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贪心的希望主子对她更好,一辈子都这么好,希望他们两人真的别分开,但这终究只是想望,他是主,她是婢,婢只能听从主子的命令,不该胡思乱想。
她与主子……天与地之别,她必须谨守分寸。
她与他最近的距离只能是兄妹。
不能妄想、不能妄想、不能……
第8章(1)
思绪乱乱的,肚子饱饱的,她开始觉得有些犯困了。
她打了个呵欠,他立刻将她拉到身旁坐下,并让她靠着自己的肩。
“想睡了?”
“吃得太饱了,呵啊……”
“宁宁,我有遗憾。”
“什么遗憾啊?”
主子肩膀太舒服,她闭上眼睛。
“那个遗憾是谁都无法帮我,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谁都不能,就连我自己也不行,我想……唯有神明才能吧……”
主子怎说得断断续续,她都听不清楚了,很想问,可是更想睡。
“宁宁,倘若有来世……”
均匀的呼吸表示她已熟睡。
他笑,也叹气。
他的身体,他最清楚了,今生无望,只能期盼来世……
若有来世,他一定会好好待她,好好爱她。
这个梦有点苦……
杨倩醒来时,一滴泪水悄悄滑落,咸的。
心,酸的。
她坐在落地窗前,泪流不止。
宁宁,我真的不希望你痛苦,不希望你带着遗憾离开,那样……很痛苦。
这是安安曾对她说的话,没想到真的很苦……
她的初衷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绝不造成旁人的困扰或麻烦。
可是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晚当她听见主子不要她,要赶她走时的心情,痛得仿佛心被撕裂一般。
她永远记得主子的笑容是那样的柔美,那样的扯痛她的心。
她一直以为对主子仅有尊重、敬重,是只能放在心底深处惦记的人,以为只要尽到为人奴婢的本分即可,没想到,最后依然守不住自己的心。
离开主子后,她才察觉自己的心已经乱了,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宁静,回不到过去那样的洒脱无所谓,她的心已经遗落在主子身上却不自知,还以为什么都没改变,唯有失去时,失落与痛楚才会浮现,可她已经做了错误的抉择。
离开——在那瞬间她才明白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把主子当作至亲至爱,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无奈等她明白却为时已晚,她再也见不到主子了。
彻彻底底失去了主子,再也见不到……
这痛,千斤重。
杨倩起身,找到手机,拨出号码。
“子学,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三天的米其林飨宴很成功,于是永华饭店又多开放三天的名额,一样十分钟内所有名额就被抢光了,让迟了一步的饕客懊恼不己。
杨倩抵达高雄,按照齐子学的交代直接拦出租车前往永华饭店,餐厅正在举行米其林飨宴,饭店外有很多新闻探访车,她不知该怎么找吕少煦,因为匆忙之间她忘了带手机,只好找服务生帮忙。
“您好,我找吕少煦先生,请问他在吗?”
女服务生早就被交代如果有人要找吕少煦,必须先过滤,在询问过杨倩的名字后,女服务生端着亲切客气的笑容回道:“杨小姐,吕先生现在很忙,今天不方便见客,请您另外约时间。”
杨倩一脸为难地站在柜台前,不知如何是好。子学交代她找服务生就好,可是似乎没有用。
“怎么了?”萧琼看见这里似乎有什么事,便走过来关心情况。
“萧小姐,这位杨小姐要找吕先生。”
萧琼转头看着杨倩,第一眼,她以为对方是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女强人,但她的眼神太无辜,表情太单纯,她直觉的知道这女人应该就是吕少煦喜欢的对象。
“请问杨小姐找少煦有什么事?”
听见对方喊少煦,猜想应该是和他很熟的人,杨倩便直接说:“我从台北来找他,请问可以见他一面吗?保证不会耽误他,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她想当面对他说,也等不及他回来。
萧琼笑容可掬,眼神坚定地直视杨倩,“杨小姐,少煦现在在忙,有什么事可以由我转告,我保证一定会告诉他,这样你也不会白跑一趟。”
“没关系,我等他忙完好了。请问,我方便在哪里等他?”
萧琼有些意外杨倩不好打发,只好带她去会客室等候。
结束第三天的米其林飨宴,吕少煦拿出于机,发现齐子学打了好几通电话,以为是杨倩出了什么事,他赶紧回拨。
“阿学,倩倩怎么了吗?”
