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回到“二十五岁”的时间很短暂,她才眨了个眼,冷峻侧面蒙上一层严霜,三十岁的男人沉稳冷静,眉生寒意。
他笑得有几分阴沉。“什么叫不知好歹,你最好去照照镜子。”
她是最佳写照。
不想当只金丝雀的赵潆青无力地笑笑。“夏先生,我是人不是玩具。”
“仲夜。”他沉目纠正。
莞尔一笑,她轻叹出声,“仲夜,为什么你会对我感兴趣?你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我是谁,难道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让你昏头了?”
按常理而论,他们是擦身而过的过客,匆匆走过不留下痕迹。
但他却反常的一开始便对她投入过多的关注,好像她是唯一能捕获他目光的焦点,一举一动都扣住他的视线。
这不是好现象,织梦者不可以改变现状,造成真实世界的混乱,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最后精神崩溃。
“这不是理由?”他语气尖锐的反问。
“我可以告诉你一百次一千次,我不是织梦,这样你还要留下我?”编出来的梦仅能自娱,当不了真。
他用研究药理,向上级长官借学有专长的她的借口太牵强了,任谁一听都晓得内情不单纯,绝非借用人才这么简单。
偏他一意孤行,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收到调职文件的同时,他如天神下凡般翩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带走。
可想而知,当她回去工作,同事们“关爱”的目光绝对不会少。
这个任性的男人!
“是不是都无所谓,我要的是你的陪伴。”看到她,他的心自然而然的平静。
“陪伴……”她猫似的瞳孔一缩,流转着潋潋波光。“你到底懂不懂尊重?就为你个人的任性便要牺牲大多数人的权益,他们没办法为自己开口,只能由我代替发声,你……你怎么了……”
赵潆青很少骂人,但是他的我行我素着实气人,连圣人都会被他逼出火气。
“头痛。”他揉着额侧,微露强忍的痛楚。
见他难受的样子,她不忍地站在他身后,接替他的动作。“你才是需要休息的人,事业上的成就比不上身体健康,拼到爆肝对你有什么好处?”
夏仲夜闭上眼,享受她温柔的揉按。“我能不拼吗?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日以继夜的玩命。”
“为了你继母?”她轻问。
他倏地睁目,若有所思地望向神色平静的女人。“我似乎告诉你不少事。”
有些事就连他最信任的特助也不知情,而她却信手拈来,知之甚详,将他藏在心里,不为人知的事也顺口说出。
“用不着套话,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多言,你就慢慢地想,等你想起来,自然一切都清楚了。”她说得再多也是枉然,他多疑的性格不轻易相信人。
她想,若非梦境的一开始他们已然步入教堂,宣示对婚姻的忠诚,他大概不会热情地对待她,以丈夫的立场深爱所娶的她。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来不及反应的她当下就成了人妻,接着是一连串教人应接不暇的新婚生活,她才缓口气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爱情接踵而来。
被爱的幸福感让她不想去思考,他爱她,她也爱他,这就足够了,在爱的氛围中,谁也不愿去思考未来。
“我们作着相同的梦?”虽然难以置信,但他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夏仲夜的脑海里仍残存片段的梦,即使并不完整,不过自从她出现后,梦中那张模糊的脸渐渐有了轮廓,浮现有明媚双眸的五官。
他可以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她,在梦里说爱他的可人儿……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一模一样的梦,属于他们的梦之国度。
第4章(1)
“总裁,你之前要我查的事已有眉目,透过国外的异能网站,我查到有个私人机构专门研究梦行者,他们称之为……”
忙了三个多月,始终一无所获,让人沮丧地想放弃,破天荒地宣告能力不足。
谁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无意间闯入了以超能力为主题的论坛,继之从超能力迷口中得知一项振奋人心的讯息。
他循线进入探讨异能者的网站,更多的资讯排山倒海而来,让他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获得成果。
不想再被上司嘲讽无能,迫不及待的周上锦显得脚步轻快,他过于亢奋地忘了敲门,手往门把一放便推门而入。
他兴匆匆地说完一段话后,忽觉不对劲。向来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公事的男人不在座位上,他像白痴似的对着空气报告进展。
但是他感觉室内是有人的,头一转,视线一低,他当下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总裁?
