推开一些距离。

  孟冶神色已回复惯有的严峻,仅余颊面暗红,静了会儿才平声无波答……

  “都三天了,身上红疹子越来越多,老大夫还在往老人家身上试药,尚未开出对症下药的方子……我想,待长辈状况稳下再启程回西路山中,这样似乎好些。”

  略顿。“你觉得呢?”

  “噢……”丈夫的双眼既深且亮,她心头微地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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