齐子学没好气地说:“我们同学那么久,不关心我先关心小倩,会不会太重色轻友啊?”
“你有事向来自己处理,她不同。”
“是是是,她在你心目中自然地位不同,不过,你会这样问我,就表示你还没见到她吗?”哎呀,现在才真的要担心了。
“怎么了?”
“小倩说要去高雄找你,我刚打手机没找到人,你还没见到她吗?”要是弄丢了杨倩,他可赔不起。
“她什么时候到?”吕少煦一听,原本阴雨绵绵的心情立刻露出曙光。
“我带她去搭高铁,应该十一点就要到了……天啊,她说第一次搭高铁,说不定她坐过站了。”
“你怎么不陪着她?”
“先生,她也三十了,就算搭高铁坐过站,也不至于发生危险吧?你会不会太担心了点?”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们在讨论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
吕少煦又气又急地说:“总之她就是很不一样,不说了,我先去找人。”
结束通话,他马上拨杨倩的手机,没人接,他不断重拨,并来到饭店大厅四处张望。今天是假日,涌入好几台车的旅行团,加上又有美食飨宴,记者也在大厅里准备探访新闻,一时间他找不到人,最后问了柜台的女服务生。
女服务生笑着回答:“是的,刚才有一位杨小姐来找你心,萧小姐带她去会客室了。”
吕少煦说了声谢立刻奔向会客室。
向来温文儒雅的他首次不顾形象地在饭店大厅奔跑。
一听杨倩南下来找他,他一颗心就不自主地狂跳,想快点见到她,好好抱住她。虽然说要多停留几天,其实第二天他就想回去。
站在会客室门口,他试着缓和急促的呼吸、慌乱的心跳,以及迫不及待的想念,他还以为自己的坏心眼顶多影响她一个人,没想到却连自己也赔了进去。
却心甘情愿。
嘴角往上扬的幅度即使不用照镜子,也能清楚感受到那股打内心涌现的喜悦。
做了个深呼吸后,吕少煦开门走进去,里头的人听见开门声,转头,朝他一笑。
他笔直走向她,一把抱住,牢牢地。
杨倩任由他抱着,闻着他身上蛋糕甜点的香气,那是幸福的味道。
“既然你来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半晌后,他说。
他的笑容总让她安心。
他的怀抱总让她想念。
只要他望着她,纵使外面台风下雨,她的天空依然晴空万里。
一点一滴,她的心底早就满满都是他了。
“少煦,我有事要对你说……”
这时候说出口是最好的时机,她全心全意信任他,愿意对他坦白,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她自己决定,这是她的命运,既然重生了,就该为了自己努力一次。
即使结果不是她乐见的,至少也对得起自己了。
吕少煦露出满是包容的笑容,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人已经来到面前。
“你说,我听。”
他会珍惜她一辈子。
白天忙完杂事,晚上还得被迫应酬,等吕少煦回到房间,已经凌晨一点。
他回到房间就只想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要想,但今晚比较特别,他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很可爱、让他想好好保护的女人。
他进房就只想多看看她。
她侧着身睡,脸面对窗,他倚着窗台正好将她看个仔细,她的头发长了点,平贴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柔媚,软化了她原本的冷冽,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白天时,她什么都对他坦白了,足足讲了三个钟头,他注意到她的表情满是哀伤,唯有在提到那个主子才稍微有点笑容,足以想见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非常重要,他没那么无聊不准她心头摆着另一个曾对她好的人,毕竟那是在他们认识之前的事,她愿意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已经足够了。
宁宁、倩倩……无论是谁都可以,他爱的就是那个善良单纯的灵魂。
吕少煦脱下外套躺上床,从她背后抱紧她。
心一直是空的,总觉得在等待什么,如今终于等到了,怀里的温暖让他感到踏实,从今天起,他会好好守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明天早上等她醒来,他一定要记得对她说:从今天开始,让我保护你……
杨倩睁开眼,转过头,看见吕少煦睡着的脸庞,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令她不由自主打心底露出笑容,她拉开被子将他盖住,然后偷偷地、大胆地钻进他怀里,汲取一点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