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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慈哥哥就这样想了一个‘骑射高手’的鬼主意?”她心里还是觉得很冤,说话的口气依旧充满埋怨。

   

  她对这个计划仍旧有点无法苟同。

   

  “这或许不是个高明的计谋。”元卿无奈的耸耸肩。“但至少它很成功,拉近了你和思麟的距离。”

   

  “我都不知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她的心突然揪成一团,觉得宣慈为她所受的伤害与打击真的太大了。

   

  “千方百计撮合你们小俩口,落到这种被人污蔑排挤的下场,宣慈的苦,你是无法体会的。”

   

  “你怎么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她的确是在努力体会宣慈的感受,元卿这桶冷水可说是泼得又狠又准。

   

  “省省吧!你再怎么体会,也分担不了他多少苦楚的。”元卿随手一扬,便把擦过海雅眼泪的绢巾像丢抹布似的扔盖到仆役头上。

   

  真过份!海雅心头隐隐不爽,可是他说的话却也字字真确,她就算有心分担宣慈的委屈,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的。

   

  “元……元卿,”虽然有点不甘愿,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对我和思麟的帮助……”

   

  “帮你和思麟?”元卿的反应好象听到什么破天荒的大笑话。

   

  “有什么不对吗?”

   

  “你以为我和宣慈是同一阵线的战友吗?”哎,人笨到这种地步,也只能以笑相对了。还有沟通的必要吗?

   

  天哪!这男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海雅开始对自己的外貌与吸引力产生强烈的危机意识。

   

  “我只是宣慈的好友,并不表示我会和他同心协力完成‘他的’目标。”

   

  “喔?”你也太冷酷了吧!海雅不悦的暗忖。

   

  “说白一点是,宣慈一心一意要撮合你和思麟的感情,而我则是打定主意要拆散你们!”

   

  轰然一声,海雅的脑子被这句话炸空。他刚才在说什么?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你不信?”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呵呵”两声,开心得不得了。“我还和思麟约定过,要携手合作,绝对会在新婚三个月内把你遣回佟家去。现在算算……你留在硕王府的日子剩不到一个月了。”

   

  什么?海雅意外发现,自己的嘴巴无法出声说话。

   

  反正你待在这儿的日子也不多了,就甭练什么马术,多在府里好好玩玩、逛逛吧!

   

  她记得她曾听过元卿当着她和思麟的面说过这句话,而她还天真的以为,这表示思麟打算带她出府游玩,共赏南方秀丽,或共游北方的白山黑水,无拘无束的自在徜徉,两情相依,过一段无人干扰的神仙眷属生活。

   

  遣回佟家?原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在等她被遣回佟家?

   

  难怪思麟不只一次曾在争吵时“无心”提到他有多排斥她,甚至威胁她,会将她赶回娘家。

   

  “为……为什么?”她以为她问得出口,事实上,这三个字完全没有声音,只有颤抖无声的双唇在蠕动。

   

  “因为这是思麟在娶你进门时,就已经打好的主意。而我,则是被他拉进来共商计谋的军师。”

   

  不过这项计谋在思麟爱上她的那一刻,就宣告瓦解了。

   

  但元卿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为什么?为什么思麟要如此对我?”她的声音一片哑然,只有喉头在嘶嘶作响。她颤抖得连呼吸都变得短浅急促,额上渗出一片晶莹冷汗。

   

  “问你阿玛吧。问他为什么千方百计的硬要把你嫁进硕王府来,害得渴慕戎马生涯的思麟不得不被迫困在京师狭隘的官场与生活圈,不得不被迫困在像你这样的一个女人身边。”

   

  元卿的话语淡如清风,却如利斧一般劈碎了海雅所有的意志力。

   

  她想呼喊思麟,她要亲口问他,是否真是如此。可是声音……为什么声音出不来?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她的喉头好象被什么东西塞住,她使劲捏住脖子,一定得把那块梗住的东西吐出来,她才能呼救。可是……

   

  思麟!你在哪里?快来帮我!

   

  再不快把梗住的东西吐出来,她连气都无法吸进肺里。谁来救她?她痛苦得连眼睛都张不开。

   

  思麟,救我!思麟!当全然的黑暗笼罩她的一瞬间,仿佛在黑暗处有道微弱的光线,光线里面有声非常遥远的呼唤。但那光线实在太微弱,整团凝重的黑暗倏地侵吞那道光明,也狂猛的覆盖那声细小而幽远的呼唤——

   

  海雅!

