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皇帝断我纯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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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磕完了头,起身时有些虚弱踉跄,腰杆却依然站得挺直。

  文无瑕眼底掠过一丝困惑微惊,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举止,暗自惦记着稍后该向皇上如何禀明情况。

  “阿童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请文相和范总教头撂开手,莫参与此案。”

  他好看的剑眉紧皱了起来。“这是为何?”

  “诗贵妃此次势在必得,阿童不想她伤及无辜。”说到底,她终究不忍也不放心眼睁睁看着这宫斗演变为政争。“阿童见识粗浅,但也知道贵妃娘娘心高气傲,不会甘于让娘家仅任一个小小知府之职。文相和总教头是国之重臣,皇上最为倚重您二人,无论如何,有些事的杀伤力就让它止于这里便好。”

  诗贵妃拚着腹中龙种不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自然不可能只是想弄死她一个人而已。

  这次,她出手相中的定是皇后凤位,而在坐上这个位子之前,绝对会尽全力扫除宫中所有可能出现的阻碍。

  “谢阿童姑娘的提醒和关心。”文无瑕目光里的温柔和欣赏一闪而逝,快得彷若从未出现过,温和笑道:“你放心,文某和范总教头对于某些人、某些事,向来容忍不得,脾气也不甚好,所以届时倒霉的,决计不会是我二人。”

  她闻言心下略定,不禁微微一笑。“那奴婢安心了。”

  “阿童姑娘,暂且要委屈你在这儿住上些时日,相信不会太久的。”

  “谢谢文相,奴婢心安,住哪儿都自在。”

  “皇上说,以皇法宫规和目前态势,他不方便前来探你,请你切莫往心里去。”文无瑕嘴角噙着一抹慧黠促狭的笑,“说这话时,皇上愁眉苦脸,面色如丧考妣。”

  提及玄清凤,阮阿童没有笑,只是淡然道:“天牢关的是生犯死囚,大为不祥,皇上乃万金之躯,贵人自然不该脚踏贱地。”文无瑕一怔,笑意更深了。这次是幸灾乐祸的。

  哎,皇上这次想来是要糟了。

  “本相定会如实转达给皇上。”他从善如流道,说完又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阮阿童慢慢坐回木板床上,将被子环抱在怀里,其实并不感到冷,只是一直觉得心很凉、很凉……

  “阿童很生朕的气吗?”文无瑕才一走出天牢大门,就立刻被玄清凤一把抓住“逼供”。

  “皇上,光天化日,请自重。”文无瑕清了清喉咙,提醒他:“须防隔墙有耳。”几个把守天牢大门的禁卫军早早识相地背过身去,完全当作自己不在现场。

  “文爱卿这是在侮辱朕的十万皇城禁卫军?侮辱阿范的十万好弟兄?”玄清凤撂起狠话来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杀人于无形。“嗯哼,待会阿范找上你算帐,朕也挡不住!”

  “唉,微臣这不都是在为皇上尽忠吗?”文无瑕也不是吃素的,煞有介事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尽忠,这皇宫之内恐怕无人能比阿童姑娘待皇上更忠心的了,只可惜……自古忠臣都是死前头的。”

  “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说这个死字!”玄清凤怒气冲冲,“阿童不会死,朕也绝不会让她死,谁敢动朕的阿童,朕就先让他死!”

  “没‘死’一两个奴婢为小皇子陪葬,这场宫斗不就白斗了吗?”文无瑕明知皇上在冷静下来后,已然通盘思考得洞悉透彻、明明白白,可就是忍不住要戳他的痛处。“阿童姑娘非常能理解,所以已做好牺牲的准备。”

  只是文无瑕万万没想到这话一出,玄清凤脸上血色瞬间消失一空,眸底涌现了罕见的恐惧和慌乱。

  “朕真的没有见怪她,也一定会保她无事的。”他心痛地低喃,倏地抓住文无瑕的袖子,质问道:“你没有跟她说,朕信她吗?”

  “皇上,现在问题是……”文无瑕低叹一声,“她信你吗?”

  玄清凤脑袋如同被一记巨锤重重击中,痛得呼吸一窒,面色若死。

  “皇上有何处置,或许可早些向阿童姑娘说明白了,以免一番周旋折腾之后,好事也成了坏事。”文无瑕有些感慨,“姑娘家的心思,咱们这些男子向来想不透,可偏不能因此便等闲置之不理、兀自我行我素,最后苦了她们,痛了我们,就是没一个好过的。”

  只留下一笔乱帐,怎生算都不划算。唉。

  饶是满满心痛神伤之除,玄清凤还是没有忽略他语气里的微悔,意味深长地问:“爱卿像是有切肤之痛啊?”

