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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那面镜门会突然“失效”──推不动了?还有那个什么“八卦镜阵”又是啥玩意儿?只是个挂了很多镜子的厅堂而已,哪来那么多名堂啊?

   

  “拦下轿来!”

   

  “不准前行!轿内坐的是何许人也?”

   

  亭兰突然被轿外凶猛的吆喝声与停轿的阵式吓回了神。怎么回事?透过轿门的布幔,她甚至可以闻出至少有十几二十把火炬狂烧的气息。

   

  布慢霍地掀开,一把火炬倏地凑进一照,她吓得差点大叫,还好对方在那一瞬间叫得比她狂猛,把亭兰那声很没面子的惊喘掩盖过去。

   

  “亭兰格格!找到亭兰格格了!”

   

  刹那间,所有的火炬全向轿子这方疾奔而至,一大群执火炬的侍卫全跪在轿前。亭兰吓呆了,她正想偷偷溜回家去,怎会突然碰上这莫名的阵仗?

   

  “亭兰格格,请速回王府。王爷、福晋正等您赴见。”

   

  完了!亭兰脸色一白,小手还来不及掩口,就被这一大票侍卫强制请往硕王府正厅内。这一路上尽是跑出来寻找她而半途下跪的仆役们,阿玛和额娘八成把家中所有的人全挖出来找她了。

   

  她死定了!

   

  果然,她一回到府里踏入正厅,一阵咆哮就迎面冲来。

   

  “你给我说!你整个下午跑到哪儿去了?我一直找你,你来聚会的朋友们也都不知你上哪去,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跑出去,啊?”

   

  亭兰被硕王爷狂暴的口气震退了两步,微微缩着双肩,怯怯懦懦的看向王爷。王爷是真的发飙了,这也几乎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阿玛如此凶她。

   

  “你有事为什么不跟阿玛讲?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讲?你还当不当我是你阿玛?我疼你十几年全是白疼了,啊?”硕王爷怒吼的共鸣震得窗棂喀喀作响,偌大的正厅充塞着浓重的火药味。

   

  “阿玛,我……”

   

  “你不要叫我阿玛了!你也不必认我这个阿玛!你想做什么随你自己去,我不管了!”硕王爷气得喉头都要喷火。

   

  “这是怎么回事嘛?我只不过是……”她被逼得快掉泪,委屈至极,一眼横扫周围,才发现在座所有家人各个愁云惨雾。

   

  “你向来不是有话就对阿玛说吗?现在呢?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要我这个阿玛干嘛!”硕王爷一只巨掌正高举在亭兰头上,顺势一刮便会打得亭兰鼻青脸肿,可是他怎么舍得?

   

  “阿玛,我知道错了,您不要这样对我。阿玛……”亭兰两只小手揪着硕王爷的短褂衣角苦苦摇晃,一脸娇弱哀求的可人模样。她显然根本没被吓到,而是不愿王爷用如此态度对她。“阿玛,您打我吧。如果您打了就不生气了,那我让您打就是了,好不好?”

   

  硕王爷一看宝贝女儿哀怜的求他息怒,那一掌悬在空中,根本没了力道。可是心头一把怒火又不知往哪烧,一掌重重往身旁小几一击,几上茶具碎的碎、响的响。

   

  “我不管你了!从此以后随你去了!”硕王爷愤然一转身,火爆的踱回座前,一屁股气狠狠的坐下去,猛哼一声,偏开了脸,气得不想再看亭兰一眼。

   

  “下午有大事发生。”静静坐在一旁的硕福晋淡然开口。等老头子火气发过瘾了,大家再来冷静谈正事。

   

  “额……额娘?”亭兰恭敬的站在座前,不敢抬头挺胸,像以往一样。

   

  “下午宫中传来懿旨,你被太后指婚,许给和硕豫亲王府三贝勒宣慈。”

   

  硕福晋冷言完毕,亭兰僵在原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突然由太后传旨,要把她许给宣慈?宣慈都已经把她踢出心门外了,都已经不在乎她了,她的心也死了、凉了,却在这种状况下将她许给一个不要她的男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我和元卿已经有婚约,怎……么……”她脑筋混乱到连语言能力都有问题。她只是出门一下而已,怎么一瞬间整个人生全变了?

   

  “太后可不知道你有婚约在身。”坐在一旁的大贝勒思麒神情淡漠地闭上双眼。

   

  “怎么会把亭兰跟他扯在一起?”硕福晋也是一想就叹气,眉间双满了反感与不悦。

   

  “听说是豫王府的老福晋从中穿针引线。”思麒在朝堂上眼线多,这方面的消息也只有他能由侧面弄到手。

   

  “老福晋?”不就是宣慈的祖母吗?

