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他们三人间的纠葛,只知道他的家庭就是毁在那个童阿姨手上,他怨她、恨她,但不曾想过要找她为母亲要个公道;所以当初在医院和他的新婚妻确实是偶遇,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要对这对母女做什么,他甚至是后来才知道童丽君死了。
在医院遇上时见她一头白发,他起了疑惑,故意接近探问,进而知晓了她的姓氏。白化症毕竟是少数,又恰好同姓,他大胆地肯定她是当年他在照片中见过的小女孩。
她大方、善良、亲切、有趣,在她脸上瞧不出任何一点因病而卑微的表情,那让他莫名地讨厌,不甘她怎能过得那么愉快。他要帮母亲要个公道,他要抹掉她的笑容,要剥夺她的快乐!
他故意提长弘集团和乐团试探她,发现她对长弘并不了解,确定了她不知他身分,才决定追求她,待她对他感情深厚了,他再冷落她,像父亲冷落母亲那样地冷落她。这叫轮回、叫报应,谁让她母亲抢了他父亲,还让他母亲死于意外。
他真做了,接近她了,可每次的相处,他复仇的念头却愈来愈少想起,甚至可说念头愈来愈淡,只有在隐约发现自己对她动情时,才自欺欺人地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在做戏。但,真只是做戏?
昨夜出门后思及她说着肚子饿的模样,舍不得的心情让他帮她买了吃的喝的拿回家,怕她不晓得还留了字条,故意将婚期订在他出国前一天,但感受到她的委屈和气愤,他忙着讨好,连他向来不屑的那三个字他都说出口了,见她表哥与她亲腻还送了手链,他喉头直冒酸气,听小洪称赞她,还说什么要找她学大提琴,他就一肚子火,还有他气恼她做的点心是他诊所的员工先吃到,他却一口也没分到。
他原意并没有真要与她结婚,不过是想借着提亲一事,让他父亲与她碰面,他再当面给她难堪。可真见了面,他没有当面揭穿父亲和她母亲的事,只因想到会伤害她而放弃了原来的打算,他甚至还让父亲和她舅舅真谈成了婚事,让事情偏离他计划的方向走。这是为什么?
原来在那时,他下意识中便想真与她结婚的吧?否则他怎会让事情顺其自然地走下去、怎会娶了她、怎会对她这样思念?他甚至怕钰洁将他的算计透露,那样子她会怎么看待他?
见她笑,他心情便随着愉快,她闪动着白睫毛,他便是看得入了迷,她眨着微红的眼,他就想将她按进怀里好好抚慰,她软软地喊着他的名,他心口也软得乱七八糟,她一撒娇,他什么都无法思考……这样的自己、这种种的情绪是为什么?
现在回想他对她每个自然发生的接触中,像是吻她、像是与她做爱,那全是自然而然,心之所想,在那每个当下他都是顺遂心意,而不是为了目的勉强自己。当心已不受控,除了他已爱上她这个事实外,还能是什么?
他爱她,他真的爱上她……他这样可对得起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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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童玥心一看时间,都十点半了,她拿起袋里的香葱面包,打开包装便咬了起来,一面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快速解决了早午餐后,她下楼。
还在二楼往一楼的阶梯上,她就见到一楼灯光大亮,外头快速卷门也已打开,她心一跳,是他昨夜离开时没关灯也没关外头卷门?
顿了下,童玥心快步踩着阶梯,当大厅柜台映入眼时,她愣了好几秒。深呼吸后,她才走近,对着柜台后的身影微微一笑。“早安。”
“早安?”苏钰洁扬扬眉,再看看时间。“我现在觉得我妈死得早也是好事,要不然看到媳妇睡到这时间才起床,不被气死才怪。”
“抱歉,因为昨晚晚睡,所以今天起得晚了。你吃过早餐了吗?我楼上有吐司,我上去煎个蛋,给你烤两片吐司好不好?”
“等你做给我吃我早饿死了。起得晚,不能指望人家做早餐给我吃,现在连我哥的诊所门也是我过来开,我还是专程开了半小时的车。”
童玥心轻轻点头。“谢谢你,辛苦了。”
这女人白痴啊?她在骂她,她还笑着跟她道谢?苏钰洁冷哼一声。“真不懂我哥为什么要娶你!”
她笑咪咪地说:“因为他爱我,我也爱他呀。”
“噗!”苏钰洁大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他爱你?我哥那个人会说爱?他以前女朋友很多的,你少在那边自欺欺人!”
