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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痛吗?”卢歙很心疼。

  “痛。”她五官皱在一团。

  “那家伙输不起吗?明天我跟你到幼稚园,你把那个坏蛋给我叫出来,我来修理修理他,教会他做人道理。”

  栩栩听见,眼里闪着光芒,满脸感动,把卢歙当成英雄。

  同样的话听进刘若依耳里,她忍不住翻白眼,酸他几句,“还真是好家教啊,以暴制暴,了不起。”她才不相信,修理人是正确的做人道理。

  “不然呢?连老师都不敢处理,可见那家伙肯定有背景,要是我们家栩栩伤口发炎怎么办?”爱屋及乌,他和栩栩培养出革命感情。

  他会不会想得太严重啊?事情是发生在幼稚围不是在商场,哪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背景势力牵扯其中?

  “那老师为什么不处理吗?栩栩,你自己说,是不是没有人敢让老师知道?”

  栩栩扁嘴,向她望去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脖子垂得老低。

  看吧!刘若依没好气问:“你的脚受伤,那予奂呢?他哪里受伤?”

  “我咬他的屁股。”

  她不想讲的,但依依的目光像扫瞄机一样,她只好抬头,乖乖吐出实话。

  “咬得很用力吗?”

  “嗯。”她又勉强地点点头。

  卢歙看看栩栩又看看依依,最后盯着翎翎满是委屈的小脸。她咬人家屁股?伤在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厉害,有勇气更有智谋,这孩子生错了时代,如果在唐朝,肯定是一代女皇武则天。

  刘若依没有就此放过栩栩,继续问:“像上次咬凯辛那么用力吗?”

  “还要再用力一点点……”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半公分大小的“一点点”,然后越发心虚地把头埋低。

  “说清楚,多大一点?”

  她尾音翘起,关翔的半公分立刻往上调修为十公分。

  “栩栩,你上次已经把凯辛咬瘀青了,这次要再更用力一点点,那予奂的肉不会就翻开了吧?”

  “没有、没有,他白色的裤子,上面没有血。”栩栩极力辩解。

  听到这里,卢歙再也忍不住笑意,他没斥责栩栩,反而嘉奖似的拍了拍她的头说:“这样才对,我们家栩栩绝对不可以被别人欺负。”

  谁是他们家栩栩啊,这人会不会太自来熟?刘若依指着他怒道:“你想把她教成太妹吗?听清楚,不是人家欺负她,是她欺负人家。”

  “是吗?栩栩,是他先推你,还是你先咬他的?”卢歙把栩栩翻抱过来,让她仍坐在膝盖上,却变成面对他。

  “是他先推我,我太痛了才会咬他的。”栩栩自清,然后很委屈地把头埋进他怀里。

  卢歙翘起下巴,圈住栩栩的小身体,用“你看吧,明明是栩栩被欺负!”的表情看她。

  刘若依无奈。这男人根本无法讲道理!她改冷声对栩栩说:“你给我下来,我们上次说好的,再咬人一次就带你去拔牙。”

  栩栩连忙摇头,两只手紧紧捂住嘴巴,把头往卢歙胸口埋得更深,而他连忙轻拍她的背,安慰她,绝对不会让她变成无齿之徒。

  “栩栩,你给我下来!”刘若依出声恐吓。

  她在卢歙怀里拚命摇头,无声哀求:救我、救我。

  “栩栩……”声音满是恐吓。

  第7章(2)

  卢歙本想开口劝几句,没想到邻桌一个好心的中年妇人先他出声。

  “你们不能这样,夫妻教养孩子的态度要一致,否则孩子很聪明的,她会知道如何钻漏洞,将来越大越顽劣。”

  夫妻?轰地,刘若依红了脸,从额顶到耳垂处一片通红,她不禁呐呐地应不出声。

  没想到厚脸皮的卢歙竟然回答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们夫妻太年轻了,不懂得如何教养小孩,一定会再讨论管教孩子的方式。”

  这下子,刘若依脸上的红潮往下分布,脖子红了、锁骨跟着一片红……

  她不晓得是怎么走出餐厅的。

  前一刻,栩栩打死不肯从卢歙双腿下来,一颗头像驼鸟似的紧紧埋在他怀中,非要他一句一句慢慢哄,才哄得她吃饱饭。

  接着,刘若依又继续扮演“不讲道理”的黄脸婆,提着一大堆生日礼物,跟在他们“父女”身后,来到车子旁。

  上车、开车,一路上,她再不肯说半句话,这让栩栩明白事态严重,也乖乖闭上聒噪的嘴巴。

  回到家,刘若依才打开门,肇事者就飞快溜回房间,而卢歙则把车上的生日礼物提下来,站在屋前。

  见依依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打算邀他进屋,他不勉强,把提袋放在她脚边。

  她不言语,以为他会以一句再见结束今天的偶遇,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让她无力招架的话。

