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那个人吧。”终于还是由严希焰率先打破了沉默,因为他受不了这样快室息的气氛。
“那个人?”她不解的转头看他。
“你说过你不是‘一个人’。”
“所以呢?”
“那么‘那个人’是谁?”他打破砂锅想要问到底,迫切的想知道。
项芸本来还弄不清楚,可是从他那凌厉的目光,她再蠢也知道他是在间什么。
“你为什么在乎?”她笑了笑的问。他如果真的在乎,未免又好笑了一点,他和她之间的空白是六年,可不是六个月。“男人的好奇心。”他故作洒脱的表示。“而我一定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吗?”
“项芸,除非‘那个人’是见不得人或是不能公开,不然,你为什么要神秘兮兮的?”他有点在逼她。“身为你的前夫,我至少可以关心”下,并且送上我最真的祝福吧?”
“这是我的私事,如果——”
“项芸,你确定自己真的遇见对的人吗?”他抢白道。
她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塞一个男人给她?好像她是那种不甘寂寞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能想想别的可能,为什么不问问她离婚之后何去何从?他可以问她很多很多,却只会挑最令她不愉快的。
“如果我说……并没有‘这个人’呢?”她的眼神变得幽远,好像有些失落。
“项芸,你不会没有人追,你的感情生活不可能是一片空白,说吧!我没有资格评断你什么。”
“你本来就没有资格了。”她微微垂下头。“那就说!”他非知道不可。
“和你无关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我刚刚说了……男人的好奇心。”
“左转。”项芸只是指着方向。要下车了,她马上就可以解脱。“靠边停。”严希焰踩了煞车,当他发现这是一片破落而好像被遗弃的小社区时,他不禁有点纳闷。台北市总是有几处类似的地方,明明前后左右尽是高楼大厦,但是隐身在之中的,却好像是另一个地区,不能说是贫民窟,可是就很不搭。
“你住在这?”他有点不舍。
“不然你以为我是被金屋藏娇?”项芸终于说了重话。他似乎一直想要把她往最糟的地方想。
“不!如果你是被‘照顾’或是被包养的,你就不必当家务人员了。”
“谢谢你没有丑化我。”
“但你也不至于沦落到……”严希焰盯着她。“你是不是有苦衷?”
“你就当做是连续剧情节,看看就算了吧……”说完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他宁可她向他哭诉委屈,或是向他示弱,那么他才可以对她伸出援手,才能当个拯救她的男人,但是她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不用下车,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她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这种地方安全吗?”他马上跟着要下车。
“都是老邻居了,而且以前没人送,我还不是好好的?”不是在挖苦他,她只是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这里安全得超乎你的想像。”
“项芸,我可以买一栋房子给你!”他脱口而出。“什么?!”她差点摔一跤。“就当是补偿你,你可以换一个……”
“不必!”这好像是最近她常常会对他说的话,温奶奶的房子已在眼前,她拿出了钥匙。“我已经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让我进去坐坐。”他想了解她住的环境。
“很晚了……”其实现在才九点,也不能算是太晚,但是她没打算让他进去。“让我见见‘那个人’,如果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严希焰,我说过——”
简陋而且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大门在此时被打开来,一个小女生钻了出来,并且立刻抱住了项芸。
“芸妈咪,你回来了!”
妈咪?!
那个小女生叫项芸妈咪?
严希焰的脑海中幻想过形形色色的男人,或许是老头子,或许是中年男子,更有可能是比项芸小的小男人,但是一个小女孩……
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女孩?
他的神经猛地绷紧,难道、难道是他和项芸的女儿?那小女生紧紧抱着她的大腿,那母女之间的亲密和感情,这……他的血液顿时往脑门直冲。他有女儿了吗?不自觉伸出手,紧紧的扯住项芸的手臂,在这一刻,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叫他安静、当没事的转头走开,除非天空下红雨。
“严希焰!”在小孩子面前,项芸不希望有任何的冲突场面,因为那会在小孩子的心灵上留下阴影,不必这样解决事情。
“她是我的小孩吗?”严希焰单刀直入的问。
“不是。”
“不要骗我!”这个小女孩的年纪,明明就可以当他和她的女儿。
“严希焰,你以为这种事可以随便说说或是开玩笑的吗?”项芸一张脸蛋是非常的严肃。
“芸妈咪……”她不知道芸妈咪和这个陌生叔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即使她年纪还这么小,也会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妈咪。“你是谁?你想要对我的妈咪做什么?”
