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金屋藏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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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问:“你为什么不让我私下和王钧意谈。”

  这下子,他无法理所当然回答。拢起双眉,他能够说,当时自己被一个奇怪的念头砸到脑袋吗?能说,他下意识不愿意她太接近王钧意吗?

  不能!所以他说:“他根本没打算和你谈。”

  “你又知道?”她吃一口面,觉得他在敷衍。

  “如果他的目的是要和你谈,身边根本不必带上黑衣人。”他也吃起义大面,不过两顿饭,他已经爱上起司的滋味。

  一语点破,田蜜恍然大悟。

  对厚,谈话用的是嘴巴,干么找人来?何况那些人,一看就觉得脑袋不太好,所以王钧意撂人来,根本就是打算对她用强的,如果她肯乖乖就范自然没事,如果不肯,也有人可以帮手、将她打包带走。

  也许他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不会做无谓的反抗,也许他以为,她只是个乡下女孩,只消用一点力量,就会让她低头顺从。

  叹气,她转头看向英雄大哥,敬佩、崇拜,她满心的尊崇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谢谢你贺彝羲,幸好有你在。”

  彝羲微晒,没有回答,他很高兴自己能临时找出合理说词。

  田蜜两二下把盘子里的面吃完,两手往后撑地,歪着头看他。

  “喂,你今天真的很帅。”

  他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面条,食不言,是他的基本家教。

  “我想,任何女人看到你今天的英勇表现,都会爱上你。”她说。

  他还是笑。

  感觉有点闷,女人称赞男人,男人再怎样也都该有点表现,可是他只管吃盘子里的面,现在她有点讨厌古人的家教了。

  她打开啤酒,那是昨天温柔买来庆祝她逃婚成功的。仰头喝下一大口,酒精碰上她破损的口腔粘膜,痛得她毗牙咧嘴。

  可……就这样放弃不喝?太浪费。

  她跳起身,进屋里找来几根吸管,心情不好就是要喝酒,就算是嘴破也不能阻止。咕噜咕噜,连吸几口,虽然少了点豪迈感觉,但酒精下肚,一样暖呼呼。

  就在她快把一瓶酒喝光,打开第二瓶时,他终于把面吃完。

  拿起吸管、学习她的方式,他打开啤酒,插进吸管,喝一口。

  田蜜同意他的确有努力在入境随俗,瞧,他不已经习惯饭后不喝茶,却喝起一堆伤胃的冰凉饮料。

  看见他的“错误学习”,田蜜忍不住笑关怀。“吃饱啦?可以说话了?”

  “嗯。”

  “那好,接回今天下午的话,你为什么觉得我熟悉?”

  他凝娣她,好半晌,缓慢回答。“我告诉过你,七岁的时候我问师父上山学医。”

  “嗯,我记得。”

  “在山上没有玩伴,日夜相对的只有师父一人,师父虽然对我很好,但他有自己的事要办,不能时刻在我身边。”

  “所以你寂寞?”这种感觉她有过,幸好认识温柔,可以把所有的心事都向她倾吐。

  “对。每到月初、月中,师父会领着我下山帮百姓看病,那时有一户姓汪的人家,汪家有个女孩和我一样大,她的名字叫做阿蓝,每次下山,师父会放我去找阿蓝玩。

  “师父曾经开玩笑,说等我长大后,要让我把阿蓝婴回来当媳妇,我经常被师父闹得脸红耳赤,闷在屋里不出去。

  第4章(2)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望向满是乌云的天际,天色漆黑,天空被浓浓的乌云掩盖,找不到半颗星星,而远方却满是霄虹灯闪,热热闹闹地烘托出都市繁华。

  “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有次下山,我照例又去找阿蓝,却发现他们家竟盖了新屋,我那时感到奇怪,阿蓝的爹守着几分薄田,阿蓝的弟弟还小,娘又是个多病身,怎么有钱盖新屋?

  “一问,邻居告诉我,阿蓝被大户人家买去冲喜,出嫁前天天望着山头,盼着能够再见我一面,可终究不如人意。没多久,听说那户人家的长子没熬过病痛,成亲几个月后就死了,夫人却怪阿蓝八字不好、克死人,之后阿蓝在那里的生活就难能顺利。

  “听到这件事,我向师父借了银子,想让阿蓝的爹去把阿蓝给赎回来,哪里晓得,阿蓝的爹兴匆勿的去,却捧着阿蓝的骨灰回来。阿蓝死了,是被夫人给活生生打死的,犯下的罪名是勾引老爷……怎么可能?不说阿蓝那副性子,她也才十三岁啊。

  “数月后,那户人家的夫人病重,重金聘请师父下山看病,我寻了机会询问阿蓝的事情,有个同阿蓝交好的丫头偷偷向我说了。

  “她说,阿蓝嫁进门后,少爷很喜欢阿蓝,若能冲喜成功,两人定能和和美美、恩恩爱爱,没想到少爷死去,老爷成日在阿蓝身边绕,说是心疼媳妇,阿蓝也害怕,可她不过是媳妇儿,能说什么重话?