   

  绣芙蓉2003年7月30日更新

   

  硕王府月华苑。

   

  不知道身处何处,海雅只觉得自己像在漂浮之中。很想把脚踏在地上,可是身体一直轻飘飘的,周围一片迷雾茫茫。这种无所归依的感觉令她恐慌。

   

  这是哪里?为什么自己的身体那么轻?她极力的想使自己往下沉,让双脚稳稳的、扎实的立在地上,让这种无名的不安与恐惧一扫而空。可是——

   

  她像是狂风中的一株小草,被风沙卷得愈来愈高,翻滚到十里云外、完全见不着路的地方。

   

  谁快来救她?是谁都好,快伸手拉住她,不然她回不来了。

   

  这是孤魂野鬼的感觉吗?她死了吗?

   

  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轻轻压在她冰冷的额头上。那一瞬间,她发觉一切的恐慌静了下来,缓缓的,脚下也有了立在大地上的踏实感。

   

  额上的手轻轻拂开她的刘海,这是一只很温柔的手。

   

  她发觉自己浑身湿冷难受的虚汗,都被这只手的主人以丝绢轻柔的拭去,动作细微而体贴。不像福姑和其它婢女,服侍得是很周到,但动作太粗手粗脚。她们替她擦汗时的粗鲁劲,活像在替旧窗户撢灰尘。

   

  好舒服的感觉。她尽情享受着这只手的细心照顾,在彼此接触之际,她感觉到这只手大拇指上戴着一只冰凉细致的玉板指指环,冰得她微微睁眼,想一探究竟。

   

  “觉得怎么样?还会不舒服吗?”

   

  才刚努力睁开眼,她耳边就传来一阵温热的低语气息。

   

  “思……”她正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头一阵干凅苦涩,发出来的声音沙哑,标准的破锣嗓子。

   

  “嘘。”他以手指轻轻点住她泛白的嘴唇。“先喝药,有话待会再说。”

   

  思麟把炉上热着的汤药捧来,亲自一匙一匙的喂她服下去。在她不小心被药汁弄脏嘴边的时候,他轻轻的以丝绢抹去。

   

  窗外新月如钩,月华苑内烛火幽幽。她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舒服吗?”思麟为她解答。海雅晶灿的眼睛会说话,要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实在太容易了。

   

  “昨天的狩猎可被你抢尽锋头了,连御医都被请出来伺候你。”实在有够大牌!他忍不住一笑,手边仍持续喂着她。

   

  “我怎么了?我们什么时候返回王府的?”喝过药后,她的喉咙立刻润滑舒坦。“现在什么时辰,怎么会是你来照顾我?福姑她们呢?”

   

  “身体一舒服就咭咭呱呱起来。”他把空碗往桌上方向一扔,准确的落在杯碗笼里,随即掀起被子坐到床上,把她抱在怀里。“我服侍你不好啊?”

   

  “不会,很好啊!”只是堂堂一个大男人做这种小侍女的工作,实在大材小用,有损男人的尊严。

   

  “服侍得好你还啰唆,连句感谢和赏赐也没有。”十分赌气的口吻。

   

  “好嘛,谢谢你。你要什么赏赐?”说真的,又是思麟根本不像大男人,而像小男孩,调皮、任性,又擅长撒娇、耍脾气。

   

  “哼!”他把脸很刻意的转一边。这个暗示实在太明显了。

   

  “好好好,思麟,你真是太体贴了,把我照顾得好舒服喔。”她朝他面对她的英俊脸颊贴上一记甜甜的吻。

   

  “还有这边。”他还真会得寸进尺,转了另一边脸颊面对她,就大大方方的讨吻。

   

  遵旨!海雅乖乖的贴上小嘴,谁知他一个转头,就把该贴在脸颊上的红唇用嘴巴接走,偷香成功!

   

  “色鬼!你耍诈!”海雅原本苍白的脸立刻红润。

   

  思麟嘿嘿一笑。“你占我便宜还敢恶人先告状?你尽是会欺负我这种忠厚老实的男人,太过份了!”

   

  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啊?

   

  “你要是忠厚老实,天底下就找不到坏人了。”

   

  “你就是坏人,干嘛还要到天底下去找?”思麟故作不可思议的模样,教海雅看了气煞。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是来照顾我,还是来气死我?”海雅抡起拳头就往他胸膛上猛捶。

   

  “噢,拜托,别再挑逗我了。我伺候你整整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今晚实在没力气陪你彻夜缠绵。”他装出一副好象很虚弱的德行。

   

  “什么挑逗?!”她原本是要惩罚他的,却看他一副把拳头当爱抚的陶醉模样,好象她的手根本是棉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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