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鞋袜脱下!”
“呃?”杏眸微瞠,因为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答案。“脱、脱掉?”怎么……他不是要休了她吗?怎么会是要她脱鞋?
指着她湿透的双脚,他催促着,“都湿了,快点。”
茗晴一愣,脸上浮起一抹红。“不、不用了,等会儿就干了……”
赫扬没说话,而是先行脱下自己的鞋袜,当着她的面用力的拧了拧。这一拧,拧出约莫一碗公的水来。
他挑起眉看着她,“照你鞋湿的程度来看,可能到明日都不会干。”
被他这么一糗,茗晴双颊更红,只好背着他将自己的鞋袜脱下,想要拧干。
可她双手才刚握上鞋子,他大手一伸,便抢了过去。
“啊!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伸手想抢回来,却没想到他手一抬,将鞋举得极高,害她难为情的扑倒在他大腿,半个身子几乎赖在他身上。“对、对不起……”
她挣扎的想起身,谁知竟被他环进怀里,令她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
他亲昵的行为让她羞赧不已,直想退出他的怀抱,“我、我自个儿坐就行了。”
“坐好!”盯着不断扭动的小妻子,他双眸微黯,将她搂得更紧。
由于他将她抱得好紧,她想挣也挣不开,只能听话乖乖坐好,整个人紧贴他的胸膛,聆听着那不知是他抑或是她过快的心跳声。
确定她不再乱动后,赫扬才抬头看着被自己掐在手上的鞋袜。他眯起双眸,估量着那两只和他掌心差不多大小的绣花鞋,沉声问:“你有缠小脚?”要不脚怎会这么地小,像是娃娃穿的鞋?
茗晴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不自在地缩起双脚,低声说:“我没有……”
“给我看看。”
她红了脸,虽说女子的双腿丈夫得以窥看,但她仍感到羞涩,紧张万分的将白皙双足由裙摆下探出来。
一见她那小巧玲珑的莲足白皙可爱、秀气滑嫩,没有一点扭曲变形,赫扬勾起了笑,捧起她的左脚道:“你的脚很美,为什么会受伤?”
茗晴本因他的称赞不自觉露出微笑,一听他问起这个沉痛的问题,小脸顿时覆上一层晦暗。
咬着唇,她敛下双眸,“没、没什么,就是儿时贪玩,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赫扬拧起眉,看着她不断咬唇的小动作,黑眸一闪,“别说谎,我要听实话。”
茗晴脸一白,身子一僵,“我没说谎……”
见她仍不肯坦白,赫扬伸手抬起她的螓首,哑声道:“我是你的丈夫,而你是我的妻子,你身怀缺陷,难道我没有资格知道原因?”
“我……”望着他愠恼的双眸,她双唇张了张,却吐不出半个字。
该说吗?应该吧。
如他所言,她是他的妻,除了代嫁这事无法坦白外,身为夫妻,她的确不该对他有所隐瞒。也或许他想知道,是因为要衡量该不该休了她也不一定……
思及此,她心微微一拧,深吸口气后,直视着他阒黑的瞳眸,低声说:“你当然有资格知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第5章(1)
那年,茗晴刚满八岁,就已是个懂事的孩子。
“杂种!是谁准你来这儿的?”
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的茗晴,一听到那娇脆的嗓音,心一惊,连忙将怀中的小包袱藏在身后,转过身来怯怯的叫,“姐、姐姐……”
“不准叫我姐姐!”星盈双眼一瞪,凶巴巴的又骂,“我没有你这个杂种妹妹!”她是旗人,但额娘说过茗晴是阿玛和汉族女人生下的杂种,她可不承认自己有个有一半汉人血统的杂种妹妹。
听见她的辱骂,茗晴难过地咬着唇,小声说:“我不是杂种……”
“我说你是就是!”星盈哼了声,朝她走去,“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她下意识掐紧身后的小包袱,摇头,“没、没要去啦,我只是要上茅房……”
“上茅房?”星盈压根不信,一双眼紧盯她身后,“上茅房干么带着包东西?你藏了什么在后面?”
