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瞪着他问,她只记得他救了她,事实上就连那段记忆都有些混乱。
他看了她一眼,道:“你喝醉了,讲话语无伦次的,吐完就睡着了。”
她喝醉?还吐了?怎么可能,她昨天才喝了几杯鸡尾——
噢,该死,她嘴里真的有呕吐物的味道。
“Vodka,我喝了螺丝起子!”她抚着疼痛的头,恍然过来,惊慌的解释:“我太久没喝调酒,忘记那东西里面有伏特加,我不能喝Vodka,一口也不行。”
他没理会她,只脱掉了那件肮脏的T恤,裸露出结实的上半身。“我找不到你的钥匙,只能把你先带回这里。”
那男人的腹肌让她一瞬间睁大了眼。
老天,刚刚是那副身体压在她身上吗?
要死了,这家伙的腹肌看起来活像巧克力一样,块垒分明。
她一瞬间有些傻眼,胸中的一颗心蓦然跳快两下,只能极力把视线拉到他脸上,镇定的告诉他:“我的钥匙在我逃跑时,掉到水沟里了。”
他耸了下肩,像是对她的话语没有任何兴趣,只弯下身,从另一个黑色大垃圾袋里,捞出另一件T恤,套在身上。
虽然皱皱的,但它看起来比较干净,它是白色的,她注意到上面没有任何污渍,纯白的棉布贴在他强壮的肌肉上,掩盖了那坚硬的线条。
她死命将视线拉回他被胡碴掩盖的脸上,告诉自己不要再盯着他的身体看。
就在这时,她脚边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声,她吓得往旁跳开,低头才看到床垫旁有一支手机,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走来,弯腰拾起那支手机。
他重新站直身体,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比她高了快一个头,而且肩膀比她宽好多,如果有人站在他后面,一定看不见她整个人。
下意识的,她偷偷退后一步。
他以拇指快速操作手机萤幕,似乎在查看简讯之类的,她趁机清了清喉咙。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他眼也没抬,只转过身丢下一句:“出去时把门带上。”
说完,他将手机塞到那挺翘的屁股口袋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什么?搞什么?
她呆看着敞开的大门,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但那男人真的这样做了,他走了出去,留下一个陌生女人在他自己家中。
不,她不是陌生人,她是他的邻居。
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她是他的邻居?他见过她?她怎么没印象?这家伙有够怪——
电话铃声响了。
这一次,是她家的,她回过神来。
惨了,她今天和店家有约啊!
她心头一跳,迅速跑回隔壁,从门上的圣诞假花饰后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冲进去接电话。
“我来了,对不起,我知道我迟到了,我马上就到!”她边说边换掉衣服,抓了大包包出来,经过他房门时,才慢半拍想到要替他带上门,虽然他屋子里根本没什么家俱,但若是他连仅有的床垫、电热水壶和衣服都被人偷走,那就很不幸了。
她握住门把,替他关上了门,然后飞快冲下楼去。
“这样可以吗?”
“当然,太好了。”
“很高兴和你合作,你的设计实在十分出色。”
听到对方的称赞,她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
身穿Polo衫的男人站了起来,把支票交给她,朝她微微一笑:“抱歉拖得这么晚,一起去吃个饭吧?”
