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眉头打上死结,他懂阿雪,如果不是太痛、太伤,她不会情绪如此失控。
“都说阳光温暖,可以滋养地球万物。那是骗人的,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为太阳得到皮肤癌,那是没被太阳伤过的人,才会写那种华而不实的句子出来。”声音伴随着啜泣,她已经控不住自己。
“我知道。”他脸上的纠结更深。
“你要小心提防那种事事为你着想的女人,因为她们都是有目的的,一旦玩够你,她们就会弃你如敝屣……”
“我知道。”
“真心是屁、感情是屁,这是个由屁组合出来的破世界。”
她不停地说,他也每句都回答“我知道”,可尽管他那么配合,却还是没能阻止阿雪嫁给贺青桦。
阿叙在回到台湾时,阿雪再次成为“贺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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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坐在老家的树下,那里有一把躺椅,风徐徐吹着,让人昏昏沉沉。
听说,刚怀孕的女人很嗜睡,但阿雪夜里睡不好,白天时整个人迷迷糊糊。吃不好、睡不香,瘦了一大圈,坐在身旁的阿叙很不忍,若不是蓝品駽至今还找不到人,否则他真会找把刀子将他阉割成太监。
阿雪回老家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房子,只消几天,设计师就创造出一番新气象。贺青桦是她的新任老公,自然搬了进来,至于阿叙……她催过好几次,但他都不肯回去把书念完。
这家伙令人很伤脑筋,大概是小狼狗长大了,再也不听主人命令行事。
车子驶进车库,下班的贺青桦从车库走来,手中提着一杯珍珠奶茶,那是阿雪怀孕后每天必吃的甜点。孕妇的胃口很奇特,以前从不碰饮料的女人,现在恋上这一味。
贺青桦看见阿叙,直觉蹙眉。
“你为什么不回美国?宾拉登不是已经死了,难不成害怕盖达组织报复?”
“我留下,是防你半夜溜进阿雪的房间。”
阿叙和贺青桦不对盘。
贺青桦认为,他受不了长得比他帅的男人;阿叙相信,他嫉妒自己比他年轻。
贺青桦说:他的荷尔蒙分泌有问题,正常的孩子长大才不会黏着姐姐不放,为防发生不伦恋,应该尽快把他送上飞机;阿叙说:他散发出来的荷尔蒙会聚集方圆五公里内的母野狗,为了社区安全,阿雪应该将他驱逐出境。
两人从碰面到现在,一有机会就唇枪舌战,这种事为难不来贺青桦,但对阿叙来说就辛苦了。因为他是冰王子,他习惯用冰脸吓阻别人,不习惯用言语让人却步。
“我是她‘明媒正嫁’的老公,进阿雪的房间是光明正大。”
倒是这小子,一到晚上就自动去窝在阿雪床边的沙发上,做什么啊?美其名是保护,但谁晓得他会不会‘监守自盗’?
“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你不过是代理继父。等孩子出生,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走不走人,要看我的意愿。何况哪家的孩子不需要爸爸照顾?我会给他很用力地照顾,照顾到他离不开老爸为止。”
说着,他将珍珠奶茶递给阿雪。
第8章(2)
阿叙瞄一眼他带回来的饮料,冷冷地说:“果然是‘很用力地照顾’,蓝品駽如果知道自己造孽会祸延子孙,一定努力控制自己性冲动。”
“阿叙,你在说什么啊?”
阿雪拧起眉头,喝一口珍奶平复心情,她现在听不得“蓝品駽”这三个字。
“你不知道现在珍珠奶茶可能掺有塑化剂吗?如果你肚子里面那一只是公的,他一出生男性特征就会别人短小,贺青桦用这种方式照顾你儿子……还不用力?”
听见阿叙的话,阿雪满嘴的珍珠差点喷出来,贺青桦连忙拍拍她的背说:“别瞎担心,珍珠是璃芬用莲藕粉和黑糖做的,奶茶是新鲜牛奶加高山乌龙,绝对没有死小子说的那种东西,我比你更重视我儿子的小鸡鸡。”
听见他最后一句,忍住不喷的珍珠这下子全喷了出来。
这么严肃的事,她真的不想笑的,可是实在忍不住。她笑咳连连,阿叙连忙找来面纸为她擦嘴,她笑得脸部涨红,疑似有高血压的症状。
然而下一刻,她抬起脸后,笑不出来了……
见她的笑凝在嘴角,阿叙和贺青桦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大门外停了一部计程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双手和右腿都缠满绷带的男人,而最教阿雪双眼冒火的是,跟在男人后面下车的女人。
阿雪丢下一句话。“谁都不准让他们进门。”
她匆促起身,往屋里走去,那决绝的脸色写了,内有恶犬、生人勿近。
对,她想知道,他怎行伤成那样?她想知道为什么他一句话不留,走得义无反顾?更想知道,既然要背叛,为何不背叛个彻底,还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但再多的好奇都压制不了她此刻的怒气,随便了,随便他要不要受伤、随便他要不要离开、要不要背叛,随、便、他!