  文无瑕一僵,微微咬牙之后,笑了。“微臣方才忘了提,阿童姑娘说,来世做牛做马再供皇上驾前驱策,还有,天牢是不祥之地,请皇上切莫贵人踏贱地。换句话说,您便是进去了,阿童姑娘也不会肯见您的。”文相果然满腹诗书,一肚子墨水……故此腹黑绝伦,莫此为甚。

  “文爱卿,你……”玄清凤闻言果然跳脚,气急败坏。“不快些寻思为君上分忧,竟然还故意给朕添堵,有你这么做臣子的吗?”

  “皇上,微臣是给皇上提个醒儿,您再不动手,恐怕……就有人要下手了。”文无瑕望着那拎着提盒而来、看不清楚眉目的一个小太监,若有所思地道。

  玄清凤瞬间冷静了下来,眸底杀气一闪而逝。“宫里那些风风雨雨好不容易三年前才消停了些,朕正想清静清静,欢快地过着逗逗阿童,玩玩鸟儿的闲心日子,可偏生有人不教朕安生,那朕也就不教他好过了。”

  “皇上英明。”文无瑕笑意盈然,恂恂尔雅地拱手道。

  “寒兵,”玄清凤扬声唤道,“这儿交给你了,阿童若像早些时跌了痛了伤了,朕就让你进宫当“寒公公”,教你家小娘子守活寡。”

  “臣领旨。”一声叹息响起。

  他也很冤枉好不,先太后祭典的礼台之上,四周空敞一片,闲杂人等耳目众多,全无可遮蔽隐身之处,他只得在离得十丈之远的大树上潜伏,待他看清之际,变故已生,根本来不及飞身过去阻止。

  为此,皇上还没降罪,头儿就在喜鹊夫人的“提醒”下,先行痛罚他三千个蛙跳了,他到现在双脚还有些抖呢。

  “哎,朕的小阿童啊……”玄清凤恋恋不舍地望了天牢一眼,几番挣扎,还是只得黯然离去。

  阿童,等着朕……

  到天牢里名义上送饭、实为投毒的小太监被按倒在地时,完全没有惊动到囚室里的阮阿童。

  那名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太监是当场被点了哑穴,连着食盒一起被拖走的,然后来送饭的人换成了阿婉,带来的都是玄清凤亲自看着御厨做的菜肴,保证干净美味无毒。

  送饭的小太监先被捆到了范雷霆那儿,一经审问,哭号着供出是白淑妃宫里的一个嬷嬷给了他食盒和十两银子,说是白淑妃不忍见阿童姑姑入狱,要他送些好吃的来给她压压惊。

  范雷霆到上书房,亲身向清皇回禀审讯结果。

  “啐,朕倒是小看女人了。”玄清凤慵懒地一手支着头,眼底一丝笑意也无,寒若冰霜。“白淑妃果然是个蠢的,自家嬷嬷被人收买了还不知道,被卖了也不算冤。”

  范雷霆浓眉微蹙,“白淑妃宫里的那个嬷嬷方才被找到了。”

  “尸身是在哪儿找到的?”他淡淡地问,心下了然。

  “贾嫔苑里的荷花池。”

  “真真好一个连环计。”他冷冷一笑,“有此心计,只做朕的妃子实是屈才了,看来朕当年还真该派她去图谋不轨的礼亲王爷府待着,就凭她这几手,也够搅得礼亲王鸡飞狗跳了。”

  哎,他这皇帝果然还是太心慈了些,这才让后宫里的妃嫔误以为他尽会风花雪月,不会翻脸杀人。

  可倘若他只是个闲君,又怎么能在多年的刀风箭雨之下,得以稳当坐上这个龙位的?

  “皇上,微臣已经扣住了几个关键之人,物证目前尚在搜集中。”说到这里,范雷霆眼底也是掩不住的怒气与厌恶,“无怪阿童姑娘受屈,这后宫,确实也太肮脏了些。”

  “喂喂喂!”玄清凤颜面顿时挂不住了,“竟连你也来讽剌朕后宫辖治得不好?莫忘了你可是朕的皇城禁卫军总教头,这皇宫里大情小事,也都有你一毛干系的!”

  “臣不敢。”范雷霆眼角微微一抽,还是勉强得给皇帝留一点面子。“统辖后宫乃皇后权责,皇上至今身畔凤位犹悬,有此纷扰也在所难免。”

  玄清凤神情总算稍豫了些,可绝艳俊容上仍是一片苦恼之色。“朕不愁那些,只愁阿童此番受难之后,定会恼朕很久很久很久……”

  “依臣看来,皇上最大的难题不在此次宫斗之争上。”范雷霆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看在多年君臣之情上,好心地给皇上指一条明路。

  “那是什么?”果然,他一脸茫然。

  “皇上心中对阿童姑娘极至爱重,许是早已认定此生绝不离不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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