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知道,门扇外头站着一个人,从雪后的故事开头,她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化不开的纠结。
她是小燕,那个总是跟在品駽身边,与他形影不离的小麻雀。她早明白品駽心底的女人是谁,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很讶异,怎么那份感情还未熄灭?蓝伊雪已嫁过别人,是已婚女人,她从不珍视、看重品駽的感情,为什么他还要持续为她付出?
长久以来,是她留在他身边,和他分享喜悦、成就、孤独和挫折啊……小燕紧咬牙,很是怨恨。
他们的笑声像魔音,一阵阵锥刺着她的心。
小燕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明明比蓝伊雪更早认识品駽,不甘心自己爱他更长久,不甘心到头来,自己的努力竟是换来一场空。
她重重喘息,起伏不定的胸口对应着她充满恨意的双眼,她不会放手的,她早早学会,唯有比人强势才能获得所要的。
换上一张平淡的笑脸,她轻敲两下房门,里面的笑声停了。她伸手打开房门,房里两人交缠的身躯让她心碎,可她咬紧牙关,笑得一脸无害,甜甜说道:“蓝小姐、品駽哥,楼下有位贺先生来访,是不是……”
发现她,阿雪倏地变换脸色。小麻雀为什么在这边?
“你先下去,我和阿雪马上下楼。”说着,他侧过身,捏捏阿雪的脸颊说:“快起来、洗个澡,打扮得光鲜亮丽,别让贺青珩以为没了他,你过得不如意。”
阿雪没听见品駽说什么,只直直盯住小燕的背影,待房门关起,她坐起身,正色问:“为什么她在这里?”
“她的房东要出国,急售房子,而小燕临时找不到住处,于是我想这里空房间很多,就让她搬进来,也可以互相照应。”
互相照应?是啊,他们已经在美国“互相照应”许多年,现在继续照应下去,理所当然。那么……他逼她搬进来,也是因为房间太多?
“阿雪,不准胡思乱想,小燕只是妹妹,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她轻哼一声。“你的妹妹还真多。”
下床阿雪别过脸,摆明不爽快,接着,她走进浴室里面、关门。
第6章(1)
阿雪坏,明知品駽对猫毛过敏,还刻意把阿飞抱到自己的床上,害他一进她房间,就喷嚏打不停、眼红耳朵痒。
为什么她那么坏?
因为她有那么一点想法……想用阿飞让品駽离自己远一点。
重申,人与人不应该太靠近,若是养出几分感情,往后就会受苦。她不喜欢吃苦,所以连甜食也一并拒绝。
可是蓝品駽是个怪人,怪到不行的怪人,他宁愿把卫生纸折了,塞进鼻孔里、宁愿戴上两个大号口罩,也要在每个夜晚进入她的房间,陪她说话聊天,然后重复念着重复过几百遍的童话故事。
她很坚持,而他同样固执。她告诉自己,她的心肠很硬,不会被他的鼻涕软了心,而他也固执地以为自己的脸能起到“钟馗”的作用,镇压她床底下的小鬼,因而绝不取消夜间约会。
就这样,坚持度很高的阿雪在一个星期后弃械投降,她让下人彻底清理自己的房间,然后让阿飞展开独居生活。
这是品駽赢得的第一场胜利,并且他自信满满、再次确定,自己有能力改变阿雪,将她变回以前的热情女孩。
两个星期过后,阿雪到蓝氏上班了,这是品駽的第二场胜利。阿雪挂的头衔也是副理秘书,只不过她这位秘书坐在品駽办公室里面,而小麻雀坐在办公室外面。
她也配备了一部电脑和一张办公桌,只不过她的电脑是用来打电动、玩股票、网购,不做半点正事,害她领薪水领得很心虚。最有趣的是,每次只要她和贺青珩碰在一起,品駽就会变成老母鸡,张开两手把她护在身后。
阿雪觉得莫名其妙,偏偏贺青珩的暧昧笑脸让人很不爽,就像现在这样。
阿雪一屁股坐在贺青珩桌子上,桌面很高,她两条腿够不到地上,就悬在半空中,东晃西晃。
“你老婆为什么不来上班?怕和前任老婆面对面,还是怕人家背后窃窃私语,骂她臭小三?”
