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担心依依死心眼,真的碰上也不肯好好把握。”
“如果那男的没有好到让我们家依依心动、让她想要好好把握,我们干么要这样的女婿。”
“真夸口,你们家依依有这么好吗?非要别的男生来巴着她。”
“有!”周宇节想也不想地回答,那自豪的表情像只骄傲公鸡,他环起妻子的肩膀,口气笃定,“我们家依依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幼庭,人生很难讲的,有时候拐个弯,再次遇见的幸福会更美好。”
“可不是吗?”如果不是奇邦外遇,她不会回台中、不会碰见宇节、不会知道天底下有个男人愿意为自己无条件奉献,也不会知道没有私心的爱情更让人眷恋。
握着他的手,她把头靠到丈夫的身上,轻声道:“宇节,我很高兴能够与你结为夫妻。”
此时,刘若依嘴里咬着一片吐司从餐厅走出来,看见爸妈在放闪光,连忙拉着栩栩往外跑,一面跑一面说:“我送栩栩去幼稚园,下午再去接她,你们两位就尽情去享受两人生活……”
她们跑得很快,话没说完,已经出了大门。
门外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停着一部汽车,车子旁边养了几盆玫瑰还有一株“大刺刺”,经过鹅卵石步道,她们走出家门,关上镂花铁门,发现隔着一道墙的邻居屋前停了部大货车,载来不少新家具。
“妈咪,新邻居好像快搬来了。”栩栩说。
“应该是吧。”
那房子的主人已经搬离这里两三年,屋子一直空着,听说屋主要卖,可是屋子已经有点年龄了,且出入街道不大,生活机能并不是太方便,进出得搭公车,又离捷运有点远,再加上屋主开价有点贵,邻居们都说,那房子肯定得卖很久。
住在这里的唯一好处是安静,没有车辆喧哗,附近的人大多是退休老师或公务员,很单纯。
前几天有一组将近二十人的人马进驻,那是她见过最大的装潢阵仗,大概是因为人多,短短五天,装潢噪音就停止了,她猜,屋主大概很急着搬进来。
“妈咪,你看!”
多走几步,她们才注意到货车前面还有一部小型货车,有两个工人正从车上搬下一盆盆鲜花和人工草皮。
邻居家的格局和她们家不同,邻居家占地宽一点,建筑物差不多大,都是三楼住家,但是庭院大了将近三倍,旧屋主在靠墙处植了一整排的茉莉花,每年春夏之际,茉莉花开,栩栩常会怂恿她爬墙偷摘,整个夜里,花香伴眠。
“看来我们以后不能再偷摘花了。”
“对啊。”栩栩噘嘴。
“好啦,今天你可不可以在幼稚园里待久一点,我下班后再去接你?”
“你不能请假吗?”
“不行,最近我被当得很凶,说不定会丢工作。”
“你没工作的话,栩栩会不会饿死?”她满脸忧心忡忡。
“放心啦,我们家老爸很会赚钱,我们家老妈很会存钱,就算我在家吃闲饭,你也不会饿死。”刘若依好笑地说。
“呼……”她喘口气,拍拍胸口道:“幸好。”
弯下腰,她揉揉栩栩的头,认真说:“你乖一点,不要乱咬人,我想办法在六点以前去接你,好不好?”
