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佻地凑近坜熙鼻前,笑逐颜开道:「大皇兄,今日之事可怨不得壅熙,是父鼠亲自下的旨意,你不高兴,也只能到父皇跟前说去,只不过……依我看,大概没机会了吧。」
他吊儿郎当地坐进太师椅中,跷起右腿,左腿抖个不停,挑衅似地逐一看过王府里的下人。
坜熙别过头,不肯理他,神情是一贯的倨傲。
壅熙不满,眼神阴沉了下来,冷冷笑道:「大皇兄,你以为这次还有上一回的运气吗?没啦,陆茵雅已经死绝了,再没有哪个笨蛋会跳出来,高举双手说:『不是王爷、不是王爷,通敌叛国之事,是我做的』。」
他掐着喉咙,细声细气,嘲讽似地模仿女子的声音。
身为太子,此举轻率不庄重,可他哪里管得上,难得可以把坜熙给踩在地上,便是得意忘形又如何。
都怪龙坜熙,他不该处处强过自己,死了一个龙儇熙,他总算被人看见,龙坜熙凭什么事事抢在他面前,好像只有他有能力、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现在……硬生生看着肥肉落在别人嘴里,心底不知是怎番滋味呢。
他弯下腰,伸手拍了拍坜熙的脸颊。
「大皇兄,没机会了,半丝半毫的机会都没啦,您呢,懂事的话,就让事情早早结束吧,若是不懂事……休怪我不讲兄弟情,还是老话,掌管宗人府的,可是我韦家人。」
韦家人?原来他是韦家人、不是龙家人,坜熙忍不住失笑,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当今皇帝竟然生出这号人物,也算是天下奇闻啦,这龙氏天下至今还真是易了主。
坜熙笑容里的轻鄙惹得壅熙震怒。
就是这号表情!坜熙没说话,可他却仿佛听见皇后那句「不学无术」。
为什么?为什么天底下的人都看不起他?他已经成了太子,为什么他们还是瞧他不上眼。
火气倏地烧上头顶,他气得想跳脚。
想起前日,他至冷宫探望皇后,本想好言好语劝慰一番,想着她若肯好好巴结自己两句,看在同是韦氏人分上,或许还可以把她从冷宫里放出来,再次穿金戴银,金食玉喂。
没想到她还是那副死脸,好像多看自己两眼,会污了她的干净。
别说巴结,她竟然还冷冷嘲笑道:「放心,我还不会死,我要张大双眼,看你龙壅熙的下场!」
下场?他的下场还不清楚吗?他的下场是当太子、当皇帝,当大燕朝的九五至尊!
他狂吼:「与其担心我的下场,倒不如担心你自己的下场!」
可他的吼叫没惊吓了她,只换得她满目轻蔑,那个眼神……让他气得狂性大发,他砸烂了冷宫里的桌椅杯盘,将皇后身边的小爆女踢得口吐鲜血,他吩咐下人,不准给冷宫送食。
尽避如此,他还是无法解恨,深夜辗转难眠,千般万般不甘愿,夜半,他至冷宫放火,那场火,烧掉冷宫、也烧掉独占后座多年的皇后娘娘。
他发誓,要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一毁去。
反眼怒瞪龙坜熙,很好,他迟早要让他知晓自己的手段!
