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哪里不好了?道什么歉?”他贼贼地笑。“只要再改进一点点,出征记得带上监军。”
“唔,但你还是待在京里会比较……”末语没在他的吻里。
永霖含住朱唇,深吻问断续呢哝:“说什么都没用,我跟定你了……”
她喘息,还把持些理智,因为感觉到他流连腰腹的温热掌心而瑟缩。
“外头有人巡逻……”
“别担心,不会让他们听见。”他以行动贯彻,辗转深吻,只留换气间隔给她,一次又一次封住潋泼红唇,吞没她所有娇甜可人的呻吟。
一宿贪欢。邵庭卯时起来,全身酸疼,转脸见永霖睡在身旁,模样安稳安适。她悄声下床穿衣,将特制薄铁甲穿在军袍外头,绑缚好靴子,将长发扎在脑后,仔细地撩开厚毡。
帐篷外,天蒙蒙亮,她闭目深吸口气,又是一天。
校场边,上自副将下至百夫长,军将们两两持戟相斗,环绕着军营,士兵们吐着白气绕营地练跑。
邵庭一边看着校场动静,穿梭在场间,指点了几个人的动作。当练跑的士兵跑近校场时,她原地踏步,在队伍经过时随队跟上。
固定的晨练在辰时前结束,大队散成小队,各自分开领取馒头稀饭。
“邵庭将军。”李思容将她的早膳拿来。
“谢谢。”邵庭坐在校场边板凳上,饮粥嚼馒头。“思容有话但说无妨。”
“……是。”他还是一派欲言又止,见她瞅来,才硬着头皮道:“将军非得去游说穹剜人吗?属下的意思是,您是负责领兵的将领,可不是擅使权谋的遣使,那应当由皇上派的人——”
“皇上派的就是我。”一顿,慎重道:“我受任征北大将军,领皇命平乱息战。所有和息战有关的事,都是征北大将军的事。”
“但是将军,咱们两次与穹剜人交手都惊险无比,您不怕有去无回?”
邵庭瞅过他手脚伤处,穹剜人如何厉害,他深领其教,会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若有万一,李将军与顾副将能代替我的位置。”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
“嗯?”邵庭认真望着他。
李思容蓦地住口,只怔怔看望她,彷若干头万绪,不知如何从头说起。
“庭儿!”永霖匆匆走来,身边跟着青砚。他站定,斜睐一眼李思容。
“会冷吗?”她牵起他手,到颊边蹭了蹭温度。
永霖薄唇胜利的笑,弯如勾月,轻吐:“不冷。”朝李思容看去。
“唷,李骁卫早。”
“七王爷早,您初来乍到,能这么好睡,真是难得。”
“的确难得。本王许久没睡好了,好不容易夫妻聚首,心安下来,自是好眠。”永霖温善地笑,把邵庭一络被吹落的发丝顺回耳后。“说好要帮你画眉梳头的,怎不叫我起来?”
青砚抖了抖。主子还想帮夫人在军营里贴花钿、梳坠髻不成?
她点点头。“你还在睡,就没吵你。”
“是吗?”永霖笑开,模样乐在其中,不吝提醒众人他还在新婚。
“金船这事儿,小砚交办下去了吗?”
“啊?呃,是,昨天主子交代下来,马上派人回京处理了,但是这时候买粮不容易,估计最少要半个月后才能运来。”
邵庭沉思。“依你看,要等吗?”
永霖欣然自信。“当然,有了粮食,咱就更像商人了。”
“嗯。”邵庭颔首,看一眼他。“永霖吃饱了吗?”
“主子出帐前就吃过了。”青砚回答。
“嗯。”了解。邵庭转头吩咐:“思容,别太常走动,偶尔盯着他们,开口指点就好。永霖,你跟我来。”语毕,拉着他往议事大帐的方向。
端木永霖自是很乐意跟去。
谁料,前一刻还喜孜孜,下一瞬就想转身走开。
邵庭找了处空地,调匀呼吸,左脚弓步、右脚弓步,稳着下盘扎起马来,开始指点他道:“我昨晚就发现你体力似乎弱了些,趁这半个月再练练,若在穹剜人那儿出什么事,反应会敏捷些。”
永霖挑眉,两腿一跨,双臂前伸,挺胸垂肩在她身旁照做。
过半个时辰,邵庭收势,只见永霖即便额上冒汗,腰杆还是挺得直直的,腿也没贪懒偷弯半分。
她欣悦笑。“你总算为自个儿身体着想了。”
“哼,哪个男人让妻子嫌体力不好还不肯扎马,你倒是让我知道。”
他没好气,努力地练练练。
“唔。”她双颊微热。“这是两码子事。”
他气沉丹田,拉长呼息,打算再蹲上半个时辰,徐缓慎重说道:“我瞧着一样。”
从此日起,端木永霖每日晨练,到变成老王爷也未有一日歇怠。
第6章(1)
半个月后,二十辆载满粮食与布匹织物的马车驱来北郡关口。
邵庭走过去清点。
青砚瑟缩低声:“夫人,现在粮草买卖管制得严,有钱也买不到,这已经是最多的了。”
“我明白,谢谢小砚。所以金子没全熔完是吗?”