严希焰不想吓到这个小女孩,但是他也没有放开项芸,他只是换了一个比较没有杀伤力的眼神,甚至还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小媛。”小女生不怕的说。
“这个人……”他指了指项芸。“她是你的妈咪?”
“她是我的芸妈咪啊!”
“那你的爸爸呢?”
“我的爸爸在天堂啊!”小女生没有特别的哀伤,只有一种童稚的纯真。“他在天堂渡假,他已经在天堂里很久很久了。”
“项芸……”严希焰眼前还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抓狂了。但是再细看这个小女孩,除了年纪之外,她的长相和他及项芸……似乎没有任何遗传上的相似之处,他和项芸都是双眼皮、大眼睛,而小女生……是单眼皮,眼睛又小。
“她不是你的小孩!”项芸再强调一次。
“是你的吗?”
“小媛当然是我的小孩!”怎么可能在孩子面前说她不是她的小孩,就算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始终把小媛视如已出,而小媛也当她是她的妈咪,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项芸!”严希焰此刻无法厘清自己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的世界好像突然颠倒过来了。
“你该回去了。”她想从他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别在小孩的面前把事情闹大!”
“你要我就这样离开?”
“不然呢?”她仍是平静的回应。
还好这时温秀真推开纱门走了出来,她在蔚房里听到交谈声,本来以为只有项芸,可是当男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不免有些担心,走出来关切。
“项芸,怎么回事?”她不禁打量着那个高大、气宇不凡、非常有权威感的强势男人。“他是……”
“奶奶,没事,他是我的雇主。”项芸心一横,咬牙说明,“我现在在打扫他的公司和家里。”
听到她如此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严希焰的肩膀不禁一硬。
“那他来……”
“奶奶,你先带小媛进去,我和我的雇主还有事要谈。”知道严希焰不可能善罢甘休,看来话是一定要讲开的。
“没问题吧?”温秀真极为关切。虽然她是个有如风中残烛的老人,但是为了保护项芸,她也是可以拚那么一下的,没在怕!
“奶奶,不会有事的,放心……”
第4章(2)
即使都走到了巷子底的这座超迷你公园,严希焰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臂,好像是怕她会突然跑掉,还是飞了般。
她了解他的个性,在他的性格中,没有一点软弱,半途而废或是轻易屈服的因子,不然,他七年前又怎么会义无反顾的和她结婚。
“我的手臂都要被你捏肿了。”项芸淡淡的像在开玩笑,但其实她的手臂被他抓得好痛。
严希焰低下头看了一眼,这才慢慢松开手。他明白自己的力道有多重,但是比起他带给她的只是肉体上的疼痛,他此刻心灵上所受到的冲击与震撼,可不是她能够想像的。
“她是谁的小孩?”他一定要马上知道答案,不然他会整个抓狂。“小媛是温奶奶的孙女。”
“我问的是小媛的爸爸!”
“六年前就过世了。”
项芸这一说,他的心马上就安了七、八分。这不会是项芸的女儿,或许和她有牵扯,但绝不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严希焰语气终于放软了。
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谈,更不想再回忆一遍,因为那就好像是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要强迫再撕开一次,那是一种痛上加痛的感觉,可是不说……
“离婚之后……有一次我发高烧去挂急诊,在急诊室碰到了也正在发高烧的小媛,那时她才刚出生不久,但是爸爸突然车祸过世,妈妈也出走下落不明,温奶奶一个人带着她急诊,因为同病相怜……后来温奶奶知道我无处可去,就邀我到她家住。”项芸试着没有任何情绪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