他一指戳上她的额头。“她怀孕了,最近孕吐得很厉害。还有,她不是小三,你才是小三。”他没好气地瞪她两眼,续道:“我老婆问你,这几天晚上有没有空,她想请你吃饭。”
她笑笑,耸肩略过后面几句,绕回原话题,骄傲说道:“我不怕人家背后讲话,我来上班了耶。”
“上班很厉害吗?有本事来坐我的位置试试,别只会躲在蓝品駽身边,打打电动、逛逛网购。”
他抱怨得没道理,她会玩股票,但不懂如何经营一家公司,否则当年也不用借假结婚来夺公司。而且,是他自己硬要扛这责任的,怎么现在却怪到她头上?
“干么讲这样?公公、婆婆不喜欢小三姐姐,根本不可能让她进烽应电子上班,可小三姐姐又事业心旺盛,所以你待在蓝氏不是很好吗?可以赚钱、可以发挥潜力、又可以夫唱妇随,这叫做一兼二顾,摸蚬仔兼洗裤。
况且我把蓝氏企业抢回来的目的,不是把它弄倒,让我坐上你的椅子,不出三个月,你四年的心血就报销了。”
“那是你的事,反正现在蓝氏的负责人是你。”
“不然,我去生个女儿嫁你儿子,你这个未来公公就先暂时管理,反正等我Game Over,公司一样要落入你们贺家手中。”她敲了好算盘,双手为他奉上。
“你要跟谁生女儿?那只懒阿飞吗?那是要有对象才办得到的事。”他回给她一个皮笑肉不笑。
“男人满街跑,搞个一夜情不困难吧?”
“你少动歪脑筋。不要老把婚姻当儿戏,玩一次够了,下次认真点,替自己找个可以依靠终生的男人。”忍不住,他一记敲上她的头。
她揉揉被敲痛的头,无奈道:“靠人不如靠己,我又不需要找长期饭票,干么把找个好男人当成终生目标……说到这个,贺青桦是不是快把烽应搞倒了?”
“怎么说?”他不懂话题怎么会绕到自家弟弟身上。
“他一天一束花,说要追求前大嫂。贺先生,我不堪其扰耶,可不可以请你转告令弟,如果烽应缺周转金,我不介意再汇个十亿过去,但请他不要用这招来吓我,我的肺很虚弱,受不了花粉荼毒。”
更冤的是,又不是她去招惹贺青桦的,可是每次他鲜花送来,品駽就要对她摆脸色,跟她结仇。
“青桦不好吗?想追求他的女人可是排长队伍的。”
贺青珩来到她身边坐下,和她并肩齐坐。越是和她认识得久,他越是明白,阿雪并非表面所见般冰冷,她只是习惯用冷漠与人保持距离,因为她深信投注感情,最终换来的一定是绝心。
“既然有那么多女人排队,他哪有闲时间来找我的碴?”她横了贺青珩一眼。
如果贺青桦那家伙不是也姓贺、更不是她这个前夫的弟弟的话,她绝对会找黑道给他毁容,拯救天底下的清纯女性。
“笨,他不是找你的碴,他是欣赏你。”
他的手肘靠上她的肩,重得她的肩斜歪一边。但她没推开,因为那是看在“江某人”的份上……
是她的错,收下“江某人”的蓝莓乳酪,再收下她的手工饼干、葡式蛋塔、又吞了人家几个爱心便当。最重要的是……那些食物,她爱得不得了。
“贺青桦是欣赏我的身家财富,还是我不讨人喜欢的个性?”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会喜欢她的男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连青桦这样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你都看不上眼?那你想要哪一型的?蓝品駽那一型?”他吊起眼睛,又笑得让人很火大。
说人人到,品駽没敲门、没让门外秘书先通报一声,就失礼地闯进董事长办公室。
当他看见贺青珩把手肘靠在阿雪的肩上,两人之间呈零距离时,脸色瞬地铁青无比,太阳骄瞬间变成斗鸡骄,走到阿雪身边,一把将她拉下桌。
他怒视贺青珩。“如果董事长想找我的秘书,请透过我,不要私底上约见。”
阿雪不解地看着品駽,他是哪根神经不对劲?转头,她再度发现贺青珩又拉扯出讨人厌的笑脸。奇怪,他明明人长得就还不错,为什么要笑得让人想K。
“问题是,不是我找贵秘书,而是贵秘书来找我,不然……”他摊摊手,比比办公桌上面的文件。“我忙得很。”
她忍不住、忍不住了!阿雪从品駽的大掌里抽出手,走到贺青珩身边,一脚踢上他的小腿,恨骂道:“你还可以再笑得更讨人厌一点。”
看着两人的“亲昵”,脾性无敌好的太阳骄竟然从鼻孔喷出火焰。
不明究里的人,看到他这罕见的表情,恐怕会吓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