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爱听好听话,尤其是从喜欢的人口中。
牟静言宠溺地迎握她落下的小手。“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的眼里、心里只装得下你。”
“好了,别再肉麻了,我都难为情了,说好任你摆布一天,你想怎么折腾我!”第一件事是穿上女装,她照做了。
“带你上街。”入府以来,她鲜少跨出山庄一步,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让人看猴戏?”她自比为猴,沿街让人观看,指指点点。
他轻笑。“有这么美的猴儿,没人愿意瞧自家的黄脸婆。”
“还笑我,你这人太坏了,本姑娘要反悔不陪你瞎闹心她说着就要往回走。
“我没关系,倒是你不想看看西湖美景,瞧瞧城南凤凰山,坐在钱塘江旁尝尝醋溜鱼片,把咱们临安城全给走遍?”他没哄过女人,她是第一个。
听了心动,她横眉一睇,主动挽起他的手。“要是不好玩,让我白受一肚子气,你夜里就寝时留点神,小心几条虫子钻你脚底板。”
夏弄潮口中撂着狠话,可没一件敢大着胆做,只能逞点口舌威风不让人小靓。
闻言,他笑声轻扬。“那我就抱你上床共枕眠。”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娘亲过世以后,今天是他最放松的一日,不操劳庄务,不勾心斗角,不与老谋深算的老奸商打交道,心里欢喜有人相伴,如此惬意人生,夫复何求。
“谁让你抱了,下流,满脑子邪恶念头。”她吟道,拉着他直往门口走。
他大笑,欢愉无比的神侍竟吓得迎面而过的仆佣连退三步,惊恐不已地睁大眼,难以置信冷唆严谨的二爷也会笑。
他们太恐慌了,竟纷纷走告,除了频频拭泪甚感安慰的老管家,每个人都以为他中邪了。
“等一下,我也要跟,你们别想丢下我一个人,自个去逍遍。”不甘寂寞的蓝雁行在后头追赶,囊嚷不休。
“青阳,你不小了,该静下心读书,学习怎么做生意。”心胸狭窄的男人搬出大道理,有意无意地推开小跟屁虫。
可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的蓝雁行也不是省油的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去走走看看,我怎么长见识,学人情世故?做生意的方法书上可不会教。”想骗小孩子还早得很!
“你这个机灵鬼。”他失笑地摇着头。
除却“情敌”身分,牟静言用客观的眼光看待大哥的遗孤,他相貌聪明、反应灵敏又机智,若用心栽培,日后必成大器。
“嘻嘻!我是明日拣梁,前程光明,二叔,你要不要考虑把弄潮姊姊让给我,等你百年我会替你送终……嗅!好疼……”提议也不行,他未免太蛮横了。
“休想。”他嘴着冷笑,收回落在侄儿后脑勺的拳头。
觊觎未来婶婶的小鬼,看他怎么整治他。
兴高采烈,走在前头的蓝雁行忽然感觉一冷,他抬头看看艳阳高照的日头,不解为何自己的手臂上会冒出一粗粗鸡皮疙瘩。
不过他很快把这事抛诸脑后,小孩子有得玩就好,哪管得了尚未发生的事,被人关了好一阵子,他快问出病来,不趁此机会大玩特玩怎么成!
第7章(2)
“哇,真是太帅了,你瞧见没?那个老板的脸都绿了,不相信我们用竹枪就能射破所有水球,要是有弹就更酷了。”
看着前行的两人默契十足地做出双掌互击的动作,一气呵成未有犹豫,似乎此举早已做过上百回。
什么是集米坏、什么是竹枪,比比弹又是什么玩意,为何从未见过面的他们会亲昵如手足,说着没人听得懂的奇怪对话?
