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娠潾捧着茶杯的手一抖,些许茶水就这样溅到她手上。
“嗯。”她点头承认,原想做些解释,把自己的经济状况告诉他,但仔细想想后还是决定作罢。
黑曜伦等了半天没有下文,才错愕地发现“嗯”这个字,居然就是她全部的回答。
不管他的身份是她的老板、上司,还是单纯想追求她的男人,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以跟我谈谈原因吗?”他强压不满腔的火气,想诱哄她向自己吐出实情。
“没有特别的原因。”她别开眼不再看他。
“没有特别的原因,你会需要多兼一份工?”她对他不信任与隐瞒的态度,严重打击到他关心她的心意,令他恶声恶气地将质问瞬间辗出口。
她惊了一下,视线在他附近移动,偏偏就是不看他。“反正下班后,我也没别的事情可--”
“胡扯!”
听到这里,他终于决定放弃见鬼的“慢慢来”,一个箭步整个人冲到她面前,弯下腰,宽大的双掌扣紧她肩膀。
娠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地愣在位置上,连手中的茶杯何时被他接过放在桌上的都不知道。
“我要实话。”他忍不住对她低吼,希望她能敞开心房面对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防卫。
他该死的爱她啊!她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她抬起双手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他不让,最后干脆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身,逼她与自己四目相交。
他执意要她看着自己,不容她再闪躲,毕竟她已经躲他躲得够久了,而他的耐心也真的被她耗得一滴不剩。
“这就是实话。”娠潾望着他那双充满魅力的黑眸,委屈地嚷道。
她好讨厌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干么非要管她的私事不可?
他不知道这样会害她可怕的想象力又再度发作,以为……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一点点的特别吗?
上次两人“不小心碰到嘴唇”时是如此,现在他强烈对她表示关心的态度更是如此。
幸好,凰仪来了。
黑董事长特地从美国把工作能力跟外貌皆一流的凰仪调回台湾后,整个公司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凰仪其实就是黑董事长相中的媳妇人选。
事实也证明了一切,自从凰仪来了以后,黑曜伦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把她拉出去吃晚餐,就连公事也尽量都交给凰仪处理。
凰仪的出现,就像一个巨大的警示,要她别继续对他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尽早认清自己的身份。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对我吐实?”黑曜伦厚实的胸膛急遽起伏,抓住她肩膀的双手努力控制着力道。
就连在盛怒中,他都不曾忘记要自己别不小心伤了她,而她却是拿什么来回报他?一张冷漠的小脸和伤人的冷静?
第6章(2)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娠潾有些意外地瞪着他,仿佛没料到他为何会这么问、且露出这种看似受折磨的表情。
“你知道!”他眼底充满愤怒与难以言喻的痛苦,原来被所爱的人隔绝在心房外是件如此难受的事,尽管全世界的人都来拥抱他,他仍然感到一股被狠狠遗弃的强大空虚。
“我不--”她直觉就想否认。
“别再骗你自己或我了。”他呼吸急促地低吼,语气中饱含愤怒与恳求。
“我没有……”她再次否认。
“你有!该死的你有!”他被她接连两次的矢口否认弄得心情大坏,炙热的视线紧盯着她,半是懊恼、半是无奈地吼道:“你明明知道那时在婚宴上我会亲你,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不小心碰到’,那是因为我想亲你。而我之所以想亲你,是因为--”
“不要说了!”娠潾冷着脸,气苦地对他大声吼道。
她看着眼前几乎快失去自制力的男人,心底隐约明白一旦他把那些话说出口,她在明知自己注定受伤的情况下,还是无法招架他的魅力,很快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她觉得自己已不是在爱与不爱间做选择,而是害怕将来得承受被他狠狠伤过一回的痛苦。
“为什么不要?”他万分沮丧,降低了音量问。
“因为……因为只要你一说出来,我就会很天真的相信,然后从此死黏着你不放,就算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还是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放手……像我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你。”
对他的感情太过强烈,娠潾连想继续逃避、欺骗自己都显得力不从心,只好干脆豁出去全盘托出。
但这种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感觉,就像当众被人剥光衣服一样,令她脆弱羞窘得直发抖。
黑曜伦火热的眼眸紧盯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冷着声音问:“是谁告诉你这些有的没的?”