“没有。”她这么一问,茗晴更紧张了,慌忙的摇头,“我没藏东西。”
“少装蒜,给我看。”星盈伸出手,一把便往她身后抓去。
茗晴连忙闪开,紧张的说:“真的没有……没什么……”
“我命令你拿出来!快点!”怎么抢也抢不到的星盈气得大喊,接着便往她冲去,拉住她的发拍打她的脸,撒泼地想扯下她身后的东西。
星盈个儿虽小,力气却不小,不一会儿茗晴脸上、身上就留下一块块红印子,痛得她双眼泛泪,“别打了……真的什么也没有……”
“你当我瞎子吗?”星盈“啪”地一巴掌往她脸上挥去,更加使劲的拉着她的长发辫,“快点!不然我就打死你!”
实在是痛得受不了,茗晴再也忍不住,用力地将她给推开。
“好痛……”星盈没想到她敢回手,就这么硬生生被她推倒在地,左手掌也被花园里用来布景的碎石子给划破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冒。
“你这个小杂种,居然敢推我?”
手掌的刺痛令星盈更加生气,她霍地跳起来想要冲上去教训茗晴,眼角瞄到自己掌心直冒的鲜血时,她立即愣住,随即放声尖叫,“啊——”
茗晴也发现了,吓得小脸苍白,“对、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别叫了。”她紧张的哀求,生怕引来大娘,到时自己就走不了了。
可星盈哪会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而且还是由自己手上冒出来的,她早没了方才的骄蛮,哭得淅沥哗啦好不可怜,拼了命的大喊,“血!好多血……额娘!额娘!我要死掉了!好痛呀——”
“什么事?什么事?”
“天啊!格格,你的手怎么了?”
“快!快去通知福晋!”
星盈的哭喊造成一场骚动,得知底下人的通知,瓜尔佳氏不一会便来到花园,一见到女儿手上的鲜血,脸色倏地惨白。
“星盈!怎么会这样?”她紧张的捧着女儿的手问。
“额娘,好痛……我的手好痛……呜呜……”一见到娘亲,星盈马上扑进她怀里,哭得更加可怜。
“星盈乖,别怕,额娘在这里。”瓜尔佳氏急忙安抚她,让下人去请大夫后,便抱着女儿恼怒的大骂,“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看顾格格的?居然看到让她受伤?”
一干人还未说话,星盈已哭着大喊,“是那个杂种!是她推我!额娘,她偷东西,我要她拿出来,谁知她居然使劲打我,还把我推倒在地……呜……额娘,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瓜尔佳氏一听,气得瞠大双眼,霍地站起身,一把拉出缩在仆人身后的茗晴,“你这个小贱种,居然偷东西还敢打我女儿?”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往茗晴小巧的脸蛋挥下。
脸颊的疼痛像是火在烧,这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险些站不住脚,只能嗫嚅的解释,“大娘……我没有……我没偷东西……”
“没有?”瓜尔佳氏一把扯下她抱在怀中的包袱,打开一看,里头除了几件衣物外,还有一支玉簪。
看着那支玉簪,她瞪大双眼,将它掐得死紧,恨声说:“你说没偷?那这是什么?”这的确不是茗晴偷的,因为她认得这支玉簪,这玉簪是这小贱种她娘的。
一想到那抢了她丈夫的贱女人,她就满肚子火,因此就算知道玉簪不是偷来的,她也不会饶过那贱女人的女儿。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借题发挥,丈夫又刚好出府至少十天才回来,她当然得趁今天好好教训这小贱种!
“不是,大娘,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我娘留给我的……”茗晴连忙解释,伸手想抢回娘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还嘴硬!”瓜尔佳氏双眼闪过一抹狠毒,反手又是一巴掌,“我说是偷的就是偷的!你偷了东西,还想逃跑是不是?很好,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怎么跑?”
不理茗晴泛白的脸色,她立即大喊,“来人,拿根木棍来!”
没人敢说不,王爷不在府里,就属福晋最大,她说的话谁敢违抗?下人于是赶忙找了根木棍递给她。
“大娘,那真的不是我偷的……”一见她拿来木棍,茗晴小脸惨白,平时被虐打的恐惧让她抖个不停。
“还狡辩!没偷东西为什么要逃?你当我傻了吗?”说着,瓜尔佳氏一棍就往她腿上挥下。
“好痛……”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茗晴跌坐在地,疼得爬不起身,却没法解释她会想逃,正是因为大娘这三不五时的虐打。
“跑?我让你跑,看你断了腿要怎么跑?”
“不要,大娘……大娘我不敢了……求求你别打了……”
茗晴不停的求饶,可瓜尔佳氏却像听不见似的,依旧发狠的打。她一棍棍挥下,半点不留情,且专打茗晴那双纤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