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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别以为她会再被这些打动!

  “你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在那么恐慌的情形下拼命赶回来。”

  “你胡说!”

  “那你为什么哭?”

  “我没有哭!”

  “为什么颤抖?”

  “因为我在生气!”

  “为什么紧紧揪住我的衣襟,怕我突然消失?”

  “我这是准备狠狠把你摔出去!”

  “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无语,努力保持坚决的怒气,严厉阻止自己泄漏情绪。

  “你恨我,是因为你爱我。”

  冰雅不小心逸出一声痛泣,猝然埋入他怀里紧咬下唇,仍掩不掉令她羞愧的抽息。

  “冰雅。”他慨然地一再轻唤,不断以脸庞痴醉地摩蹭着她的粉颊。“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

  她顿时全然崩溃,瘫伏在他怀中放声哭泣。她等了一夜,惶恐了那么漫长的时刻,期待的就是这一句。这句承诺太过轻忽、太过优闲、太不可靠,这些她都知道,但为何自己还会如此无能地败在这残酷的温柔里?

  她不知道。

  这一回,百祯没有乘势与她炽烈纠缠、激狂地翻云覆雨,只是在炕上这么静静地紧拥着她,拍抚着,轻柔地摇摆着。仿佛正呵护着一个婴孩。她时而啜位,时而恍惚睡去,时而迷茫转醒,发觉自己总是细密而完全地被他搂在怀里。

  好任性的笨蛋冰雅!她苦涩一笑。

  她最看不起把一切都系在男人身上的蠢女人,活像个奴才。生死由他、喜怒由他、取舍由他。一离了男人,就如废物一个。她怎会沦入这种连自己都瞧不起的处境?

  “放开我吧,百祯。”沙哑的嗓子细细吐息。

  他在深邃的黑暗中微微抽紧手臂,将她更加贴入怀里。

  “不用勉强你自己。”他有这份心意,她已经满足了。“我想……我大概是被市街上碰到的那些怪人吓坏了,才会乱闹份绪。”

  深沉的夜里,没有任何烛焰灯火,只有屋外月光映在雪地上的幽亮,蓝蓝冷冷地透过轩窗。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她脸庞贴着的胸膛,透过层层衣衫传来沉稳有力的声响。

  她闭上双眼,让自己再沉沦些许,因为她就将清醒。没有百祯,她还是得活下去。

  至少,她也该开始学习凡事靠自己。

  “我该走了。”可是她仍枕在他怀中。“你若想好攻击敌手的计谋,派人到东跨院通知我就成——”她忽然痛苦地皱眉轻吟,几乎被腰上蛮横的铁臂截断身躯。

  “我明早就派人着手提亲事宜,中间拉拉杂杂的程序了结后,我再放你回家去,等我迎娶。”

  百祯此话,不只冰雅惜愕,连他自己也暗地一惊,遑论数日后得知此事的其他人。

  “你发什么神经?娶她?”

  “鸳鸯,冷静点吧。”一名男子不耐烦地蹙起浓眉。

  ‘你为什么要娶冰雅?“鸳鸯差点气爆脑门。

  “反正这事已成定局了。”百祯懒懒接过这府邸主人递来的信笺拆阅。

  “你说你只是想玩玩,我才帮你一起哄骗冰雅。为什么突然假戏真做,对她认真起来了?”

  “我还是在玩埃”只是事情愈玩愈大罢了。“啊,那个混帐老头,我就知道他巴不得自己跳上‘白虎’宝座。”他无聊地浏览信件内容。

  “你要是不惹他,他也不会这度鲁莽行事。”府邸主人淡漠地用小牙匙舀了些鼻烟,通通气息。

  “我在跟百祯谈冰雅的事,不要岔开我的话题!”鸳鸯大叫。

  “盐务的事比冰雅要紧,你最好别意气用事。”一旁始终看鸳鸯这疯婆样不顺眼的贵公子低声警告。“钟老头打算围剿‘四府’的壮举,搞不好会反过来把自己人给全剿了。”

  “老人家嘛,闲着也是无聊,让他闹闹又何妨。”百祯斜瘫在大椅内玩着玉扳指。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日子太和平就不好玩了。”

  “那你为什么要找冰雅玩自己的婚姻大事?”鸳鸯冷道。“你把她留在你院落里静养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后来没把她遣至东跨院更不对劲,现在还发神经地准备娶她为妻!”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百祯无辜地苦笑。“平常温柔聪慧的鸳鸯跑哪去了?”

  “你什么人不娶,为什么要娶她?”

