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奸商出任务(上):犀利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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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样的。」谨言想为王爷讲几句话。

  她握住谨言的手,轻摇头。「信我一次吧,我比你更了解王爷是个怎样的男子,就算我不顾念夫妻之情,便是为了陆家,我也不至于轻举妄动——下次,待王爷再传你去问话时,就这样把话传达给他吧。」语毕,陆茵雅转身不再多语。可她心底不住地泛酸,或许,她真碰到危险,再也回不了王府,他会更惬意吧。

  「来了!」

  「来了!」欢呼声四起,百姓们纷纷涌到路口处,自动自发让出主道,翘首远望。

  两队的赛神队伍在不远处会合,锣鼓喧天,盖过所有声响,撩拨起年节气氛,热闹非凡。

  一张红色长幡让吹鼓手簇拥着进城,随后,几十面精致美丽的神幡,或悬起红色流苏,或垂着细长飘带,或绣着千朵金莲、华虫鸟兽、流云海水,每面神幡前都有数人抬着一尊神像,之后便是五虎棍、秧歌舞、十不闲等等。

  箫声管笛,歌吹盈耳,高跷、旱船、舞龙舞狮,色彩缤纷的队伍载歌载舞,煞是好看。

  顿时,街上如同海面刮起波澜,观众们着魔了似地,有人合掌念佛号,有人跪倒在地频频叩首,更有人你推我挤,拚了命往前。

  谨言见她几乎被人群淹没,连忙抱住她,一个纵身使出轻功将她带离人潮,在不远处寻了个无人的家门前,让她站稳。

  「王妃不该同平民百姓挤的。」像是解释自己行为似的,她蹦出这样一句。

  陆茵雅苦笑,很早以前她也这般认为,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认为不该纡尊绦贵和平民百姓混为一谈,可这些年,她磨平了心志、磨钝了自尊,磨出不同想法,有句话儿说得真好,退一步,海阔天空。

  「谨言,你看见那个真人所扮的观世音菩萨吗?」她指指前方,那是十几岁少年所扮,他顶着雪白佛巾,身着白色长衫,飘逸出尘,两缕青丝自耳际垂向胸前,长眉入鬓,杏眼半垂,眉间一点佛痣红得像血,他一手托着净瓶,一手持着柳枝,坐在高高的人轿上,望向红尘俗世。

  「是,王妃。」

  「你觉得怎样?」

  「宝相庄严,如青莲化出,令人尘心顿洗。」

  「你是这样看待他的呀,可我敢肯定,必有人批评他是三流歌童,不足一哂。」陆茵雅含笑,望向谨言。

  她摇头,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那年我同奶娘回乡下,也碰上这样一次迎神赛会,村里扮观音的少年生了急病,临时找不到人,便有人来拜托奶娘,让我帮忙扮观音,那时心气尚稚,只觉新奇有趣,当下便同意了。

  「事后有好事人上奶娘家,说想访我一访,奶娘自是不肯,那些人便是这样说的——三流歌童、不足一哂。人呐,总是带着偏见看待世间,与我顺者,皆生,与我逆者,应亡。」倘若不是亲身经历,事后听人批评扮观音的孩子,说不定也会这样认为。

  「后来呢?」谨言问。

  「后来此事传回京城,爹爹震怒,辞去奶娘。你明白的吧,在大户人家里,儿子是光耀门楣之钥,女儿是交换利益之物,虽然我自小饼着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日子,可真心待我如亲女的,唯有奶娘。

  「她走了,之后一次次类似的事件让我慢慢学会,行一步要看三步,谋定而后动,再不能莽撞贪鲜,否则一时冲动,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黎慕华——不,应该说是哑婆婆,他斜靠在木门边,震惊地望着陆茵雅的背影。

  方才大街上人潮拥挤,他被东推西推地不知怎么就走到这条僻静的巷子,他正倚在这儿喘歇口气,抬头望天,暗骂童女给他找了个破败身子,却见两个小黑影快速移动着,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就见两人「降落」在巷子前,离他不到两百公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轻功」对于现代人而言,只得耳闻、不能眼见的轻功,比起迎神庙会更吸引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前辈子的雅雅!