他从不在意员工对他的看法,就连发生“保险套事件”他也丝毫没在怕,但现在情况变了,他变得很在意她的想法。
她心里有点苦涩的说:“我自己观察的。”
“如果对象是你,我不介意你黏我一辈子。”他深情望着她,眼底明显露出浓浓的渴望。
“但是我介意啊!”那种爱惨一个人却得不到响应的痛苦,她不想尝一辈子。
“介意什么?”他微愣,不解地反问。
“我介意……你换女人的速度,我绝对跟不上。”她不想将来眼睁睁看着他抱别的女人,然后自己却只能心碎神伤。
以前他找女人来办公室,因为不敢对他抱有幻想,她可以假装不受影响,可一旦跨出那道心动的界线,再遇到相同的事情,她一定会心痛到死。
“那我放慢步调好了,配合你。”一确定她对自己也有感情,他烦闷焦躁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居然还开始跟她说笑起来。
他眼神怜爱温柔,一瞬也不瞬地笑睨着她,是她不懂,真爱上一个人,哪能说换就换?
“我绝对不玩爱情游戏。”她正色强调。
他笑看她一眼。这个笨女人到底从哪生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我也不玩……”察觉她露出个以为然的神情,他连忙清了下喉咙改口道;“咳,你误会了,我之前的行为不叫爱情游戏,只是很简单的满足生理需求而已。”
没有爱。
他是说真的,爱人这么累,光一个她,他就处理到几乎快抓狂,要是再多来几个,他连工作都别想做了。
“我不相信没有爱,你可以……可以……”她“可以”了老半天,偏偏就是说不出那个令人害羞的字眼。
“做。”不忍见她发窘,他好心替她把话说完,不过说完后径自朗声大笑。
“对啦,就是那回事……”娠潾瞪着他坏坏痞笑的邪恶模样,忽然发现自己竟又为他邪肆的一面怦然心动起来。
“我可以。”黑曜伦潇洒一笑后,随即肃然开口,“过去那些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生理发泄。”如此而已。
他没有告诉她,自从发现自己对她动心后,其实他就再也没有想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欲望了。
“话是这样说的吗?”虽然她在爱情里愣头愣脑,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有。
“那我之前的行为就是跑去帮你买另外一种形式的‘尿布’喽?”
闻言,黑曜伦足足呆子好几秒才有办法反应过来,一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后,他立刻一手抚着额头纵声大笑。
娠潾嘟着嘴,小脸气愤的微微上扬,努力瞪他。
笑了一阵后,察觉她的瞪视,他再度大笑,浑厚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她耳边,听起来就像乐曲般迷人。
“咳,抱歉。”好一会他终于止住笑,绅士地道歉,“我没想到你说话居然可以这么可爱。”害他的心都快因此瞬间化成一摊软泥。
“那很好啊,我也从没想过你的笑声居然可以这么可恨!”
娠潾也不知自己从哪生来的狗胆,竟明目张胆对着总裁大人咬牙切齿地怒道。
他并没指正她放肆的态度,相反的,还被她终于不再唯唯诺诺、勇于在他面前表露真实自己的模样逗得很乐。
因为这代表她现在不再只把他当成纯粹的上司看待,光这点就值得他大大庆贺。
“好了,别生气了。”他似情人般在她耳边低哺,讨好地哄着她。
“我有吗?”她只是一个小秘书,哪有资格生气?
他伸出双手探向她的脸,但她很快地躲开。
见状,他决定把所有顾忌与策略统统丢掉,将自己心里的话真实地表白出来。
“我爱你。”
“你……”她惊愕地看着他,仿佛被吓傻了。
“我爱你。”他深深凝视着她圆瞠的大眼,又说了一次。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与他对望,好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
听见他的告白,娠潾才发现自己高高竖起的心墙根本不堪一击,“你真的不怕我黏你一辈子?”
他愣了一下,充满自信地笑开,心情倏地以飞快的速度直线向上攀升,“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