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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替驸马送些吃食来。”

  “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请夫人稍候片刻。”

  “嗯。”霜不晓点头。

  不到片刻小厮急忙出来了。

  “夫人,驸马爷说他已经歇下,请您把东西交给奴才就好了。”

  “你去跟他说,本宫要见他。”夫妻做成这样,连要见上一面都这么困难。

  他们成婚已经一个半月,刚开始还能天天见到他的面,最近,他开始彻夜不归,三天有两天都住在外面,她不想拿这种事去为难他,可是她都来到这里了,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吗?

  他分明把她拒在自己的生活和心门外。

  婚前,她摸不透他,婚后亦然。

  “夫人……”小廝挠着脑袋,局促着。

  “他不想见我是吗?”她从来都不是刁难人的主子,她抹去心里的失落,把托盘交给小廝,“这些东西替我拿去喂狗吧。”想来他也不乐意吃吧。

  转身离开书房,她沿着曲折的幽静回廊漫无目的走着,越过曲桥、走过花园,才发现这雕梁画栋、奇香异草满布的公主府里只有她的人跟她的影子在散步。

  她不难受,她不难受,霜不晓几次吐纳之后,抬起头眺望来时路,她只要更努力一点就好了。

  他总有看见她的一天。

  但为什么她还是感觉那男人站在弥漫浓雾的那端,看不着,也摸不着?她觉得自己掉进了迷雾里,那里没有光亮,也没有出口。

  驸马不是一个实际的官职。

  说难听点,这身分就只是公主的夫君,没有实权,所以位居闲职,整天游手好闲的驸马爷大有人在。

  凤鸣的身分调诡谲,他曾是质子,现在则跃居佑帝的乘龙快婿,也算鲤跃龙门,朝野都等着看,看他这被逼着娶公主的昔日质子会不会变成笑话一桩,还是随着时间过去被淡忘在人们的记忆中。

  没动静、没动静。

  成婚已一年的质子驸马果然毫无作为,就像一颗石头丢进水里,激起的涟漪就那么一下下,再来,没有了,平静得好似不曾发生过这些事,一如他当质子时的行事低调,布衣粗食的过着日子。

  当然了,最令人关注的,就是他和公主的闺房乐、感情事,但这也完全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夫妻吵嘴,谁给谁白眼看,都打听不到。

  这究音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都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啊。

  这让那些喜欢炒作……不,是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提供小老百姓无聊生活娱乐的小道消息传播者失望的不得了,照说只要是人,都有是非,他们可是挖掘这类消息的个中高手,居然缴了白卷。

  历史有多久,他们就存在了多久,没想到这一役居然惨败告终。

  但是别担心,这些人不会挫折太久,京城什么没有,就新闻最多,很快的,更新、更八卦的消息就掩盖了人们对这位质子驸马的好奇心。

  日子沉静如水的过去。

  看似游手好闲很久的驸马爷在人们几乎都快要淡忘他这号人物时,突然做了件一鸣惊人的事。

  他很不客气的把一支军队搬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很大,分梅兰竹菊、春夏秋藏八个大院,层层叠叠,内外府都有能干的嬷嬷、总管打理着,霜不晓不用操那锱铢必较的心,也因为没有公婆,无须晨昏定省,皇帝是她爹,靠山实在,所以只耍她想,要怎么闲凉过日子都可以。

  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公主不管事,但这么大一件事,下面的人不敢压,也压不住。

  虽然大家都知道公主深爱着驸马,驸马爷是她“抢娶豪夺”而来的夫君,但不论如何,都是个主子。

  主子要在自己的府里放人,奴才哪敢有第二句话。

  但是该有请示的还是不能少,于是,管事嬷嬷来到了霜不晓面前。

  一进屋,就能看到一扇白玉团雕浮凤影屏,是北地极寒山中百年才长一寸的大桦木雕出的框架,那木料雪白带着天青,与极薄的白玉相衬,剔透如梨花瓣。

  霜不晓静静的听着管事嬷嬷上报。

  军队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百人为一队。

  要添入上百人对占地辽阔的公主府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人要吃穿,加上马匹、粮草、士兵薪俸,人事管销,这可不少开支,而且人会越来越多,大马会生小马,刀枪兵械也需要汰换,不用想也知道这加总起来是一笔没有尽头的天文数宇。