「来人,把龙坜熙扣起来,送进宗人府!」
壅熙邪魅一笑,他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他匍匐在自己脚边,像狗一般,舔自己的鞋底。
「是!」
几名禁卫军冲进门,将坜熙上枷锁,送进囚车,当车轮敲着地面,发出吵杂的叩叩声时,涂诗诗面如青笋,她比谁都明白,此次再不会像上回那般,全身而退。
壅熙拿起桌面上的花瓶,左看看、右瞧瞧,对着外头的禁卫军说道:「看来,王府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吗……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动手,难不成要本太子亲自动手抄家?」
他眉一挑,所有的禁卫军如虎似狼,喝地一声,四散开来。
一时间,府里传来尖叫声、哭闹声、东西砸毁声,宛如人间炼狱般。
他们像强盗似地,见了东西就抢夺,连见着面貌清秀的丫头,也要轻薄几下。
耳里听着吵杂的哭喊声,壅熙满意地扬起嘴角,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涂诗诗和陆茵芳,那涂诗诗便罢了,容貌一般般,若不是有个好父亲,岂能嫁进王府里享福。
至于陆茵芳……太监在宣读圣旨时,他那双眼就离不开她的脸,三不五时向她一瞧,那双媚眼、那张艳丽容貌、那个风姿窈窕的身段,看得他心不断发痒。
是个尤物啊,陆茵雅已是人间极品,可她没有陆茵芳身上的艳骨,尤其是那双会勾魂的眼……他蹲下身子,勾起陆茵芳的下巴,手指在她脸颊边轻轻磨蹭,笑得邪气而轻佻。
「听说,我那个不识货的大哥,连碰都不肯碰你一下?蠢呐,放着这么美的女人,真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进她的衣领,轻轻地挑开她的扣子,抚摸她的锁骨。
陆茵芳满面惊惧望向他,竟连反抗都忘记。
壅熙凑近她耳边,在她耳畔呼气,低声问:「肯不肯从了我?倘若伺候得我舒服,说不定将来封你个嫔妃做做,如何?本太子可是一见你就倾心,再见你……连心在哪儿都忘了……」说着,他呵呵笑个不停。
太子……未来的皇上……一时间,那几句她背过千遍万遍的句子浮现脑海。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当偶万乘之君,为华夏兆民之母,此生必定母仪天下,是个命中注定的大贵人……
当偶万乘之君……母仪天下……
爹娘倒了,她再没有一个陆府可依恃,王爷待她不好,枉费她在他身上落下一片心,从今尔后,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
她要争、要抢,她的命运不该随着不爱自己的龙坜熙走,她要改变,她的人生不能就此断绝,叛国罪是要满门抄斩的呀!
重重点头,她柔弱无骨地倚靠在壅熙身上。
这般艳骨呵,壅熙哪里忍受得了女人如此撩拨,他竟不看场合,一把抱起陆茵芳,狂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就最爱你这种绝顶聪明的女子!」
他不避嫌,至今天下,还有谁比他更大?谁能管的着他?
他说过,要把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尽数毁去,所以他要毁了龙坜熙的王府、毁了他的命,现在连他的女人,也要一并毁去,明儿个,他就要去探监,告诉龙坜熙,他的女人是如何在他身下宛转承欢……
身为男人,岂能受适种侮辱?
抱起陆茵芳,他大步走向最近的屋子,涂诗诗不甘愿,全家遭祸,陆茵芳凭什么全身而退。
她一把抱住壅熙的大腿,哭道:「太子殿下,此女yin荡成性,王爷不喜见她,是因为她与府中下人苟合……」
壅熙满腔欲火,哪里听得下去这些,脚一踹,将她踹飞在地。
涂诗诗猛地抬头,视线与他怀中的陆茵芳相接,她满眼怒意,嘴角边的鲜血流出几分阴厉。
陆茵芳冷淡一笑,趴在壅熙肩膀,双手勾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吐着气,软软说道:「请太子为茵芳作主,涂诗诗自我嫁进王府,便三番两次想尽办法陷害于我,几次茵芳死里逃生,若不是命大,今日怎能遇见英姿焕发、卓尔不凡的太子?」
她说他英姿焕发、卓尔不凡?壅熙仰头大笑,从出生至今,人人都说他形貌猥琐、不得帝心,如今,竟然有这样一个大美女说他英姿焕发?
「你这张小嘴真会说话,讲得本太子龙心大悦,你说,你要怎么处罚这个贱故人?」
「她既说我与下人苟合,不如殿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坐实了这个污名。」
「哈!这个法子够阴、够狠,我喜欢,来人呐。」他扬声一喊,韦应东迅即应声。
「这女人赏赐给你们了,教你们也尝尝侧妃的滋味。」
「谢殿下赏赐。」
韦应东从地上拉起涂诗诗往外走,见壅熙和陆茵芳那般,他早忍耐不住,现在肥肉到了嘴边,岂有客气之理?
涂诗诗一路大哭尖叫,她撕肠裂肺地喊着救命,可这时再无人能救得了她。
陆茵芳听着涂诗诗的凄厉哭声,想着这段日子里的短兵相接,想涂诗诗时不时拿她与下人苟合之事讥笑于她,她忍不住有股报复的畅快感……
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涂诗诗选择与她作对那刻,便选择了今天的遭遇……
八月初十,皇帝下诏,立九皇子为太子。
举国哗然,有异议者在街头巷尾评论大皇子与九皇子,被禁卫军得知,逮捕入狱,一日之内,竟有三百多名百姓入狱,一时间狱满为患。
八月十七,皇帝为九皇子赐婚韦大学士之义女韦妹忆。
八月二十二,皇帝下诏废丞相陆明卫。
八月二十三,皇帝废后,改立壅熙之母云嫔为后。
八月二十七,御史查获大皇子龙坜熙通敌叛国罪证,大皇子被捕,关在天牢等候圣上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