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什么都不在乎的少爷,可还真有在乎的时候呢。
知道那无所不能的家伙也会同他一样闹别扭,不知为何教他感觉好了些。
他轻笑着提着水入了屋,冬冬端着汤碗,迎上前来,舀了一调羹,吹凉了送到他嘴边。
「阿远,这汤你尝尝。」
他张开嘴,喝下她送到嘴边的热汤,让那温润的汤汁如喉暖胃。
「好喝吗?会不会味不够?」
「好喝。」他温柔的笑看着她,「不会,这味很好。」
她见了,露出羞怯但开心的笑,又舀了一调羹给他:「我加了些姜,你多喝些,暖暖身子。」
「这汤不是要给宋应天的?」他好笑的提醒她。
她脸微红,只道:「少爷的是少爷的,你的是你的,少爷的我刚已给他送去了,这碗是你的。」
易远一眼瞧见小锅里的汤见了底,她为他留了这碗汤,却没为自个儿留着。
瞧着她绯红的小脸,一颗心莫名的暖。
不自禁的,他牵握着她的小手,拉着她坐到了一旁,舀了一调羹送到她嘴边:「那你也喝些,天冷呢。」
「你喝酒好了,我又没到外头去。」她红着脸说。
「别争了,再争,汤都要凉了。」他告诉她。
冬冬拿他没辙,只好面红耳赤的张开了嘴,让他喂汤。
「喏,好喝吗?」他笑看着她。
「这汤我煮的呢。」她好笑的提醒他。
「那就是好喝的。」他说着,笑着再喂她一口。「来,再喝一口。」
她乖乖再喝一口,待他要喂第三回,忙道:「你也喝啊。」
他眼也不眨的把调羹给了她,冬冬羞窘的瞧着他,知道他要她喂,只得接过了手,好气又好笑的说:
「幸好苏爷不在,要让他瞧了,看你还要不要脸。」
虽然这般说,她还是喂了他一口。
易远闻言,只笑着道:「那是姓苏的不再,真要让他瞧了,他必嫉妒得绿了眼,回去一定要白露也给喂上两口。」
冬冬被他这说法给逗笑,又忍不住回嘴,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你一言、我一句的斗着嘴,分着喝了那碗汤。
雪花在屋外飘着,轻轻落。
这年冬,很冷很冷。
可他的心是暖的,因她而暖、而热。
过年
冬,已到了尽头,腊月白梅悄悄的、悄悄的在枝头绽放。
女人开着后院的窗,坐在床尾桌案旁,提笔在纸上勾勒着两尊威武的门神。
窗外,腊梅随风轻摇,悄悄落了一朵,飘进窗内,轻轻掉在了盛着水的笔洗中,她没注意,只继续小心翼翼的画着。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完成了那两尊门神,本想拿去贴起来,可待拿起来一瞧,她却越看越觉得好害羞,方才她画时还没发现,等画完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想想还是算了,忙将这两幅画给卷起,收到了书架上。
谁知她才收手,一只大手就拍着她肩头。
她吃了一惊回首,只看见他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冬冬,你不是画了门神吗?要不我帮着贴起?」
她面红耳赤的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小心画坏了,明儿个我再画过。」
「画坏了?不会吧,我刚瞧你打的草图,好像还挺好的啊。」他好奇的伸手就把她刚放上去的画纸给拿了下来。「我看看。」
「等等,你别看,没什么好看的——你把画还我——」冬冬又急又羞,忙伸手抓着他手臂,可这男人竟坏心的把手举得更高,教她完全构不找。
「没什么好看的,你为什么要藏?」
「我……我……反正你别看……」
见他就要把画卷打开,冬冬情急之下,小手不再抓着他手,忽地改遮他眼。
他见状,笑了出来,「冬冬,你真觉得这样可以——」
他话没说完,她已经吻上了他的唇。
他仰头,后退,道:「我不——」
她改舔吻他的喉结,教他气一窒。
「冬冬——」
她小手从他掩上挪开,攀抓着他的颈,将他拉了下来。
他完全无法抗拒,当她张开小嘴含住他耳垂时,他不自觉松开了握这画卷的手,改握住她的腰。
好吧,他想她确实可以阻止他。
下一刹,他认输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抵在书架上。
「等等……等一下……阿远……窗子……」冬冬娇喘连连,羞窘的提醒他:「后院的窗……还没……哈……啊……阿远……」
他稳住她的唇,不让她出声。