   

  宣慈家是皇族中的一支,同姓爱新觉罗。豫亲王在众多皇族中最有作为,又建功颇多,皇上特赐“和硕”以显尊贵。

   

  宣慈祖父在世时,是豫亲王一门权势盛期之始,他就是当今皇上的叔父。因此豫王老福晋以皇上婶母之尊,进宫向皇太后建议,几乎可说只用了茶余饭后的工夫,就轻轻巧巧的把亭兰的终身大事说定。

   

  “可是……宣慈他祖母为什么要把我和他凑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在元卿家里和宣慈做了什么好事!”硕王爷又是一句狮吼震天,一掌拍在桌上,差点又拍碎了硕福晋宝贝的茶具。

   

  “我和宣慈……那是……”怎么这事现在连全家都知道了?当着所有人的凝视之下,亭兰困窘得直想把头钻到地板下,她真不想活了!

   

  “要不是我逼问你那票诗社的朋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被宣慈非礼的事!”硕王爷霍然愤怒起身,架式火爆的追逼到娇小的亭兰跟前。“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马上跟阿玛说?你在狩猎场上又被那混小子欺负了,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阿玛不能保护你吗?你当阿玛已经老了、没用了是吗?”

   

  亭兰捂着双耳,耳膜差点被震破,硕福晋也急忙赶上来拉住硕王爷壮硕魁梧的身子。

   

  “再这样骂下去,女儿都要给你吓坏了。你冷静一点行不行,老头子?”

   

  “阿玛……”亭兰缓缓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阿玛,您尽管骂我吧,可是……我从没觉得阿玛老了、没用了。是我自己不乖,您冲着我骂就好,我自己错了,理当挨骂,我受得住的。”

   

  一看到女儿就像小时候一样,做错事就老老实实的在他跟前讨骂,那副惹人怜爱的委屈模样,硕王爷愤恨的心都快融化了。

   

  “你现在才认错,要阿玛怎么救你?指婚之令都已成定局,外头流传你和宣慈的风风雨雨也那人尽皆知。你说,到了这种地步,阿玛还能怎么替你挡驾、替你抗命?”硕王爷的火气已被女儿娇弱的神情消弭殆尽,满脸尽是苦恼与无奈。

   

  “阿玛……”亭兰小脸一皱,再也忍耐不住的就任泪水奔涌而出。骤然恸哭的架式怎么挡也挡不住,硕王爷一看,心都快碎了。

   

  “小心肝哪!”硕王爷两臂一拥,把亭兰的娇小身子完全抱在宽广的怀里。“阿玛知道你害怕,可是我想救你也无能为力。我又何尝舍得把你嫁到豫王府那窝狡猾分子手里?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啊……”

   

  听到硕王爷哑然苍老的声音,亭兰的泪意更是泛滥得无边无际。她的小脑袋猛抵着王爷的胸腔摇蹭。“不是的!不是的……”

   

  事情并不是像阿玛想象的那样。

   

  在元卿家那时,是她主动回拥宣慈,怎能称为非礼?在狩鹿庆典上,是她百般羞辱宣慈的,怎么会是宣慈欺负她?可是一看到阿玛对她的极度偏爱袒护,让亭兰的感动中,被羞愧占走了绝大部分。

   

  她不像阿玛想象中那么乖巧完美,她早就变坏了。可是阿玛还是拿她当宝一样的宠溺疼爱,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会像阿玛这样信任她、包容她,给她无穷无尽的呵护和关爱?

   

  “阿玛,我不要嫁!我一辈子都要留在您身边,我只要阿玛!”亭兰疯了似的紧紧回拥老父的身躯哭叫。

   

  “小心肝哪!”硕王爷和她紧紧拥着,哇哇大哭。

   

  硕福晋在旁边气得青筋爆绽、咬牙切齿。这个死老头,该谈的正事没谈,不该乱发泄的情绪倒是泄得彻彻底底。

   

  父女两个哭调大合唱,连屋顶都快震翻了。一脸暴怒待发的硕福晋,在一旁和仆役们一同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莉桐,大贝勒看得脸色是愈来愈冷,一副头痛得想杀人的模样。

   

  “额娘,今晚的正事到底还谈不谈?”思麒脸皮颤抖的僵硬笑容,显示他的火气已濒临爆破边缘。

   

  “死老头!你哭够了没有!今晚大伙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你‘唱戏’的吗?”硕福晋率先引爆战火,掀起王爷的大肥耳就开始发飙。

   

  “夫人……痛啊!”

   

  “额娘,不要欺负阿玛,他已经够可怜的。”亭兰已和硕王爷站在同一阵线。

   

  “你少罗唆!今晚大家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处理你的婚事,你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闲情哭哭闹闹?”大贝勒第二个猛然开炮,却被身旁泪眼迷蒙的老婆莉桐出声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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