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言这句话彷佛开启另一个话题,老人立刻又开骂:「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现在有了人证,你还想说你没做错吗?」
去你个愚蠢的长工,一下子就弄毁她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求生之路。
「老爷,你宁可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与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吗?」肯德基爷爷看起来慈眉善目,应该很好拐骗吧?
少言又开口:「老爷,请您责罚少言一人就好,我只是对夫人心生爱慕,绝对没有轻薄夫人的意图。」
很好,这家伙总算说了点人话,不过也别火上添油。
「夫人刚刚也说了,她只是想利用少言来获得老爷的注意,对少言根本不是真心,夫人真正爱的人只有老爷一人。」
唐宁华愈听愈觉得脸上有好几条黑线,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像是替她解套,而是推她进火坑?
「老爷切莫责怪真心爱您的夫人。」
不不不……她一点都不爱这位肯德基爷爷啊,她对他只会有尊敬、尊重。
老人抚了抚长须,似乎有了结论,「既是如此,我还是得做个惩处,不然无法彰显我这一家之主的地位。」
一家之主的地位不是这样彰显的,肯德基爷爷。
「老爷,请责罚我一人就好。」
她果然没看错,这人不仅贴心还有担当,不错不错,等她脱罪以后,必定会好好补偿他。
「你们之中一个人必须死。」圆滚滚慈祥的肯德基爷爷竟说出这番凶残的话。
责罚不外乎受一点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了什……什么?!不过「疑似」红杏出墙就要以死谢罪,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迸代人都这么小题大作吗?
「老爷……」她惊愕不已。
这回轮到肯德基爷爷打断她,「若不这么做,我将愧对列祖列宗。」
你乱杀人才要羞愧吧?
「宁华,做出决定了吗?」肯德基爷爷问她。
做你个鬼决定,你想杀人居然要我承担,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老爷,我……」正当唐宁华要发表一篇慷慨激昂劝人为善的演讲时,忽然有另一个男人从外头走进来,对方长相俊美、穿着华丽,看样子非富即贵,又是哪号人物?
「万伯,够了,剩下的就让我来处置吧。」噙在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莫测高深,教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万伯看向来人,又不知所措了。
唐宁华也是一头雾水,现在是在演哪出?
华丽男人不只衣着夸张,连动作也像是演舞台剧般夸张,不过不惹人厌,至少他扶她起身的动作算是一种友善的表示,她不会傻得看不出来,戏都演了,当然要继续演下去,演得圆满才能散场。
仍跪在地上的少言怒视眼前的男人,后者却是看也不看他,彷佛视他如无物。
「你是?」希望不是她另一个染上的男人,要不她真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宁华,看来你果真忘了我。唉,都怪我不该离开你,让你独守空闺,也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华丽的男人说到这里,瞪了少言一眼。
唐宁华真的混乱了,这男人竟然这样说,敢情他才是她的丈夫?!
「你是?」
「我是你夫婿啊。」
咦?那他呢?唐宁华指了肯德基爷爷。
「他是宋府的管事万伯,从小看我长大,因为我不相信你落水失忆,所以才请万伯演这出戏,没想到你真的失忆了,唉。」男人摇头叹息。
眼看华丽的男人就要把她拥入怀里,不知怎地,唐宁华十分抗拒他的拥抱,双手抵着他胸口。
「你真是我丈夫?」她又问了一遍。
「没错,本公子是你夫婿——宋梓让。」华丽的男人打开扇子,神情尽是得意。
除了肯德基爷爷,她又多了一名丈夫了,可真有趣不是吗?她脸上也多了好几条黑线。
唐宁华还在厘清复杂的情节,宋梓让已经对少言开炮。
「我早知道这男人对你有非分之想,都怪我一时大意,以为他不敢胡来,没想到趁着我出远门的机会,他居然想轻薄你,才会害你为保住清白不得不跳湖自尽,这些全都怪我……」宋梓让一面说,一面想踹少言一脚时,却又改变主意默默放下脚。「哼!本公子是斯文人,不做这种低俗的事情,来人啊,给我重打一百板!」他看这个长工不爽很久了。
宋梓让一吆喝,却没有一个仆人上前领命。
「我说话没人听吗?」一家之主不高兴了。
「这、这……老爷,一百板会出人命啊!」万伯仗着自己在宋府还有一点地位,连忙上前规劝主子别太意气用事,以免闹出人命。
「出事我负责!傍我打!」
「老爷,您若打,是不是要连妾身一块儿打?」一百板?这一家之主会不会太记恨了点?