“对,只熔了船首三分之一。”
“要你多嘴!”永霖敲了下青砚脑袋,讨好地拉拢邵庭随风扬起的披风。“庭儿可别以为我藏私,粮食控管是三哥负责的,先前已经送你一座粮仓了,现在想跟他要一颗粮食都难如登天,更何况在他眼皮子底下买粮资助敌人?我能弄来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谢谢你,辛苦了。”她颔首道谢。
“真老实。”他拍拍她头颅,就喜欢她直愣愣的性格。
邵庭指头扳数完,探看过,果然每车子都装满了。
她对跟在一旁探看的李思容道:“请思容派人把这些粮食布匹装到辘轳车,改安上乌珠穆沁马。我与监军都督明日出发,思容和其它骁卫们看好队伍,依日常操练,若有人问起我与都督的行踪,就说不清楚,此事尚不需让太多兄弟知道。”
“是!”李思容肃直身子,只剩对顶头上司的全然尊敬。“请将军此行千万小心。”
“嗯,仔细装载。”邵庭点头,转身去大帐。
她还有工作未完。遣使一计相关的接应支持日前已经抵定,眼下只剩下要与将军们交接日常琐务。
她稳健行事,仿佛明天还在军营一样平常坦然。
翌日,粮食布匹已全装载在草原民族特有的辘轳车上,马匹改用头大颈短、强健剽悍的乌珠穆沁马,辘轳车的车轮较卓豫马车大、辐数多,以竹编席子曲起为厢。
邵庭此时坐在车辕上,一边拍摸马背,口中喊着草原民族赶马喊的“勒勒”二字练习。
她头戴尖立檐帽,帽边一圈白貂皮滚边煨得耳朵温暖,红坠珠盖在额上,脸蛋显得小巧有致;一身红色不开叉的棉袍,再罩上敖吉长坎肩,腰上系了黄腰带,身子裹得玲珑纤细,腿上蹬香牛皮靴子,俨然是个窈窕姑娘。
永霖一袭与她相仿的蓝袍,戴帽束腰,腰上系着鼻烟壶与火镰。眉眼带笑,嘴角却僵硬地压低声音:“夫人在这儿坐多久了?”
忽然,一个女副将道:“哇!邵庭将军您这打扮好看呀!真像草原出生的姑娘,多健爽!”其余军将也纷纷点头,不少还脸红了,只敢用眼角偷瞄。
“呃……”青砚捏把冷汗,只求大家都闭嘴。“约莫一刻钟。”
邵庭漾出梨涡,盈盈地笑,答谢众人。“谢谢大家。”
永霖额筋抽动,说不出话来。
“主子,您还好吗?”青砚怯怯道。
“不好。”他跨步走近,企图以身躯挡住她。
邵庭轩了轩眉头,见他换好装束并无评论,淡淡问:“你要带去的禁卫军也换好装了吗?”
永霖冷笑。“青砚?”
“嗳,换好了,都换好了,就等主子而已。主子好了,大伙就都好了。”
永霖下颚仰得老高,就等她称赞他俊美如斯,办事利索。
“嗯,那请他们一位来驾车,咱们出发吧。”她钻进车厢。
永霖愣在当场,片刻后她才又钻出来,一手朝他伸去。
“你想驾车吗?”
他考虑片刻,决定她此时太甜美,他心情好,不与计较。半矜持不情愿地搭上她的手,让她牵进车厢里。
“出发!”车厢里闷闷地传来永霖的声音。
青砚赶紧挥手,招来一个禁卫军驾马,自己跳上车辕坐在外头。
如邵庭所吩咐的,没有离情依依,因为还会回来。在商队驶离议事大营时,众将不约而同地弯身恭送,为他们此行重要的责任。
商队从黄沙营地出发,绕开嗤人族内部战事正热闹的大草原,一路走西北,沿着草原而行。沿途遇上避难的嗤人或其它草原居民,永霖便发挥应酬手腕,斯文善良地与对方交易。一行人从食米粥到食肉、奶,从满口卓豫话到琅琅上口几句嗤人语,食衣住行愈来愈像这块青翠大地的孩子。
“永霖。”邵庭坐在车厢里,探手招徕。
他飒爽温朗地与今晚要一起扎毡帐的嗤人家庭妇女讨教挤马奶,此刻走来,俊脸红扑扑地,她一手捧住,拇指摩挲,果然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