  百祯慵懒的笑眼闪过一道冷光。“就算我不娶她,也不会拿你当成亲的对象。”

  “为什么?”她痛心怒斥。

  他耸耸肩,一脸坦诚。“对你没感觉。”

  她什么都给他了,只挽来一句没感觉?“那冰雅呢,她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嘛……”他闲眸沉思,渐渐漾开沉醉的笑容。“很不一样。”

  “倒底哪里不一样?”她狂啸。

  “不告诉你。”呵呵。

  鸳鸯震怒与伤痛的双眼狼狠瞪着他的轻忽,半晌之后,愤而离席,不发一语。

  “女人!”贵公子厌烦地以茶碗益刮着林上茶沫。“一谈起感情就整个人走样。”

  “就是这样才可爱。”百祯咯咯笑不停。

  “别随便惹那些看来小猫般的女人,她们一旦感情受挫,比母狮子还凶狠。”府邸主人冷嘲。

  的确,这是百祯不曾碰过的危险,他也没料到鸳鸯会就此赶往他家,冲进他的院落寻找冰雅。

  “鸳鸯?”

  “好久不见,你头上的伤好些了吗?”她温柔地笑望冰雅的错愕,飘然入室。

  “从我清醒后那日,你为何都不再来?”

  鸳鸯凝望她,伸手探向她领口,翻开雪白粉颈上曾被她刺破的伤痕。“这……还痛不痛?”

  “还好。”

  “真对不起,我……再怎么说,也不该为了严守秘密而伤你。”

  “无所谓。”这反而也让冰难顺这得知百祯为“白虎”的严重性。“我反而该谢你,因为你在我受伤期间的悉心看护。”

  “那是因为不得已。”

  “可还是改不了你照料我的事实。”

  鸳鸯沉默,空茫瞅着冰雅的颈际许久。“你的坠子呢?”

  “什么坠子?”

  “你什么都没想起来?”她不觉微愕,冰雅也尴尬。

  “我……一直都极努力地试着回想,却印象一片空白。不过我曾经两次在相同的地方碰到熟人。”

  她疑惑地将一切悉数倾吐,鸳鸯始终满脸关切。

  “那个马车里的男子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月儿。不知为何,我听了很害怕,当下就逃走,什么都来不及问。”

  “因为你忘记了一项最重要的事。”鸳鸯悠悠低喃。

  “是!就是这奇怪的感觉2”冰雅突然激切而惊喜地抓住鸳鸯。“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

  “百祯贝勒也知道。”

  “可他从不回答我。每次我一问及过往,他……他就……”鸳鸯冰冷地瞪着冰雅羞愧的红脸。“我知道,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冰雅微怔。老毛病?

  “那家伙,老是以折腾新鲜玩物为乐。”

  冰雅的戒备倏地涌上,疏离地回视鸳鸯的苦笑。‘你很熟悉他了?“

  “因为我过去也曾新鲜过。”

  冰雅倏地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想拒绝接受这残酷的顿悟,却又无处可躲。

  “别生气,你的处境比我好多了,至少他已经着手要与你成亲,不是吗?”她柔声劝抚。

  “那为什么不干脆与你成亲?”冰雅冷道。

  鸳鸯深叹。“我的作用没有你大呀。”

  “什么作用?”

  “你我都是女人,能带拾他的享受是相同的,所以我想,最大的不同应该是你独有的作用。”

  “别再兜圈子!”

  “这个嘛……”鸳鸯故意拖拖拉拉地想了想。“我看,于脆把坠子还给你好了,或许你的把柄就不会落在他手里。”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坠子?”

  “别凶嘛,怪吓人的。”她娇嗔。“我想想……对了,他向来都把重要东西藏在那里。”

  冰雅僵立在花厅桌前直瞪着鸳鸯的一举一动。她为什么这么熟悉地就往内房深入?

  为什么这么老练地就爬上百祯的床榻,在壁格暗门里抽出东西?百祯不是从不放女人驻进他院落里吗?

  她是百祯的第几个新鲜玩物?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冰雅努力稳下隐隐胀痛的脑门。不管百祯的过去如何,他俩要共度的是未来,计较过去的事毫无意义,徒增恼扰。而且……冰雅冷眯笑吟吟捧着小坠子走来的鸳鸯。她觉得鸳鸯有股说不出的亲切与熟悉,却又带着些许不可信。在无法判断鸳鸯究竟是敌是友的状况下,她宁可站在百祯这一方!

  “冰雅,我若想害你,就不会冒生命危险翻找百祯的秘密。”她诚挚地步步逼近。

  “要把你害惨很容易,只要继续隐瞒你实情就行。”

  “什么实情?”

  “这个。”她将坠子高高滑落至冰雅的掌心。“带着它去那间茶楼吧,我相信你五哥和五嫂一定派了人在那儿继续等候你。去问他们这坠子是什么,你就会知道一切。”

  握住那条坠子的瞬间,她如遭电击。就算她的脑子不顾想起,她的手掌却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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