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起茵雅的肩,将她带回寝屋,拉开被子,双双躺在床上,软软的床,让人一躺下就不想离开,两人横躺在有凹槽的长枕上,支撑了颈椎,也舒展了脑袋。
穿越后,坜熙最受不了的就是枕头,那么硬的枕头真不晓得古代人的睡眠品质怎么好得起来,因此他经常折了棉被当枕头,可都没有这回的健康枕来得舒服。
「很辛苦吧,有那么多的事要忙。」她心疼地抚抚他的脸颊。
他简直是三头六臂了,既要忙朝政又要与宫廷人相斗,还得忙着他的温室花房和练兵,早该分身乏术了,可再忙,他还是每天来见她一面。
同样的问题,她曾问过他—来来回回,不辛苦吗?
他连想都不想便回答:看不见你才辛苦,这里辛苦。他指指头再指指心。
他说:以前不知道妻离子散是人间至苦之事,现在,明白了,我绝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当真这么苦,往后……他怎么熬……眉间深锁,淡淡的哀愁染上她眼底。
坜熙抓下她的手,笑着回答:「对,我很忙、忙得天翻地覆,所以身为贤内助,你得多帮帮我。」
一个冲动,她环上他的颈子,把头埋进他颈间,轻声说道:「ILoveYou」。
坜熙敏感地蹙起眉头,他比谁都明白,自己诓了她ILoveYou代表什么。
「为什么对我说ILoveYou?」
「你这么忙,还要处处为我费心。」
只是为这种事吗?他松口气,将她更加揽近自己,「为你费心是我最幸福的事。」
她甜甜地笑了,为她费心竟是他最幸福的事?被他这样哄着、宠着,谁能够舍得离开?
推开他、望着他,她眼底忍不住泪水闪闪发光。
怎么办……不公平呵,用这样的言语牵绊人心……
「为什么哭?是感动吗?」他笑着用大拇指拭去她的泪水。
她用力点头。「嗯。」很感动、很感动……感动到心碎了,也不敢放任碎裂声,破坏这份感动。
「别太感动,往后我还会做更多让你感动的事。」他揉揉她的头,碰碰她的额,他要爱她,要宠到她再也离不开他。
「够了,这样……已经太多。」
「我们家雅雅这么不贪心?」
「贪心会遭天妒,我不要。」
「没关系,我来当你的天,你再贪心都不会遭嫉妒。」
茵雅笑出几分无奈,额头贴上他的,与他耳鬓厮磨。她心底想着,不行的,天会妒、地会妒,人不可幸福太过,否则走到尽头了,谁能适应寂寞?
「坜熙,可不可以帮个忙?」
「说说看。」
「每一天,都要过得开心快乐,要幸福平安,要不让任何人动摇你的自信,要做所有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好。」坜熙回答得很爽快,因为他老早说过,为她费心是他最幸福的事。他愿意一辈子为她费心,一辈子因她的存在而幸福。
「坜熙,我困了。」
「我也困了。」
他将她收入怀里,拉起棉被,盖起一方小小温馨,此刻,他很高兴他很高兴自己穿越到这个中古世纪,改变自己和雅雅的命运,改变他们的爱情,改变他们下一世的所有际遇。
坜熙果真困了,茵雅靠进他怀里,听着逐渐缓和的呼吸,听着他胸口处传来咚咚声,她小心地贴在他胸口许下愿望。
「但愿我的坜熙一世平安顺遂,但愿茵芳能倾全力襄助,但愿他长寿健壮、子孙满堂,但愿他……在这里留下小小一方,对雅雅……别遗忘……坜熙,我爱你。」
她终于说出这三个字,在他沉睡之时,在她下定决心离去那刻。
她、爱、他。
第二十三章 劳燕分飞
昨夜一室旖旎,坜熙和茵雅终于再度成为夫妻,在他为她盖起的熙雅小筑里,在他为她架起的安全天地。
他热情地吻着她,用她不曾熟悉过的亲昵,他在她身上处处点火,燃起她的心悸,她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可以这般紧密结合,不知道那种事……除了延续后代,还可以让男女,深深地、深深地,把对方刻进心底、骨血里,让彼此成为对方身上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难怪亚当和夏娃明知危险,还是要偷尝禁果……
想到这里,茵雅脸红,昨夜坜熙把亚当夏娃的故事说得更齐全了,除了她早已听说的肋骨桥段,他还提了禁果,她不明白为什么亚当夏娃会敌不过一颗红苹果的诱惑,只不过是一颗苹果啊?然后今晨,她明白得很……彻底,因为他用一整夜的时间对她「细说分明」。偏过头,她望向他的容颜,阳光斜射在坜熙脸上,淡淡的金黄亮了他的五官。茵雅细细审视他的鼻眉眼,浅浅笑着。
众皇子里,他不是最好看的,他的脸有些严肃,再加上额间斜划入眉的那道伤痕,更是让人望而生怯,他不笑的时候,会让人下意识想距离他远些,但他咧唇一笑,四季便更替了容颜,寒冬入春,暴雨回晴。
多么奇怪又矛盾的一张脸,就如同他的性情,若非失忆,谁晓得严峻的大皇子心底藏着一个天真少年?