  初见雅雅,他震惊极了,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知道饿着肚子来来回回逛大街,就是要找到雅雅,但乍然遇见,还是惊诧不已。

  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模一样的身段,一模一样的古典气质,也一模一样的白衣裳,唯一的分别是,眼前的雅雅,眉间抑郁深种。

  黎慕华扶着墙壁,虚弱万分走近,寻了她们身后门边的角落处坐下。雅雅身边的婢女回头望了「她」几眼,确定「她」无害之后,才转过头,专心和雅雅对话。

  他观察雅雅同时,也观察谨言,她面容清妍,中人之姿,气度不似一般仆婢,却又身着银灰色锦缎侍女服,头上只缀几颗碎珠,眉目间,她有几分像冷版的安心亚。

  雅雅对她说话的口气,不似上对下、尊对卑,而她对待雅雅,却紧守分际,丝毫不逾越,这对主仆关系让他觉得有趣。

  黎慕华抬起双手,再看一眼,忍不住再叹第一百口气。

  虽然没镜子,他也晓得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模样,一个脸色蜡黄,双颊凹陷,头发灰白,双手布满老人斑的老太太,要怎样才能引起雅雅的注意?继续像这样,一路跟踪?

  别想了,雅雅身边的婢女连轻功都会,说她没有身怀绝技才怪。跟踪她们?别被踢飞就成。

  他想不出好方法,只能继续待着,窃听她们对话。

  这时候,几个手提鸟笼的男子从眼前经过,他们一路走、一路大声嚷嚷。「动作快一点,放生法会快开始了。」陆茵雅见有热闹可看,便想跟过去,没料脚未迈出一步,就让谨言一把拽住。

  「怎么了?」她柔声问。

  「别去。」

  「为什么?」

  「那才不是放生法会,是杀生法会。」她冷淡的眼神中,兴起两分嫌恶。

  「怎么说?」放生法会她曾经耳闻过,人人都晓得这是慈悲善念,怎地,在谨言口里成了杀生法会?

  「请王妃细思,庙里每年办放生法会,百姓们为求福求寿,便想尽办法寻来动物,可哪来那么多的牲禽野兽放生,自然是商家所购,商家为赚这笔放生银子,便向猎户们买牲畜。于是猎户们进山林张网,捕捉各色禽鸟,渔夫们入海河,捕鱼抓蟹,这当中能不受惊吓、存活下来的鱼鸟,十仅得其二、三,交卖予商家后,倘若商家不懂得畜养之法,往往又得死掉一大半。

  「因此,在这场放生法会中,一只鸟雀可以卖到近十两,肥商家、饱猎户,却死去近九成的性命,这样的法会,王妃还想去凑热闹?」她说得陆茵雅汗颜,望向谨言冷然面容,她略略摇头。「对不住,我并不清楚这样的事。」

  「众人亦是不清楚,所以那些人才欢天喜地的以为自己做了大善事,却不晓得为了放出他们手中的一条性命,得先伤九条命。」黎慕华静听她们的对话,忍不住多看了谨言几眼,这婢女不简单,不晓得她是何等身分。

  「不瞧热闹了,我们回府吧。」陆茵雅道。

  谨言略略点头,引着她往巷子另一头走去,黎慕华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想,再待下去,将会与她们失之交臂。

  他略一思索后,便跟在她们身后,大街上人多,即便谨言身怀武功,应该不会发现被跟踪。

  就这样,他跟着她们一路行去,因百姓多集中在庙宇前方,离庙越远人潮越少,摊贩商家也少,他不确定她们离家还有多远,但确定的是,再跟下去肯定要被发现了。

  他非得弄出些动静,让雅雅注意到自己才行。

  黎慕华看着路旁卖豆腐脑的摊子,心生一计。

  他加快脚步走到摊子前,二话不说,拿起杓子就往桶子里舀,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老板看见,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你这老太婆在做什么!」老板的嗓门奇大,陆茵雅听见,好奇转身。

  黎慕华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反应,低头悄然一哂,开始作起戏来。

  他挡在老板面前,咿咿呀呀,比手划脚,又是拜、又是跪的,他指指豆腐脑,再指指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拜托老板给他一碗豆腐脑。这时他不禁庆幸自己在家常陪母亲看电视,至少演起来也有三分像。

  可他边作戏边又担心,如果老板是个大善人,要是真给他一碗豆腐脑,他就没戏唱了。

  于是,他在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再度抢过大杓子,往桶子里胡乱舀一遍。

  这下还能不激怒老板?老婆子一身脏,要是让她污了满桶豆腐脑儿,今天的生意还做是不做。

  老板想也不想,一把要将杓子抢回来,黎慕华见他怒气冲天的模样,再看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刻意松开手。

  这一松手,杓子里满满的豆腐脑儿全往老板身上泼去,黎慕华也顺势摔跌在陆茵雅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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