  “事实才不是阿蓝勾引老爷,而是老爷强要了阿蓝,夫人不敢对老爷发脾气,只好把怒气发泄在阿蓝身上,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我气忿不平、满腔怨忍,偷偷地在师父开的药方上删改药材,幸而师父发现更改回来,后来师父带我回山上,狠狠地责打我一顿,他说:“我们是大夫、不是判官,夺人命的事儿,我们无权做。””

  已经过去那样久的事情,没想到再提及,心底还是酸涩不己,他以为记忆会淡去,但摇头,彝羲好看的浓眉拉成直线。

  田蜜咬牙,十三岁,一个来不及长大的生命,那狠心的老爷怎么可以在孩子身上逞兽欲?而那个恶毒的夫人,怎么可以把罪怪在无辜的女孩身上?换了她,她也会想在药材里加一味毒药。

  她横过手拍拍他的肩,像哥儿们。“天地间,总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想要顺心顺意,圆圆满满过一辈子,根本不可能。”

  他点头同意。

  “我们这里有个宗教,总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其实,这是骗人的。”

  “不然呢?”

  “上帝比较喜欢抵砺人类的性灵,而且习惯落并下石胜于雪中送炭。”

  “所以?”

  “他关掉门不够还会把窗给封死,让你在黑屋子里走投无路、山穷水尽。”

  “那人们岂非太可怜?”

  “这个时候就是展现人类坚强毅力的时候了,走投无路就挖坑啊,挖着挖着,说不定就挖出条地道,重见光明。”

  “若是没挖出地道呢?”

  “那就将就着这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优胜劣败,人不能永远祈求别人帮着自己、扶着自己,助自己一路顺遂,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像你这么坚强吗?”

  “嗯,楚楚可怜已经哄不来男人,自立自强才是王道。”

  “我才要说,对你感到熟悉是因为你有一双阿蓝的眼睛,你有许多表情和阿蓝很像,尤其发脾气的样子,可是我现下发现你们的性格……天差地远。”

  “所以熟悉感消失?”

  他静静望住她的脸庞,许久,他轻轻摇了下头,即使天差地远,他依然对她感到熟悉。

  田蜜满意他的答案。“好啦,扯平了,你撞见我最不堪的事,我听过你最伤心的事,所以一一”她高举啤酒,高声喊,“干杯。”

  “干杯”他学她举起铝罐,然后用吸管喝一大口啤酒,风吹过,阳台上的玫瑰花带来淡淡幽香,有些醉人。

  这是彝羲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二天,他自然而然地对田蜜说起陈年往事,而那事,连亲如手足的胤禟都不知晓。

  这是田蜜遇上彝羲的第二天,她轻而易举地对他敞开心房,轻而易举地接纳他的心情。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肯尼,却没想过,从这天开始她依赖起他,像依赖想象中的爹地。

  他们不断说话,一边说、一边喝酒,两人都有点放纵自己,直到两人都微微醉了。

  田蜜靠在他胸口问:“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菜很好吃?”

  “我知道。”因为她很快就吃光光,对于难以下咽的东西,人们不会有这样的好胃口。

  “你知不知道,你好看得让人很心悸?”

  “我知道。”只是没有女人这样直白点明,总是透过羞怯表情,让他明白。

  “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我对你很感激?”

  “大概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有点醉了,因此不停地摇头晃脑,却误以为他在晃,于是伸出两手,把他的脸固定在自己视线前方。

  “因为……因为你说,我是你的男人。”一句不合宜的话脱口而出,他并没有想要说这一句,也许是有了几分酒意,也许是困为她的笑脸太美丽。

  她爆出大笑声,咯咯咯笑着,笑得倒进他怀里,她索性躺在他的大腿上,翻过身,仰头望他,好半晌,一句没在计划中的句子出现一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男人就好。”

  他笑、她也笑,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好笑,两人都大笑不止,然后他们又干掉罐子里的酒精,他们再继续笑,好像这辈子没有这样轻松惬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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