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姐姐的奚落和强势,白萦玥忍不住眼眶含泪,她摇着头,“不,我不嫁。”她不要牺牲婚姻的自主权,她不想走进荒芜的坟墓。
她打小看着鹣鲽情深的父母,也看过相敬如冰的夫妻,她绝不让步,婚姻是不能买卖的,那牺牲的会是两个人的幸福。
“再说一遍?”严厉且毫无温度的目光逼视着她。
先瑟缩了一下,但她又随即勇敢地挺起胸膛。“不管说几遍都一样,我绝对不会嫁给完全没有感情可言的男人。”
“好,你可以不嫁。”白萦曼倏地扬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神色冷得骇人。
“真的?”白萦玥喜出望外,以为过往那个真心疼爱她的姐姐回来了,终于愿意顾全她的感受。
不料,白萦曼的笑转为阴沉。“不嫁就马上搬出这个家,我不会承认你是白家的一份子!”
“姐……”她倒抽了一口气,脸色发白。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姐姐了!你要嘛嫁人,不然就离开,只能选择一条路。”冷冷地扬唇,白萦曼的眼神冷锐得教人害怕。
“你要把我赶出家门?”白萦玥不安地咬着下唇,但除了不安,更深的是心痛。她不敢相信现在这个严酷又冷漠的人是她的姐姐。
白萦曼的低笑声令人不寒而栗,“说‘赶’太沉重了,是你自己选择离开的,我们白家没有余力养一个派不上用外的闲人。”
“我说过我可以工作,不会拖累任何人。”她早打算好了,会自力更生,要不是父母骤逝,要处理丧事,她说不定已经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勤奋的上下班。
“哈!不会拖累任何人?这样的大话也只有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才说的出口,你有想过得罪日月船运的下场吗?你有把握就会湛问天的滔天怒火吗?况且,你还没说要怎么解决公司的现状呢!一个要害父母苦心经营的事业化为乌有的人,有什么资格住这间屋子?”
“他……呃,他会反过来对付我们吗?”不就是联姻失败而已,有牵连无辜的必要吗?
“你说呢?以他有仇必报的个性,岂会轻饶羞辱他的白家?”
“那要怎么办?不能请他打消念头吗?”难道对方不能理解,不情不愿的婚姻就算结了,将来也是怨偶一对。
没有回答问题,白萦曼冷着声音问:“嫁还是不嫁,我问你最后一次。”
“不嫁,但公司的事我们——”可以再想想。她想这么说,但姐姐并没有给她机会。
“不嫁是吧?”白萦曼蹙起眉打断她的话,侧身对家里的女佣下达命令,“阿娟,帮二小姐整理行李!”
“整……整理行李?”白萦玥一愣,姐姐是认真的。
“我给了你选择,现在你要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白萦曼站起身,走到对面的沙发,亲手将白萦玥拉起来,不管对方有多不愿意。
最后,甚至命令司机将赖着不肯走的二小姐拖上车,强迫对方离开这住了二十几年的家,也强迫对方离开她的视线。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声安慰,她冷酷而坚决的转过身,不看白萦玥拍打车窗哭喊的身影。
当她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一道妩媚的声音响起——
“你真舍得把唯一的妹妹送走?”