她鼻孔在喷火,脚下步伐走得飞快,贺青桦连忙起身,恨恨地转头瞪蓝品駽一眼,便追着阿雪进屋。
他在阿雪耳边唠叨,“不要生气,与其让自己生气,不如让对方生气。我去帮你揍他一顿好不好……胎教很重要,你的愤怒会让我儿子睡不好……”
正牌老爸回来抢儿子了,他岂能让对方得手。
“我没有生气,我干么生气?值得吗,为那种人生气?我、才、不、生、气……”阿雪句句说不生气,却咬牙切齿、脸色狰狞。
“好,我们不生气,你说的对,不值得嘛。”贺青桦软声安抚。
“我没有在生气!”她怒眼望他,迁怒迁得很随便。
“对对对,你没有生气……”他苦笑。怀孕女人不好伺候,这话是绝对的真理。
当他们还在讨论“阿雪有没有生气”这件事时,阿叙居然扶着蓝品駽进门。阿雪怒瞪阿叙,恨恨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不会出卖你,但你必须和他认真谈谈。”阿叙口气笃定,眼神也确定得令阿雪明白,她必须让步。
“我不要。”阿雪别开眼,反了,小狼狗越来越超过。
“你非要不可。”
“为什么我非要不可?”她还在倔强着。
“因为任性对你没帮助,因为有误解就该当面解释清楚。如果这个乌龙事件,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误会,你应该给自己和别人一个机会。”阿叙讲到“乌龙”两个字的时候,刻意扫了贺青桦一眼。
是误会吗?不……是千真万确的啊,但阿叙的口气让阿雪产生了两分不确定。
阿叙将重伤的品駽扶到沙发上,又一手勾住贺青桦往厨房走。临行前,他低下头在阿雪耳边低语:“你们慢慢谈,我已经警告那只小麻雀,如果她敢跨进大门,我就烧炭火把她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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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清场完毕,脸色凝重的阿雪回望着和自己一样凝重的品駽,心底重重哼了一声。
她还没发火中,他摆什么脸色?搞清楚,真正做错事的是谁,闯祸的是谁,他有种和他的“真爱”站到她面前,就该有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心理准备。
深吸气,她正准备开场,他却先说话了。
“在我追着小燕到美国的时候出了车祸,我知道突然离开很不对,但我没办法,我担心小燕会自杀。”
她自不自杀关他什么事?难不成小麻雀的命很重要,她肚子里、他亲自种下的小生命不重要?
再吸气,可在她开口之前,他又抢下话。不过这次他说完之后,她再没有讲话的欲望了。
他说:“那天我醉得很厉害,一直以为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你。可是等天亮清醒之后,我却发现躺在身边的人竟然是小燕!她告诉我,你在前一晚就送江璃葇到医院,是我醉得太厉害,误将她当成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她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而她在你回家之前,就开着车子跑了。”所以、因此、于是……她没看在眼里的小麻雀竟使出浑身解数,将她的人生搞得一团乱?
好啊,他就这么白目,收了一只白眼狼在身旁,不仅把主人吃干抹净,还要主人对她say Sorry?
“我以为小燕会到公司去,本想先进公司请假,再找她出来把事情谈开。我想向她解释自己对你的感情,想让她理解,就算我真的对她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了,也无法为负责任而违背自己的感情。我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补偿,至于离开你,是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说的好,这才是有肩膀、有担当的男人。阿雪想给他拍拍手。
“既然如此,那天我从医院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只要对我说出始末,我就能及时修正错误,让你明白她在说谎。”阿雪直觉问,原先的怒气早被踢到九霄云外。
“那个时候我满心罪恶感,对你、对她都是。我一心想着尽快把事情解决,再回头寻求你的谅解。我飞快赶到公司的途中,却接到小燕的简讯,她说她想在记忆里最美好的地方死去……我知道,她说的是美国、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