“闭上你可以吞下一颗鸡蛋的嘴巴,别让我看到你不成器的呆样。”值得大惊小怪吗?不就小憩一会。
“总裁你……呃,你生病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避免踩到上司的地雷。
“小声点,控制你的音量,不许吵醒她。”墨色深瞳缓缓睁开,厉光乍现。
“是。”
以为不会有让自己更惊讶的画面出现,下一秒钟,他整个人石化了,两眼睁大如牛目,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情景。
那个头枕在女人大腿上休息的男人,真是他认识了十多年的夏仲夜吗?为何他有被雷劈中的震撼感?
素来冷静的周上锦面对上司近来的反常举动,精明的形象也跟着日渐瓦解。
轻移长腿,他想走近点才看得仔细,也许是自己眼误了,才会产生幻觉。
但是眼睛眨了又眨,他惊骇万分地看着上司从坐着睡着的女人大腿缓缓起身,动作徐缓得像怕惊醒她,很慢地坐正身体。
然后上司又做了件绝对会吓死人的事,他居然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宝物般替她调整睡姿,让她由坐着改为躺着,然后又将自己的手工羊毛西装覆盖在她身上,指腹轻如棉絮地拨开她覆额发丝,撩至耳后。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周上锦真的无法想象寒似冰雪的上司也有柔情的一面。
“你还要看多久,我聘用你是让你杵着看戏吗?”低哑的嗓音又冷又轻,冻得人从骨子里发寒。
不愧是鼎天建设反应最机警的特助,在短暂的震惊后,周上锦很快地回复一板一眼的专业形象。“这位是赵法医吧!需要我为她准备毛毯吗?”
“不用多事,她睡得正熟,谁都不许去吵她。”夏仲夜的声音不大,却给人十足的威慑感。
黑色牛皮沙发上横躺睡颜妍丽的女子,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刚好覆住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小露她匀称粉嫩的迷人足踝,睡得香甜的她别有一番诱人风情,让人有种喝醉酒的陶然感。
“她……呃,怎么会睡在这里?总裁办公室不是备有休憩用的小房间,实在不该委屈睡在狭小的空间。”幸好订制的沙发够大,柔软度符合人体工学,不致一觉醒来腰酸背痛。
“我的事几时轮到你多嘴?她爱睡哪就睡哪,她舒服就好。”他口气略低,摆足了上司的架子。
“可是有人进来看见总是不太好,避嫌的动作不能省略。”公司人多嘴杂,免不了有些令人难堪的耳语流出。
他冷然一瞟。“你认为我千方百计让她走向我,是为了摆着当花瓶?”
周上锦的确不解其用意,他觉得上司的行为越来越反常。“身为你的好友与下属,我必须提醒你,你与羽田小姐已有婚约在身。”
他点到为止。
表情微沉的夏仲夜眯起眼。“不准在她面前提及此事,一句都不许透露。”
“总裁动了心吗?”这是他感到不安的地方,外表柔弱的羽田晴子有着刚强的内在,她不会容许自己的未婚夫对其他女人起了心思。
夏仲夜没回答,因为他根本不晓得何谓动心。
不论是对感情偏执成狂的蓝若雅,或是痴心等候的羽田晴子,他谁也没爱过,更不曾为她们牵肠挂肚。
他从不需要追求女人,凭他挺俊的外在,以及富裕的家世,一直有数不尽的美女投怀送抱。
可是一场车祸让他转变了心性,即使再美艳的女子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竟起不了丝毫兴趣,过于浓妆艳抹的女人俗不可耐,他连碰都不想碰,厌烦无比。
反倒是不施黛丽的清丽小脸勾起他心底的骚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涌起想独占她的欲望。
他理不清自己对赵潆青是何种感觉,只知道他绝不放她走,他要她成为他的。
“总裁的三心二意会伤害两个女人,蓝小姐的事你忘了吗?”以朋友立场,周上锦好心提醒。
蓝若雅的死一直是很多人心中的伤痛,她把欢笑一并带走了。
“她的轻生是自找的,没人该担负她不想活的原罪。”不是他,也不是任何人的过失,轻贱生命的人不值得同情,她的死只是一种自我逃避。
以前他也曾陷在害死她的罪恶感中,连连作着恶梦,甚至因对蓝家怀着歉意而接受由羽田晴子完成她表姐心愿的说法,同意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