伸出食指,她细细描绘他的黑眉,那样浓墨的眉呵,不该时时紧锁。
她明白,世事不尽如人意,烦心事多于乐心事,也明白,天底下最辛苦的那个位置,正等着他一步一步向前攀,她清楚,即便他说过千百次「我爱你」,她也只能回应他一句「ILoveYou」,因为,他的幸福她无权照管……
怎么办呢?人定胜天是假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操之在她。
「加油。」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话,即使她从没弄懂过,为什么鼓励人家时,要大声喊出加油。
突地,她被一股力量往前推!
坜熙贴在她腰后的手一使力,将她推向自己,两手一圈,将她紧密圈在自己身上。
坜熙亲亲她的额头、再吻吻她的脸,心满意足地笑着,他们终于成了夫妻……在昨天晚上。
「喜欢吗?」他笑得一脸欠揍,幸好雅雅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不然肯定会羞得结巴。
「没头没脑一句话,我怎么知道喜欢什么?」不过,她喜欢趴在他身上,喜欢他的体温染上她,喜欢两个人好像被捆仙绳绑成一体,喜欢这种永不分离的情境。
「喜欢你老公吗?」
老公……多么平民百姓的喊法,不是丈夫、不是夫君更不是王爷,而是一句乎平实实,一出口便让人含了满嘴蜜的字眼。
她笑了,不露骨的话,她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微点头,她反问:「喜欢吗?」
「没头没脑一句话,我怎么知道喜欢什么?」他剽窃她的话。
她用力吸足一口气,手肘支撑在他身上,鼓起勇气小声地问:「喜欢你老婆吗?」
坜熙听见她这样问,满心欢喜,捧起她的脸,重重地在她唇间落下一个热情十足、火力十足的法式热吻,翻过身,他把她压在身下,吻得她头晕目眩、吻得她失去东南西北众方位,也吻得她遗忘时间空间后,才舍得放开她。
他像宣示般拉高嗓子,「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你很美、喜欢你很聪明、喜欢你的自在、喜欢你的改变、喜欢你不再是绑手绑脚的笨蛋陆茵雅、喜欢你敢问我喜欢你老婆吗?听清楚了吗?我喜欢你的一切一切、爱你的一切一切,我要和你分享人间的每一时分、每一寸空间,你,雅雅,只能是我的,我龙坜熙的!」
分明是霸气十足的宣示,可……她好喜欢。
垂下眼睫,她偷偷想着,她也喜欢自己的自在、改变、勇敢,不管这个改变是不是因为他。
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是银月,今日虽然不必早朝,但坜熙还是得进宫见皇上,壅熙挪用库银的事查清楚了。
尽避重要的证人全死光,可他还是千方百计挖出物证,昨日奏折呈上,皇上扣着不发,却让人传口谕,要他进宫面圣。
他也很想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该起了。」茵雅推推他。
「温柔乡又名英雄冢,我终于明白,英雄为什么乐意掘地自埋了。」他重重叹气,搂着她的身子,好半晌,不肯放开。
「快起床来。」她又推他。
「真舍不得。」
「你有正事待办的。」她用力扯开他的手,自行坐起来。
「知道。」他跟着坐起,双腿一盘,又从后腰处环住她,下巴落在她的肩膀,懒懒说:「我晚上再来。」
她正襟危坐,拉开他的手,转过身,鼓起腮帮子、噘嘴道:「不许,你快马来回一趟要一个半时辰,怎么能天天来?后天!你后天才准进熙雅小筑,到时,我把篮球比赛的入场券给画好,然后,你陪我去巡视温室花房。」
茵雅爱上温室,爱上那里开得灿烂红艳的鲜花,爱上一室的春意盎然。
他却说现在看到这些不稀奇,待冬天一到,花房里仍是满园鲜绿,才会让人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