“好吧。”栩栩懂事地点点头,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控制自己的牙齿。
*****
第8章(2)
心底有几分忐忑,卢歙站在周家大门口,握着水果篮提把的手微微渗着汗,将近五分钟后才按下门铃。
是周宇节开的门。他把医院的事情交给另一名医生,正等着幼庭打扮妥当,就出门过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但意外访客出现。
一眼,他就认出卢歙。他对“不舍”很熟悉,在依依的嘴里、在她的相簿里,他知道他的性情脾气、他的身家背景、知道所有关于“不舍”的事,仔细审视后,他不禁透出欣赏之情。这孩子模样长得好、眼神清澈正直,不骄不恣的态度让人心生好感。
卢歙对周宇节也不陌生。他知道他是依依另一个心情的依附人,知道在他把依依当成女儿的同时,依依也在他身上寻求父爱,而那份出炉不久的资料也让自己明白,这几年他为依依母女做过什么。
他是个善良至诚的男子,今天所有的幸福都是他该得的。
“您好,我是卢歙。”他恭敬点头。
“我是周宇节,你可以喊我周叔。”
这是不是巧合?他才对幼庭说,若真的有天注定这种事,依依、不舍就一定会再碰面,话还是热的,卢歙就出现?好吧,从现在起,相信科学、医学的自己,要开始同意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卢歙原以为自己得不到好脸色,他做足了准备,还在镜子前面把说词前前后后复习过两三回,没想到一句周叔,化解了他所有的焦虑。
“周叔好。”他顺着对方的心意唤。
“你是来找依依的吗?很抱歉,几分钟前她带着栩栩去上幼稚园了。”想到什么似的,周宇节连忙补上一句,“栩栩是我和幼庭的女儿。”
他不想卢歙被糊弄,如果他和依依之间仍然有缘分,那么已经绕过一大圈的两人不需要再绕几步。
卢歙微微一笑。不需要周叔提醒,他已知道这件事,一样是从资料里面得知,但那不是重点,不管栩栩是不是依依的女儿,只要她身边没有别的男人,他都打算补位。
“我不是来找依依的,我是来见幼庭阿姨的。”
“好,进来吧。”
走进大门,他在几盆玫瑰旁边看见一大丛仙人掌。那是他们的刺刺?栩栩没夸大,她的确照顾得很好,小刺刺长成大刺刺了。
周宇节走在前头,一路走、一路放送友善。“你知道幼庭喜欢葡萄?”
“依依曾告诉过我,她很担心葡萄那么甜,阿姨会得糖尿病。”
葡萄不是什么好话题,但它抹去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
“那孩子太聪明也太容易操心,明明没有的事,还是会放在心底担着。”口气里有浓浓的宠溺。
“不能怪她,那时她和阿姨相依为命,阿姨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她就是心思重。”
当年他帮依依补习,一个题目再难,她都非要弄懂,熬夜不睡也照拚,他问她为什么这么拚命,依依说:“我要考第一,让爷爷奶奶和Dad知道,他们错失了什么。”
那天,他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说:“傻依依,不管你考不考第一,他们都已经错失了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
卢歙回应,“她本来不是这样的,是环境逼得她早熟。”
他很高兴,这孩子比想象中更了解他们家依依,可想到现况,他叹气。“依依没和你联络不是她的错。”
“我知道,是我的错。”
话刚结束,幼庭从楼上走下来,乍见卢歙,惊讶得说不出话。
周宇节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掌心,绵绵地给她无尽力量,并带着她到沙发边,坐下。
“卢歙,坐吧。”
他点头,在幼庭阿姨面前坐下,见她仍处于震惊状态,他想,该由自己起头。
“周叔、阿姨,当时我不明白为何依依不跟我联络,我找不到她,心急如焚,两年半后,我终于凑到足够的机票钱飞回台湾,可那时花店、阿姨家里,甚至是周叔的宠物医院都已经人去楼空,附近邻居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顺着他的话,幼庭点头。“两年半那时,我们已经搬到台北。”
“是我坚持的,我有朋友在台北当医生。”周宇节接话。
“我并没有死心,还是经常写信,不管依依回不回或看不看得见。后来我用五年的时间拿到学位回台湾,进入姊夫的公司帮忙,我工作努力,因为必须回报姊夫的栽培恩情,除曜林百货之外,我也自组公司,只要哪天曜林不需要我,我可以马上自立。”
这篇话有言外之意,他在自清,对于姊夫的财产,他没有觊觎之心。
“回国后,我透过征信社寻找依依,只是我太主观,始终相信依依因为父亲的关系,绝不会选择在台北定居,白花了数年时间,始终得不到她的音讯。直到上个月,曜林百货和依依的公司签约……”
接着,他把两人的重逢、自己误解栩栩的身分以及请征信社调查、明白两家错综复杂关系的事一一详述。
他慢慢说着,一面观察两位长辈的表情。
幼庭叹气。“所以你已经明白卢可卿和我们的关系。”
“是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准备放弃依依了吗?”
卢歙的双眼凝着坚持,笃定摇头。“对不起,我办不到。”
她皱眉,不知道这个答案是让自己松了口气,还是紧绷了神经。“那你打算怎么办?”
“高中时期,我和依依都很幼稚,幼稚得不知道如何处理心底那份喜欢,只好拚命把感情归类成友谊,然后找许多借口将它合理化,可我又不满意那个合理化,不满意自己只是依依的朋友,于是我不停交女朋友,以为能够试出她的嫉妒,没想到依依比我更坚持朋友的那条界线,竟然热情地和我讨论众女友,弄到后来,我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我试探了她,还是她试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