“谢谢,可是我有约了。”她不喜欢和生意上有往来的人有牵扯,所以客气的拒绝了对方。
虽然觉得可惜,男人还是礼貌的露出微笑,道:“那下回吧。”
“下回吧。”她笑着点头,把对方给的支票收进包包里,和他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再见。”
卖出了衣服,她踩着轻快的脚步,搭车回家。
公车到了站,她抓着帆布大包包下车。
到巷口时,她注意到隔壁的灯依然没点亮,从她不小心在那家伙的床上醒来之后,已经三天了,他像是消失了一样,害她几乎开始以为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
当然,只是几乎而已。
每回她在夜里走路,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行色匆匆,就怕再次遇上那群闹事的流氓。
她想过要去报警,但她非但没人证,那被打的人早就不见了,也没物证,公园里的监视器早在一年前就被打坏了,她听说里长让人修了三次,到第四次之后,他就放弃了。
那个公园白天还很多人运动,可是到了晚上,就有一群小混混在那里鬼混,他们霸占了公园的夜晚,每当警察来就会一哄而散,可是警察一个晚上只能来巡一两次,完全无法阻止他们霸占公园。
她那天晚上显然完全喝醉了,才会忘记这件事,否则她绝不会走进那座公园。这几天,她偶尔会想起一些片段的画面,那些记忆让她有些不安,她记得她呕吐在他身上,还记得她趴在他背上。
很奇怪的是,她也记得她跪在草地上呕吐时,他蹲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啤酒和菠萝面包吃。
她分不清时间先后的顺序,但她很佩服她吐成那样,他还吃得下去。
那男人显然有个铁胃。
他一定是在吃完东西之后,才背着她回家的,之后的事她就没有印象了。
第1章(2)
她爬上公寓的楼梯,发现走廊上的灯没亮,她打开电灯开关,它挣扎的亮了几秒,苟延残喘的闪烁着,跟着在下一瞬间,忽然再次熄灭。
不会吧?她记得她几个月前才换过的。
叹了口气,她又试了一次,当然它完全没有声息,也没发出任何灯光。
到底是谁说省电灯泡的寿命会比较久的?
翻了个白眼,她摸黑走回自己的门前,经过他门前时,她注意到他屋里还是没有灯光,她怀疑他这几天都没回家,她没听见里面传来任何声响。
站在门口,她掏出钥匙,试了老半天,最后才终于打开了自己大门,她打开屋里的电灯,让门敞开着,然后把包包搁到鞋柜上,从储藏室中翻出备用的灯泡,一手扛着铝梯到门外。
她抓着灯泡爬上梯子,跨坐在上头,一边把坏掉的灯泡转下来,再把新的给转上去。
灯火在瞬间大亮,她继续转紧,确定它牢靠了,这才低下头,一低头却看见那颗暗金色的脑袋就在她张开的双腿前。
“啊——”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缩坐并同时夹紧腿,却因为这个动作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害怕自己掉到他身上,她在慌乱之中,伸手顶住了天花板,那男人也及时伸手抓住了梯子,还接住了那颗从梯子上掉下去的灯泡。
“你吓我一跳。”她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低头瞪着他说。
他没有道歉,只是抬头看着她,冷淡的道:“你的梯子挡住了我的路。”
“我在换灯泡。”她说,注意到他眼里的血丝似乎变多了。
“看得出来。”他把那颗坏掉的灯泡还给她,然后提着一大袋的泡面绕过梯子,打开他的门,走了进去。
她抓着那颗灯泡,瞪着他当着她面关上的门,一时间有些傻眼。
这男人也太没礼貌了,他帮她扶梯子,至少也扶到她下来吧?而且这灯还是公共的走廊灯耶,他怎么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
她哑口无言的瞪着那紧闭的门半晌,这才有些闷的爬下铝梯。
她从来没遇见这种人,她知道有些人很习惯自扫门前雪,可是他那天明明救了她,她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她忍不住嘀嘀咕咕的收起铝梯,把梯子扛回储藏室,坏掉的灯泡放回收箱,再把脏衣服丢到洗衣机洗,一边加热自己的晚餐。
清醒之后,她很快发现,那天晚上他没有喝醉,喝醉的人是她,那表示他T恤上的呕吐物是她的。
当她领悟到这件事之后,她真的非常羞愧。
话说回来,他再怎么说也救了她一命,她为了走廊的灯泡就计较半天,显得好像很小气。
她拧起眉头,不安的想起那夜的片段,她有错在先,他不得不替她收拾善后,对她恐怕没什么好感,难免见到她就没好脸色。
不过,她本来也打算要正式的和他道个谢的,谁知道他一直都没出现。
可他现在出现啦——
她思绪猛然一顿,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叉着腰,抬眼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在那一秒,她清楚自己会觉得他没礼貌或讨人厌,只是因为她有错在先的心虚,所以才会在他头上堆积罪名。
他其实人不坏,他确实在她快跌倒时,帮她扶住了铝梯,而且他站的那个位置,说真的还真不适合一直站在那里,真正的色狼才会没礼貌的一直站在女人的双腿间。
该死,她真的应该去道歉才是。
出社会这么久,她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就连她也是因为喝醉了,才会那么白痴的跑去对那些流氓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