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试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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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认不是卫道人士,但家教严谨,母亲又是教徒,自小灌输她这方面观念,尽管长大以后拥有了足够的自主权,她仍尽力不想违反母亲教诲。

  「我、我不想让我妈伤心……」理由很简单,仅此而已。

  高为棠听了,沉默。

  她隐隐忐忑,心生抱歉,毕竟他们不是一般交往,这种事好像一开始就该讲清楚。「对不起……」

  高为棠挑眉。「你做错了什么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被他这么一反问,任婕宜也胡涂了。

  「你一直不说话……」所以她才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在思考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

  她一愣,随即红了脸,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好像……真是她思想太淫秽。

  「我睡客厅。」

  「喔……」她松口气,可想想又不太好意思。「其实床很大……」

  高为棠瞥她一眼,她忙改口。「可惜我睡相超差……」同居是一回事,同床共枕又是另一回事,她龟缩了,需要心理建设。

  「嗯。」他明白,在同住这件事上,她做出了配合,他不打算再贸然进逼,现阶段,已是他所求最好的结果。

  当然对那件事,他不可能没期待——没有她才要担心了。但若这是她的原则,他应当尊重。「你说你是为了你母亲?」

  她点头。

  他勾了勾唇,难得地笑了。「这很不容易。」

  世界上有多少人会在决定一件事的时候,顾虑到家人的心情?人往往容易忽视最亲近的人的感受,他在家族环境里看过太多口口声声追求自主,为所欲为却又负担不起责任的例子。

  相比之下,她的坚持是为了亲人,她从不提倡自我,太过挂念他人感受,绑手绑脚,过去他对她这点时常感到焦躁、莫名生气,他想,那或许是他太过渴望她这份心思,却始终不被关照的缘故。

  任婕宜很意外,他不但接受了,甚至……还有一点赞许的意思?

  「其实……也不必睡客厅啊。」

  高为棠挑眉。

  「床的话……还没办法,但我们可以买很好的床垫,铺在地上……」这是她目前想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你也认为我们睡得近一点比较好吧?」

  「也?」

  她脸红。「是啦是啦,眯兔。」

  既然都要试婚了,两人分房睡,那跟一般室友有啥不同?尽管那方面暂时无法配合,她仍想用其他方式,努力贴近对方。

  这是她的心意。

  高为棠感知到了,如今她瞅着他,满眼里都是他,不像以前,自己从她身边走过好几回,她都傻乎乎地顾着别人,没注意他……他下意识抬手,把她的眼遮住了。

  任婕宜视线忽地一片黑,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嘘。」他轻语,吻住了她。

  她没了声,取而代之的,是她显露的半张脸泛起粉潮。

  他知道,她很喜欢接吻,每次吻她,她的反应总是可爱得教人内心发紧。他吮住她的唇瓣,再探舌舔舐,一点一点地深入,每当这时她都会浑身轻颤,四肢放软,像只柔软的幼猫,如今眼睛被遮住了,其他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逸出低吟,呼吸伴随心跳,逐渐加快。

  他撩开手,看见她迷离水润的眸始终映着他倒影,使他心口一热,非常满足。

  「还好,你不反对接吻。」

  「……」

  结果,当天晚上,高为棠很光荣地睡了客厅。

  第6章(1)

  两个人住在一起过日子,势必有许多生活习惯要磨合。

  一开始,任婕宜还很信誓旦旦要求公平,既然高为棠包三餐,她理所当然负责其他家务,但这股决心伴随她日益忙碌,逐渐消减,轮到她扫地的日子,她在公司里加班到半夜,收衣洗衣统统累积到假日。

  可累了一星期,周末她只想瘫在床上装死,动都不想动。

  于是逐渐地,高为棠把家事一样一样揽去了,毕竟时间上他比她弹性自由太多,她心里抱歉,偏偏又没别的办法,只好尽力配合,最后变成了他管什么她都听的状态。

  其中一项,就是关于她的衣物收纳。

  从前从前,在一个叫台北的都市,有个懒女人,她的贴身衣物从不整理,都是洗完晒好一股脑儿塞进抽屉,洗澡时随手捞一件换上。

  但有天,高为棠看见她一坨坨梅干菜似的内裤,秀气的眉一下子纠在一起。隔天,任婕宜回来打开衣柜,当下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天啊……」

  只见她的衣物被分门别类整齐收好,该挂的挂、该折的折,就连极私密的内衣内裤,都一件一件细心折过——

  她心想,原来「羞愤欲死」这句话,并不是夸张。

  她现在就羞耻得快死掉,尤其她内裤从不手洗,为丢洗衣机方便,九成来自菜市场的三条一百,什么飞天小女警啦、无敌铁金刚啦,花样极其幼稚,洗坏不心疼,反正……又没人看!