回旋楼梯上走下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子,年过四十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她从外表看来约三十出头,模样有几分神似娇艳的白萦曼。
她一下楼便神态慵懒地坐上缇花沙发,腰似水蛇般往椅背一靠,懒懒地斜倚着,一双媚眼则眨呀眨的,好似一朵牡丹醉春日,引人心火焚身,口干舌燥。
不论年纪的话,她称得上是美女,强烈的美有点不真实,给人一股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有什么好舍不得,没有帮助的废物留着也没用,早早除掉省得碍眼。”白萦曼眼底平静得仿若一滩死水,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
“呵呵……说得好,真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外甥女,没被魔鬼柔弱的外表所骗,知道斩草要除根,不留祸害。”能够无情无义、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才是成功之道。
斩草除根啊……白萦曼看着对方,眼中闪过几不可察的光,但仍强装镇定的说:“话说前头,这是我的事,我不喜欢别人插手。”
对面这个叫李玉真的女人,是她母亲的妹妹,也是她的亲阿姨,为人虽傲慢,但精明干练城府颇深,是她必须极度小心的人。
“去!我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她终究和你有一半相同的血缘,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总要给你点面子吧。”李玉真仰着头轻笑,模样轻佻,令人质疑她的话有几分真心。
“你能理解就好,其实我也不是质疑真姨的做法,而是不想污了你高贵的双手,拔掉一根小小的肉刺怎么需要你费心?”她暗示自己另有安排。
第1章(2)
李玉真媚眼一挑,“我只是怕人留着,你终究会舍不得姐妹情,妇人之仁误了事。”
“该舍则舍,没什么好留恋,她母亲夺走我父亲,我没必要对她客气,不过我父母毕竟刚走,若那家伙马上出了事,我也怕落人口舌,这对我以后办事会很麻烦的。”
“你能理解就好,你可要记得,你父亲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他第二任妻子以及她所生的女儿,你本来就是多余的。”李玉真不断的说话刺激白萦曼,希望对方搞清楚自己的的立场。
多余的……这句话像枝箭,狠狠刺入白萦曼心窝。“我会把自己变得不可或缺。”
“好,有志气,没辜负真姨对你的栽培,不过日月船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跑了一个准新娘,他们不可能就此罢休。”湛问天“冷面魔狮”的封号可非平白冠上,他不知咬死多少人才杀出今日的一条血路。“早就跟你说把人绑着上教堂不是比较好办事?”
“哼!我怎么可能让那家伙真的嫁进豪门,继续享受公主般的生活!我就是要逼走她,逼得她流落街头、落魄沧桑!”白萦曼的话越说越大声,像是真有多少恨藏在心中的样子。“湛问天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绝不让真姨操心的。”
“你能那样想最好。”李玉真状似满意的阖上眼,一指摩挲着艳红唇瓣。“可不能心软呀,曼儿。”
默然点了点头,白萦曼神色难测地望着窗外压低的云层,厚厚的乌云似要逼近远处山峦,风雨欲来的窒闷在她肺叶里烧灼,但她心里想的是更深沉的东西——
走远一点吧,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头,这里已经不是宁静无波的避风港,它充满算计、恶毒与阴谋,不再是个家。
小玥,别回头,快走,这是姐姐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姐姐知道你不会在乎优渥的生活,不会只想当一只金丝雀,离开比留下好多了……
一幢崭新的别墅位于双溪会合处,它楼高三层有独立式车库,可容纳六到七辆高级房车,挑高的客厅约有三米七,中央垂挂着水晶灯饰。
别墅外观雍容华贵,却位处偏僻,四周植木为墙,高耸入云的大树是天然屏障,外人从外不易发觉里面有幢屋子,很适合遗世独立、不愿受外界打扰的人居住。
从二楼阳台向前眺望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四季变化着不同风貌,草木由青翠到枯黄荣衰分明,是赏景的好地方。各式各样的鸟类在此筑巢,有长足的水鸟、小巧可爱的绿绣眼、五色鸟,还有白头翁及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它们选择在安静的这里定居。
风吹过,白芒花摇曳,淡淡的青草香飘进鼻腔。
当神色倨傲的男子在瞧过四周环境的隐密宁静后,立刻眉头皱也不皱的以高价买下这幢人烟罕至的别墅,同日即付了订金。
今天则是房屋过户的买卖契约签定日,他穿着一身昂贵的铁灰色西装,面色漠然地走进房仲公司的招待会所,才刚踏入立即受到贵宾式的迎接,直接进入VIP房商讨交屋事宜。
由于他出手大方,不讲也不啰嗦,豪爽地掏出支票,让中介业者笑得嘴都阖不拢,鞠躬哈腰的极尽恭维之能事,把他奉为有始以来最阿莎力的大客户。
毕竟一签定合约即能获利百分之五,销售员对这笔生意不敢轻忽,为了五百多万的佣金,他的服务热枕无人能及。
“杜先生,非常荣幸和您完成买卖契约,很少看到像您这么优质的客户,若有需要请您再跟我联络,我一定竭尽心力为您服务。”
“嗯。”点点头,男人立即就站起身了。
见他要离去,中介业者也赶紧起身相送。“杜先生,外头的天色看起来恐怕要变天了,请把雨具带着,免得淋湿。”
看了看黑色大伞,男子略微蹙眉地接过,因为全球暖化的影响使得各地气候变得不稳定,不是干旱便是洪水肆虐,就连台湾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