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公子……在他的屋子里。”宫女之一唯唯诺诺的回答。
怎么?宁愿躲着也不愿出来见她吗?
身为天之骄女,慕容婉何时曾让人这般轻忽怠慢?偏偏就只有缪成载这个男人,打从两年前在京城偶遇认识后,就从来不将她放在眼中。
“移架!”她冷声一喝,倒要去瞧瞧这个男人有多骄傲。
“是。”公主一声令下,无数的人忙着应和。
于是就在众人簇拥下,慕容婉来到缪成载居住的院子里,见他坐在屋前的亭子中,带着俊逸的笑容望向某个方向。
她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让他这么专注凝望的,是个娇小的女人背影,直到对方已经消失在路的那一头,他还舍不得收回目光。
她心头妒火倏起,光看那女人的妆束,她便知道对方八成是缪家的下人,而且衣衫上有着灰黑的炭灰,肯定是最下等的灶房婢女。
这个男人疯了吗?竟然用这么热切的眸光瞧着一个那样低下的女人,却不肯正眼看她一回?
亲眼看见这一幕,她心头更气,怒火让她失去了身为公主该有的优雅风度。
“她是谁?”慕容婉步上前,突然出声质问,口气满是醋意与不悦。
“一个与公主不相干的人。”缪成载早知她靠近,只是不想搭理,好一会他才从容收回视线道。
虽然不喜欢慕容婉,但碍于她公主的身份,他也只能暂时耐着性子与她周旋。
不过,他相信自己不需再忍耐太久,一旦炎家两兄弟完成了他的托付,持续在外垄断缪家的货源,缪家产业被他吞并收购,重回他手中已是指日可待。
再加上他回来缪家,一方面松懈缪夫人的戒心,一面也由内逐一拢络亲族中的长辈,那么之后想拔去缪夫人建立多年的势力与人脉,便不是难事。
现在他肯对公主及缪夫人虚与委蛇,不过是想给两兄弟多点动作的时间罢了。
“你看上她了?”眸中充满不甘与嫉妒,慕容婉怎么也想不到总是对自己无心的男人竟会瞧上一个灶下婢。
哼!看她等会儿怎么整治那个丫头,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与她这个尊贵的公主争男人!
仿佛了解她心中兜转的念头,缪成载的眉头挑了下,冷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打消此刻心里的想法。”
“为何我要打消?”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既然天下都是慕容家的,那么她想要整死一个小丫头,有谁敢说话?
“其实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想公主应该很明白了,在下一点都不希罕当什么驸马爷。”
慕容婉直言道:“你不希罕,但我希罕。”
受够了旁人逢迎谄媚与必恭必敬,她更加倾慕这个男人的不卑不亢,她身为一个公主,身旁自然该配上这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果在下已经心有所属呢?”缪成载问。
早在十多年前那初初相见的第一眼,雨阳丫头便已进驻了他的心,无论他如何努力皆驱离不了,铁了心要与她相守一世。
说穿了,不只炎雨阳固执,他也很固执,既然已认定她,那么任何人都不能使他动摇,饶是贵为公主也一样。
“我向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如果这东西我得不到,那么我宁愿毁了他。”
“那我想,公主可以开始计划要怎么毁掉我了。”听到她的话,缪成载看似好心的建议。
“你……当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慕容婉恨得咬牙,这一生她何曾见过这样不畏权势的男人,偏就得不到。
“我什么酒都不想喝,甚至不想与公主殿下再有任何的牵扯。”他缓缓勾起嘴角笑弧,话语直白。
“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慕容婉不死心再度追问,她要听听他心里的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条件足够和她这个堂堂的公主较量。
“她……既固执又愚蠢,还单纯的可笑。”
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赞美,倒像是批评,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却又那般温柔,让人羡慕动容。
慕容婉不笨,一看就知道眼前的男人爱得极深。
如果还有丁点胜算,以她的个性绝不会认输,只是他已经豁出去,不怕清楚的让她知道她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既然如此,再执着下去就显得她愚蠢了。
再说,她身为公主也有必须维持的尊严与傲骨,来到这里却依然和他当不成夫妻,那她宁可做朋友,也不会傻得与他这样的男人为敌。
刚才想整治他心上人,毕竟是她一时气愤的念头,她明白若真下手也不会让他爱她,只是会令他彻底与自己翻脸,她没这么无聊。
“好,既然你已心有所属,为何还要接受表姨的安排?”这是她不解的地方,要不是以为自己有希望,她怎么可能跑来缪府作客?