当他进入时,她小脸羞得通红,这姿势,她在他给的春宫图中瞧过,她那时还想这怎么可能,可是他真的就这样抱着她便进来了,连衣都没全脱。
而且,这姿势教她无处着力,就只能依着他,教他进得好深,那么深……
冬冬秀眉轻蹙,难以承受的嘤咛着,一边好怕被人瞧见,一边却又忍不住紧攀着他结实的肩头,抖颤的在他怀中任他蹂躏。
然后,当她轻喊出声时,他吻着她,深深的吻着,把自己全给了她。
白色的花瓣,悄悄又随风飞落进窗,冷风袭身,教轻颤,他伸舌舔着她抖颤的唇瓣,一次,又一次。
然后,他方甘愿的空出手,拉掉了一旁支窗的木杆,教窗关了起来。
屋子里没了天光,暗了下来。
他抱着她上了床,脱去了两人的衣物,好好的又和她缠绵了一回,欢爱过后,她累得沉沉睡去,他精神却仍奕奕。
想让她好好的睡个午觉,他轻手轻脚下了床,穿衣时却看见地上那两卷画。
他走过去拾起那两卷图,好奇她究竟是藏什么,不就是幅门神吗?有啥好藏的?谁知他打开来一看,立时便愣住了。
易远瞪着那两幅门神,下一瞬,笑了出来。
那是门神没错,可那两幅门神,都有着同一张脸——
他的脸。
她没打算画她的,他知道,他敲过她打的草图,那原本的门神挺英武的,还长着胡子呢,可这两幅画,虽然穿着战袍,手拿大刀,却有着他的脸。
难怪她要藏。
他咧嘴笑看着这两门神,再瞧着床上那昏睡的小女人,莫名有些得意。
卷起那两门神,他满心欢喜的道厨房拿了碗浆糊,就到店铺大门外,禽兽给贴了上去。
冬冬醒来后,发现他做了什么,羞得满脸通红,忙要把那门神撕下来,却又被他阻拦,抱回了床上。
每回她要撕那门神,他就重施故技,到了后来,她拿他没辙,即便是羞,也只能依了他,结果接连几日,上门的客人一看到那两门神就指指点点的,他还一点也不害臊的逢人就说那是她画的。
害她每每都想跑去躲起来,又不能真躲起来,结果一早上脸都是红的。
不过,瞧他那么高兴,她虽觉着,其实也……也是挺开心的啦……
反正就让人笑个几天,等大伙儿习惯了,便不会再取笑她了。
冬冬好气又好笑的回到桌案边,又写了一张过年要休息三天的公告,到外头贴了起来,然后把桌上的笔与砚和笔都拿到后院清洗。
当她把笔洗干净时,就见一朵白花又落到了水桶里。
不自禁的,她直起身子站在后院,仰头瞧着枝头上的白花,不禁有些怔忡。
没见着她在屋里,易远找到了后院,就见她看着那株梅树,小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他看了不觉缓步上前,来到她身后,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愣了一下,转身见是他才放松下来。
「怎么了?」他问。
冬冬摇摇头,道:「没,只是突然想到,阿澪不知怎样了。」
「怎突然想起了她?」
「每年腊梅开了,我就会带一枝过去。」她看着他,说:「去年今日,我还同她一块儿吃了饭,才回来的。」
他微愣:「你同她一起过年?」
「嗯,除夕夜少爷得回应天堂同老爷夫人一起吃年夜饭,白露本也叫我一起去那儿过年,可我到了门外,却想起阿澪也是一个人,便带着这腊梅去看她,谁知她一吃完饭,就把我赶了回来,不许我留岛上过夜,我还以为她恼了,过两天再去,却见她把腊梅插在瓶中,搁在她房里。后来,我就年年都会去那儿,同她一块儿吃年夜饭。」
易远一愣,方知那女人,还真待冬冬极好。
显然,她早知冬冬不能在岛上过夜,所以才赶她回。
「她很喜欢这梅呢。」冬冬告诉他:「每年的梅枝,她都留了下来,栽在岛上,每一株梅都活了下来,开得好美好美,比原先这株还要美,可她仍要我年年带去,有时我会想,因为那些梅,也能同她一般,活上百年千年,所以她才喜欢它们吧……」
轻轻的,她叹了口气,将小脸靠在他胸膛上,道:「阿远,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上千年,是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他想她也不是要他答,所以他只是收紧了手,抚着她的背。
「娘还有爹,阿澪却什么也没有。」她悄悄的说:「我希望,少爷能将她找回来。」
「他会的。」
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冬冬抬起头来,只见他说:「宋应天会找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