  “驸马需要多少银子尽管向帐上支取就是了,不用再来问过本宫。”她淡淡地说道。

  管事嬷嬷退下了。

  尽管她信任凤鸣,却不表示她不会把事情问清楚。

  他做任何事向来不避讳她,就连这么严重的事……她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派人去把好几天不见的凤鸣请过来。

  她那冷情的夫君以为她生于深闺,长于后宫,只知道耽乐,是个不知忧愁的娇气公主。

  没错,她生在后宫,不过她不同于后宫那些、嫔妃、贵人不懂也不得去干政,她和皇兄们都交好,太子在谈论天下大势、国家利害关系时没已裳哗过她,父皇上朝,在金銮殿上看摺子时,她就坐在他大腿上。

  耳濡目染的情况下比刻意去读写死背还要让人印象深刻,而且不会忘。

  拥兵自重向来是帝王最不愿意看见的,因为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霜不晓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思,一定是的。

  她让人备下几样宫廷点心,还有他喜欢的毛尖荼。

  她坐在靠窗的裼上,片刻后着见凤鸣的身影在院子中穿行,小径上有棵花树特别茂密,枝条横曳,人走过都要低下头,要不就得伸手拨一下,让碎雪般的花瓣掉得人一头一肩。

  不知道为什么,霜不晓很喜欢他朝这里走来的模样。

  好像只要他这样朝着她走来,他就是属于自己的。

  第4章(2)

  “听说你找我?”

  他似乎是从草场上直接过来的,上奔驰了好一阵子,显得精神奕奕。

  一身俐落装東,发丝有些凌乱,应该是在马背成亲以来,她原以为早习借了他的不闻不问、冷漠无情,可当他出现在面前,所有的委屈几乎要倾巢而出。

  可是在委屈面前还有更复杂难明的东西……

  “凤鸣,你唤我的名字好吗?好吗?只叫一声也行。”她昂头看他,声音轻柔。

  凤鸣楞住,见她穿得居家,只着罗袜浅履,一件烟兰色绸衫,发上一根白玉簪子,她美丽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缠绵和温柔,却又透着说不出来的愁苦,还有怨。

  凤鸣不由自主地慢慢道了声,“不晓。”嗓音却是压抑似的透着清冷。

  霜不晓身子一颤,恍惚的笑了笑。

  他的眸中依旧无光,冷冷的看着她,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然而不论被拒绝过多少次,她还没学会死心。

  不怪他爱得不够多,爱的深浅又哪是能勉强的?

  若能不再勉强、不再强求,忘掉初见时那懵懂无知的悸动……该有多好。

  不过,真能说忘就忘吗?

  她的心充满矛盾、困惑和绝望。

  “坐一会吧,耽误你一些时间,我的话可能要说上一会儿。”黯淡了眸光,现在的她是始国的公主,得公事公办。

  “公主有话请说。”他依言落坐,拿起绘着喜鹊鸣春的茶壶为霜不晓倒了杯茶,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昂头饮尽。

  “管事嬷嬷说你领了一支军队进府。”

  “是我的错,没事先向公主稟报。”

  “人都进来了不是?”吃定她就算知道这么大的一件事,也不会对他采取任何行动?狡猾的凤鸣,初见他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这男人心思缜密,难以揣测,没想到现下他竟把他的聪明用到她头上来了。

  “他们原来驻扎在别的地方,隐密且少有人知晓,但是自从我搬到这里以后,公主府与那地方距离甚远,要来回一趟非常不容易,几经熟虑,才决定把这些人移来这里,重要的是这里并不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丝毫不避讳的直言道。

  “你手中握兵是想对付谁?”公主府是个好的屏障,她也知道。

  “你怕我有反意?”

  “怕,若你要对付的是我父皇的国家,我的家园,我当然怕。”

  “只是一支不成气候的防卫兵。”

  “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瞒我有什么用,你的目的我迟早会知道,到时,难道你要再另外编一套说词给我?再说了,民以食为天,饭的左半边是食,另外半边是反宇,无食则反,我父皇虽然称不上不世明君,却是极为爱护百姓的君王,他登基以来的作为有目共睹,没有饿蜉遍野,民不聊生,要是过有洪水瘟疫,一定责令百官开仓赈粮……

  “你挟兵自重,其心可议,要是让群臣揪出你有不臣之心,后果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

  她慷慨陈违,有理有据,这样的霜不晓让人耳目一新。

  凤鸣为之动容,认真的霜不晓非常迷人,眉如远山,清妍中带着梨花般纯白的清艳,怎能教人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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