而这个男人若是如此的倨傲专情,又怎肯任凭旁人操弄?
“公主,你想听故事吗?”
缪成载的心思是何等灵巧,一听慕容婉的话,他就知道她放弃了。
聪明的姑娘一向让人欣赏,于是他稍稍卸下心防,开始缓缓道出他与炎雨阳之间的纠葛……
第8章(2)
一千两?
缪夫人面容惨白,作梦也想不到有今天,她堂堂一个缪家大夫人,竟然落魄到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只要一想起方才管事们个个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她,她就气闷不已。
这阵子,缪家铺子的营收状况早已一日不如一日,可在这只出不进的情况下,缪家人还得维持一贯的排场与享受,就算是金山、银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回到房中后,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珠宝匣,知道如今大势已去了。
估计再不用三天,缪家事业一蹶不振的消息就会如火如荼往外传出去,届时若她不能搬出大笔银两稳住各商家的人心,那么缪家势必无东山再起之日。
“可恨!”她狠狠低咒,都怪缪成载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明明她都已将大好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却愚蠢得不知把握,磨磨蹭蹭的不晓得在等些什么。
再任由他这么蘑菇下去,她只怕自己的处心积虑就会全成一场空。
哼!果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母子一样没用!
唯今之计,看来她只能一个做、二不休,逼着他和十七公主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了,只要公主成了他们缪家人,她就不信皇室会不顾颜面,眼睁睁地瞧着缪家败亡。
当然,更别说公主一颗心早已落在他身上,这样的手段就算不光明,应该也算如了公主所愿吧。
只不过事关皇家清誉,得小心为上,她左思右想,却一直琢磨不出一个适合下手的人选。
半晌后,她蓦地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早已派人买来的药粉放进怀里。
既然没有好人选,那不如就由她自个儿来吧,反正她是公主的表姨母,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没多久,缪夫人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进灶房,她人才一进来,炎雨阳便注意到她,暗自吓了一跳。
幸好趾高气扬的她习惯高抬着头,根本不瞧窝在灶边的小婢女一眼,炎雨阳顿时松了口气。
这倒好,刚好让她可以不着痕迹地观察,看缪夫人这么纡尊降贵来到灶房有何贵事。
只见缪夫人冷着一张脸东摸西碰,不一会儿就跺到专管缪成载吃食的灶前,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一包药粉,趁着大伙都在忙活没时间理会她时,悄然将药粉全都倒入了正焖着的烧肉中。
哼,果然是不安好心!
炎雨阳心中嘀咕,当再瞧见缪夫人又蹭至专管公主膳食的炉子前时,她已大抵知道对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显然是等得不耐烦,所以决定下猛药了。
唉,缪成载这招真是个阴招,他进到缪家看似什么都没做,可光让她两位大哥在外动手,就已逼得敌人无路可走,只能艇而走险,最后败得一塌糊涂,搞不好还不知找谁算账。
问她同情吗?
不!只要想到他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受了多少苦,她就觉得对方是自作自受。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炎雨阳自顾自地给炉子加柴添火,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自个儿真的来了缪府。
否则,缪成载要是真着了道被迫与公主成亲,她该上哪儿讨夫君去?
慢条斯理地预备下榻,缪成载还有心情朝炎雨阳的颊畔偷了个香。
“你小心点……”明知他早安排好一切,可望着他下床着衣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忧心。
“别担心。”似是看出她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安,他笑着安抚。
昨天傍晚看见缪夫人下药的举动后,她没多久便溜出灶房向他通风报信,他倒也不紧张,很快想出对策,晚间便假装心情特好地邀公主上炎家所经营的饭馆用餐,免去在缪府吃食被下药的危险,同时避开了缪家耳目,顺便将缪夫人的诡计告知公主。
他与公主晚饭回来后,她因为担心便去他房里找他,被他留下又共度了一夜,所幸他说公主虽然有点骄蛮却并非不讲理,不相信了他的说词决定调查缪夫人,也愿意成全他俩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