那夸张的笑声,还有那嘲弄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童玥心知道自己并不被她喜欢,昨日婚宴上她虽表现得落落大方,也亲切地招呼宾客,可那不过是在帮他们苏家做面子。既然她不喜欢自己,也不能勉强,以后能避开就避开,就不会有什么争执了。她想。
“你坐一下,我去扫一下骑楼。”她方转身,就见大门被推开。
“啊,院长夫人,怎么你还在?不是蜜月去了吗?”施医师和如萱一前一后。如萱是早认识的,施医师和另一位廖医师是后来才又新聘的,见了她总是院长夫人长、院长夫人短,喊得她怪不自在的。
“没有。苏医师忙,我们会晚些时候再补蜜月。”
“那院长怎么说要出国五天?要我和廖医师轮流代他的门诊,我们以为是新婚蜜月呢。”
童玥心微微一笑,说:“他出国去做技术交流。”
“拜托!技术交流?怎么什么时候不去现在才去呀,苏医师是不知道他新婚哦?他之前说他要出国五天,我们都以为是要和你去度蜜月咧。”如萱嚷着。
“你们院长很认真的,无时无刻都在求进步,甘愿放着新婚妻子独守空闺,也要出国去做交流呀。”苏钰洁得意地昂高下巴,交代着:“多跟你们院长学习工作精神和态度,别一早就巴结没什么用处的人。”
话一出口,气氛顿时陷入尴尬。如萱是早看这位大小姐不顺眼了,偶尔就过来晃一下,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妹妹,对诊所的员工颐指气使,骄纵任性,明明就是一个美女,怎么性子这么糟糕?偏偏是院长的亲妹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啊,可看她那种嚣张嘴脸,就是忍不住想说她几句。
如萱走进柜台。“苏小姐,我们没有要巴结你啊,上班时间快到了,秉持着苏院长求进步的精神,我们要开始上班了喔,您没事的话,能不能让个地方让我坐呀,我得开计算机的。”
这不是在暗示她才是自己口中那个没什么用处的人吗?“你!”苏钰洁起身,瞪大眼睛。
“哇,苏小姐你双眼皮好深好明显,是院长帮你缝的吗?还是割的呀?院长技术真的很不赖的!”如萱眨着眼说。
苏钰洁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气恼地拿了包。“我很忙,没空留在这里!”推开如萱,气呼呼走掉。
“慢走啊,地板滑唷!”看着那像孔雀般高傲的身影,如萱又喊了声。
“你这样跟她说话,不怕她跟院长告状?”施医师问。
“就去告呀,反正有理就不怕人说啦,有些人有几个钱就以为白己是老大,或是靠势来欺负人。我每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以前在医院工作时的护理长,也是那种晚娘脸,靠,真讨厌!”如萱翻白眼。
边开计算机叫出约诊数据,边道:“长那么漂亮有啥用?不长脑袋的花瓶啦,亏她还是钢琴老师咧,被她教到的一定很衰。”
“她是钢琴老师?”童玥心甚意外,镜片后的眼睛瞠得好大。
“唔嗯,好像就是在那个柏木音乐教室教课,听说教好几年了,所以她才可以在这个时间出现啊,下午晚上她好像课比较多,就比较少在那些时间跑来这里呱呱叫。”
“教好几年了?”怎么她记得钰唐告诉她,他妹妹一直在国外念书?
“怎么啦,这么讶异?是不是也觉得她当老师误人子弟?嘻!”
“没有,就是觉得巧,我妈以前也是柏木音乐教室的讲师。”
“是喔好像听说苏医师的妈妈以前就是柏木音乐教室的讲师,难怪你们会结婚啦,因为两人的妈妈频率一样呀,说不定你妈和苏医师的妈妈认识喔。”
童玥心怔了怔,笑道:“应该是不认识啦。”
原来他妈妈也是柏木的讲师……那次去她住处,她提了妈妈以前在柏木教课时,他怎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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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一路风尘仆仆,归心似箭,直到这刻站在床前了,见到她的睡颜了,他才感觉到疲累,脱了外套,苏钰唐直接上床,他挪挪她伸在他位子上的腿,好笑又轻巧地调整了下她不怎么安分的睡姿后,才轻轻将她抱进怀里,低喟一声。
连着几日的那种空虚感、那种害怕她一直惦记他在新婚夜便留她一个人守着大房子的委屈的不安心情,全在这个拥抱间获得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