  卢歙说:“依依,如果那个曾让你倚靠过的肩膀已经不存在,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在乎她有孩子?不在乎她的离弃背叛?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直觉想拒绝,但他不允许拒绝的话出口。

  他抢在前头说:“你没有丢掉刺刺,表示你并没有丢掉我们的友谊。”

  “那只是友谊。”她强调。

  “我明白,只要友谊还在就够了,至于如何让友谊升华为爱情,那是我未来的工作,你不必操心。”

  卢歙的说法弄皱了她的眉头。她怎么能够不操心,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与他分离的啊!那个痛,始终还留在心底,她怎能够让他从头来过、怎么能够放任感情升华?

  见她不语,他以为有了一点点的小成功,扬起笑脸说:“我先回去了。”

  他朝她挥挥手,走几步后回头,发现她还站在门边看着自己,自觉“小成功”加大了一些些,于是他快步折回来、紧抱她,在她还来不及推拒之前松开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记不记得我说过,你等我回来,我就为你种出一整个花园。”

  她没回应。

  他又说:“等着吧,等着看我为你种下的花园。”

  这次,卢歙真的走了,但他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嗡嗡响着,她分不清楚心中的感觉是期待还是恐慌,明明知道他们再无可能的,怎么能够在他开口之后,她怦然心动……

  ****

  一份完整的资料躺在卢歙的桌面上。

  从陈董那里拿到依依的员工资料,知道她念什么大学后,请征信社调查,这轻而易举得多,不像过去十年,毫无突破。

  现在,资料就在眼前。

  说实话,他有些害怕,害怕知道那个曾经让她靠在肩膀上的男人是谁,害怕知道过去她遭受了多少苦难。他经历过许多风浪、挑战过危险,现在的他不再是十年前的青少年,他以为因为环境磨练,他已经熬出一颗不畏一切的心,没想到他竟在此刻,胆怯。

  深吸了口气,他打开牛皮纸袋,拿出了资料夹,翻开第一页,读过第一行,然后视线凝结。

  刘若依,二十八岁、未婚。父亲刘奇邦与母亲唐幼庭在十五年前离异。

  刘奇邦。一个他熟到不能再熟的名字——他的姊夫。

  事实就这样扭曲着、挥挥着向他扑杀而来,杀得他措手不及!

  心潮翻涌,苦涩敲击得心脏一阵阵撞击,无法抑制的恐惧颤栗在他的血脉间奔窜。这才是事实,才是她不回信、不通讯,彻底斩断两人关系的真正原因?

  十年来,他想破头都想不出的解答,竟就这样血淋淋摊在眼前……他低低发出冷笑,像愤怒更像是自讽,他的心仿佛被丢进一锅沸油,再挣扎、再翻滚,也翻不出被炸酥炸脆的命运。

  谜团解开,他终于理解那个晚上,为什么依依的母亲在听见自己父亲姓名的刹那,会惨白了脸色。

  原来啊,他家与幼庭阿姨是邻居,原来那个在台北帮助大姊的贵人姊姊,是依依的母亲,原来受了贵人帮助,却恩将仇报掠夺别人家庭的女子,是他的大姊。

  那年,父亲为了这件事将大姊赶出家门,是因他觉得对不起老邻居、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那年,为了缝补父亲和大姊之间的裂痕,他才选择了出国念书,却原来,该被送出国的是依依,该成为曜林总经理的也是依依,鸠占鹊巢,是他和大姊联手掠夺了她的机会。

  他真是好眼光,依依果然是上流社会的小公主,她的父亲果然在富豪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她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必为一份薪水拚死拚活工作,是大姊占据属于她的利益,离散她父母亲,她的美丽世界因为大姊,破灭。

  她恨他的,是吗?

  没错,如果他是依依,知道事实后也会选择断交,毕竟再好的感情也禁不起这样的关系磨熬,认真计算下来,他是她半个敌人,试问,谁能和这样的敌人保持友情?

  心在鼓噪,想到依依恨他,心痛难耐。

  吸气,往下翻,视线停在写着依依母亲病情的表上,上面的日期竟是他出国前夕,他受邀到依依家吃饭那晚。

  那个晚上,在幼庭阿姨知道他的身分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母女争执、吵架、哭闹,于是那场车祸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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