  当时她真没想过,未来会有一个男人,替她把这些全部折迭好。

  这打击太巨大,她心脏不堪负荷,只好跑去说:「那个……往后我的衣服我自己处理。」

  「好。」高为棠同意,他也不是吃饱闲着的。

  这次她说到做到,反正已经整理过了,她之后只要维持就行,唯独内裤,由于是自己洗自己晒,加之每天换洗,不知不觉又乱了一抽屉。她把怀旧卡通系列全淘汰了,改买素色无花样内裤,于是五颜六色全混在了一起,好不鲜艳。

  三天后,任婕宜惊见一排整齐如阅兵,甚至按颜色分类摆放的内裤,当场泪流满面。「你到底对我的内裤有什么执念啊啊啊——」

  当然,这句话她不敢对着高为棠说。

  他有洁癖,生活作息极度规律严谨,可他除了限制她的三餐正常及睡眠时间以外,并无其他要求,就连家务也全部包揽,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有意见,可她就是不懂,内裤为什么非折不可?

  前辈听了她的疑问,凉凉反问:「那你干么每天吃饭?反正最后都要拉出来。」

  「咦?可是不吃会死啊,内裤不折又不会死……」

  前辈用那种「没救了」的不屑眼光看她,最后决定不掺和。「老子,你那个XX作者半年没出书了,快去问她有没有稿,帮我填坑。」

  「干么叫我老子啦!」她在前辈嘴里的称呼已经多到可以凑本书了。

  「你不是走无为而治的?」

  「……」前辈太犀利,她这个小小后辈敌不过,认命写了封Mail给作者,忍不住叹息。「是说市场萎缩成这样,干么出那么紧啊……」

  「你说男人阳痿呢是会让它继续痿下去,还是想办法拼命吃壮阳药?」前辈瞥她一眼,捻指微笑。「施主,这就是答案了。」

  「……」

  「所以我们不是编辑,是『鞭』辑。」

  前辈,何苦这样说自己……

  任婕宜干笑两声,伴随前辈苦中作乐。接近年底,许多活动企划大小事项接踵而来,有如排山倒海,多数编辑每天头痛加胃痛,终于有人不堪负荷,离职养生去了。

  于是在找到新血壮阳——喔不,一起为理想共奋斗之前,工作量不得不先分派到原有编辑头上。任婕宜加班加到苦不堪言,简直风中凌乱、无语凝噎……成语都乱用。

  晚上近十一点,刚走出出版社,她手机便传来震动,是高为棠发来的讯息。「还没回家?」

  她吸吸鼻子,有人关切死活的感觉,真好!「要回去了。」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快到了。」她撒谎,不想麻烦他。

  她尽量加快回家速度,但时间上仍与她所说的「快到了」有相当大的差距,高为棠见她回来,没多说什么,只是瞅望她明显疲惫的脸,问:「吃过了没?」

  只是简单一句日常生活里的探问,她差点飙出了泪,主要是她已经整整一周都没好好看过他的脸了。

  她强打精神,回道:「吃过了。」

  高为棠盯着她。

  「怎么了?」

  「没事。」他转身。

  她松了口气,实在很怕自己晚上只吃一条七七乳加巧克力的事被发现。

  日子过得太累,有时连吃东西都像一种负担。

  好在自从有了他,她的周遭总是被打理得很干净,磁砖缝隙里连水垢都看不见。他对她的用心,牢密地展现在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里,没有任何夸张表现,但却恰如其分,伴随她的呼吸,渗入她的血液、心脏、骨骼里,成为滋养她存活下去的重要成分。

  然后……就那样严丝合缝地,抽离不开了。

  任婕宜洗好澡,走出浴室,重重地打了个呵欠。

  高为棠入房正巧看见这幕,不由得瞥向床角那头黄金猎犬玩偶,这家伙若有生命,估计肯定和她差不多德行。

  她注意到他视线,抹了下脸。「干……干么?有脏东西?」

  他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这问题自两人重遇、在他对自己的感情有了了悟的初始,便一直反复思考至今,长相来说,她确实清丽可爱,却未必教人长久记想,个性嘛……又呆呆蠢蠢的,教人无可奈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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