越走越慢的牟静言远远落于其后,没来由的不安充斥胸口,他隐约知道有哪里不对劲,可却说不出所以然来,沉甸甸的郁闷像一块大右压着心口,让他异常沉重和焦躁。
“二叔,你是蜗牛呀!连乌龟都爬得比你快。”快到山庄门口,玩了大半天的蓝雁行兴奋地叫嚷着。
脸色凝重的牟静言慢慢走近两人。“以后出门在外别有任何突兀的言谈,免得别人用异样眼光看你们。”
不只是自己,他发现不少路过的百姓也眼神古怪地暗地交头接耳,他俩的怪异用词已经引起侧目。
“有什么不对吗?我和小豆子……小少爷并没有做出引入注目的举动,应该没人注意我们才是。”她有特别留心,模仿古人的说话方式。
她太天真了,她光是站在人群中就足以引来别人惊叹的目光,一路上他必须沉住气,以凌厉冷眸逼退对她心生爱慕的觊觎者。“我只是不想别人太过关注你们,惹来无谓的纷扰,你听过就算了,别放在心上。”
对于心爱女子,牟静言明显纵容,不愿加重她的心里负担。
夏弄潮笑着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我们做错什么事,让你烦心了,你一张冷脸害我心底七上八下的。”差点让他吓到心脏无力。
好些时日没瞧见他凝肃俊颜,突然又见他这样还真是不习惯。
“潮儿,你……”他想问她那些深深困扰他的异常言行,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怎么了,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说出来嘛,说不定我帮得上忙。”她这颗天才脑袋加上现代知识,古人的困扰,对她不见得是。
他摇了摇头,怜爱地轻拧她鼻头。“没事,我们回府吧!”
或许存着逃避心态,牟静言终究开不了口,种种对他而言不寻常的举动,他只能暂存在心底,等待适当时机再一采究竟。
因为他隐约感受得到有些事一旦说破,就回不去了。
就在他决定放下疑惑对,刚走进山庄门口的侄子突然惊慌地大叫一声,人像失控的马车头又冲了出来,身体微颤地往夏弄潮身后躲。
蓝腰行直觉她能保护他,毕竟她原本就是为他而来,守护他贵无旁贷。
可是看在牟静言眼中却很不是滋味,再一次的,他感觉那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羁绊,让他们相互信任、相互依赖,而他被隔绝在外。
“发生什么事……”
脸色吓成惨白的蓝雁行一白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瞪大双眼直发抖,好像看见牛头马面来勾魂摄魄似的。
“二弟,你也太让我这为娘的难堪了,悄悄带走我的心头肉不说,还不知会我一声就带他出庄,我上静苑没找到人,心头急得差点要报官寻人了。”一抹艳色身影娉婷而出,素腕横搭在门柱上,笑语如珠却眼若冰霜,带了丝怨恨地射向将人护于身后的伟岸男子。
“先进去再说。”家事无须外扬。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交代。”李华阳扭着腰,风姿绰约地往里走。
一行人面色不佳地陆续走入,行经繁花似锦的林园来到大厅。
不用说,牟静言是坐上主位,而妄想在他身侧坐下的李华阳在他冷眸瞪视下,仙仙然屈居下位,妒恨交加地看着他牵了一名绝色女子走过面前,直想从背后给她一刀。
但她没那么笨,当众杀人。心里盘算着私底下再动手,反正她干这种事也不只一、两次,挡她路者死。
“二弟,自家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想把青阳带在手边管教,只稍说一声即可,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何必偷偷带走人,这教我情何以堪呐。”她假意以帕拭泪,上演一出寡母难为,受尽委屈的戏码。
李华阳先声夺人地将情理抬出来,意欲教人自知理亏而有所退让。
“大嫂何须怪涅作态,人就在这里,既然我要了,就没打算将他交回去,你还是省省装模作样的眼泪吧。”那点拙劣伎俩能骗得过谁。
面子桂不住的李华阳恼怒地横眉。“二弟这话就蛮横了,你想要就能要吗?好歹我是孩子的娘,我没点头你要得走?”她话中带话,想要人得先谈条件,否则她这一关就别想容易过。
“青阳是我牟府子孙,你一个妇道人家无权置像。”他把话说重,无非要她严守本分,勿生事端。
这话一出,向来戴着面具做人的李华阳脸铁青一半。“二弟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这没了依靠的寡妇是吧!”
欺人太甚,妇道人家又怎样,真当她娘家没人了吗?都守了这么多年的寡还怕他不成,真要惹毛她,随口一吹喝,多得是李家人来叫阵。
“我只是要你记住,牟府做主的人是我,我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牟静言不假辞色,任由她要泼使蛮。
她眼泪一掉,吗吗咽咽地哭了起来。“相公,你为什么死得那么早,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地任人欺侮,你回来呀!瞧瞧你狠心的兄弟怎么对待我们母子俩,吗……吗……”
“大夫人,你别哭呀!我们不会害了你儿子,一个孩子老关在屋里,关久了也会生病。”见她哭得伤心,不忍心的夏弄潮出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