「宁华,我怎舍得打你呢。」宋梓让一顿,想到什么狐疑地问:「莫非你对他……」
「当然不是,老爷莫起疑心。妾身只是觉得既然老爷相信妾身,那就表示妾身与他之间没有关系,老爷若打下去,岂不代表心底根本不相信妾身?」无论如何她都得保住少言一条命,她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让一个人因她而死。
啧啧!宋梓让在心底赞叹她竟变聪明了。
「我当然信你。不过女人的话向来都不可靠,」原本看似无害的表情瞬间变得似夜叉般骇人,唐宁华忍不住倒退一步。「所以你们两人之中,我只能留下一人。宁华,你这般聪明,应该明白哪一个选择对你比较好吧?」
废话,她再清楚不过了。
「你要谁死?」
唐宁华看着少言,后者也直视她,似没有一丝遗憾与懊悔。
「他。」
第2章(1)
你要谁死?
他。
没有半分迟疑,果然最毒女人心。
宋梓让回房换下身上的仆人衣服,露出他精壮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然后他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三两下便着装完毕。
衣着华丽的男人不请自入,他把玩手上的折扇,扇柄敲了敲掌心,笑得好不开怀,「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这身打扮,刚刚你穿得不伦不类,简直茶毒我的双眼。」
「你真想打我一百板?」宋梓让冷瞪他一眼,凛凛似寒霜,令人不敢造次。
喔,有人想报复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演得太入戏了,难免会有点失了分寸,好朋友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反正最后不是也有达到你的目的吗?」姬淮日赶紧自清,惹怒好友的代价他可承受不起。
宋梓让凛着一张脸,不语。
他与姬淮日一同外出谈生意,刚回府就听见有人嚷着夫人落水,他立刻赶去救人,没想到唐宁华竟认不得他。
他随即招来万伯问清楚,这才得知他离开府里没多久,唐宁华便与长工阿成好上了,料想那丫头打算以失忆蒙混过去,于是他换上仆人的衣服想试探,没想到她竟猜他是阿成,为了探清真相,他便顺着她一块儿演下去,想等着她露出破绽。
是他示意万伯他们要让唐宁华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人,如果她要保住阿成,便可看出她确实爱着阿成,他有成人之美会让他们远走高飞,反之,这样的女人也不能留在身边了,他将会对她另做处置。
「再者,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也帮你解围?至少不会再有人说你妻子与长工有染了。」姬淮日沾沾自喜地说。
宋梓让看了他一眼。
无聊的流言确实不会传出去了,但他尚未想到该如何处置唐宁华。
「你该不会在伤脑筋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吧?」姬淮日打开扇子,煽了几下,笑道:「其实很简单,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宋府不就解决了?」
「你刚才不只替我解围也顺便替她解围,现在我若休妻,理由为何?」
意思是他帮倒忙了吗?
姬淮日又敲了一下扇柄,「无妨,反正她只是小妾,等你迎娶正妻后冷落她,她又能奈你何?不过最好的办法还足把她赶出府,像她这种只为自己着想的女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只是……她真的失忆了吗?」他觉得这事太过巧合,哪有丈夫一回来,妻子便落水失忆?
「如果不是真的失忆,那就是她太会演戏。」而他也错看这女人。
这时,外头传来叩门声。
「老爷,夫人刚刚问我阿成关在哪里。」
「你跟她说了?」
「是。」
「好,我会处置,你下去吧。」
「是,老爷。」
姬淮日忍不住讪笑,「这就是你给了她正妻实权的坏处,现在她大概想私自放走长工了。」
宋梓让没理会好友的调侃,又换上刚脱下来的脏衣服,迅速离开。
如果唐宁华够聪明,这会儿应该不会想再靠近阿成半步才对,他倒想看看她究竟玩什么把戏。真的失忆了吗?未免太过巧合。他不信。
古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做错,为了让自己活命是生物的本能,所以少言不能怪她,她只是为求自保罢了。
唐宁华将能穿的华服全都穿上,能戴的首饰也一个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