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会有危险吗?”她焦急的问。是啊,相公虽然没有把心意说出口,可这些日子他总默默呵护着她,她被挟持的事情、她想学作漆器,他都以她为优先,听完婆婆方才所说,她明白是自己误会他了,他不是不顾她的哀求狠心杀死小恭,他是为了顾全大局才这么做的。
他打昏她是不想让她亲眼看着小恭死,怕她见了心里难受。
为了她们的安全,他甚至不顾危险自个儿留了下来,她怎能再质疑他的心意?
丁挽秋感受到寒见尘一直以来的爱护,心中的埋怨顿时化为对他的满腔担忧。
寒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事我也说不准,我想若是那蜡丸里的密信真的那么重要,只怕纳兰瑞麟不会饶过寒府。”巡抚算是封疆大吏,手上握有兵马,此刻天高皇帝远,若是纳兰瑞麟要对寒府不利,只怕朝廷也来不及阻止。
听她这么说,丁挽秋无法再冷静,“娘,我想回去看看。”危难当头她该与相公一起面对,而不是躲来这里。
“见尘担心你的安危,特地送你出来,你此时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用心?”寒夫人轻斥。
“我与相公是夫妻,本来就该有难同当,大难临头时,我怎么能独自躲在这里?”忧虑他的安危,她心急如焚。
她明白,就像她如此担忧他,不愿让他涉险;他也一样,不愿她有危险,所以才急忙将她送出来,只是她仍想与他一同迎战。
知她担心寒见尘,寒夫人温声劝道∶“挽秋,听娘的劝,这事见尘自有打算,你别急着回去,咱们先等等消息再说,我已派人回去探查情况了。”她何尝不担心见尘,但此刻回去也无济于事,若是见尘真出了事,她们在外头也好想办法搭救。
“你说什么,寒府被纳兰瑞麟抄了?”翌日,听见孟广仁带回来的消息,寒夫人不禁惊呼。
“不只如此,那纳兰瑞麟还派人将少爷抓进了牢里。”孟广仁粗犷的脸上满是愤怒激动,“当初纳兰瑞麟带兵马围困寒府时,我劝少爷离开,但少爷不肯,执意要留下,还命我先过来与夫人和少夫人会合。”
闻言,寒夫人脸色凝沉的道∶“这孩子定是为了不牵连到寒家上下,才留下来让纳兰瑞麟抓住他。”否则以他的武艺一定能逃得掉,怎么可能会被抓住?他是想用自己来换取她们的安全。
第8章(2)
听见他们说的话,丁挽秋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娘,咱们要想想办法把相公救出来!”
“少夫人,晚上我会潜进牢里,伺机救出少爷。”孟广仁说道。
寒夫人摇头道∶“此刻纳兰瑞麟一定派人严加看守见尘,只有你一个人去,只怕孤掌难鸣救不出他,说不定还会一块被抓。”
“但这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武功高强的人来帮忙。”唯一与他武艺相当的柯叔身受重伤,也被少爷一起送来这别苑养伤了。
至于其他的护院武师有一部分在临泽县守着那片野生的漆树林,另外一部分被少爷派去保护姚含青,将密信送交到姚大人手上。
最后一部分的护院则被少爷派来保护夫人与少夫人,少爷交代过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们,所以这里的护院他是不能调动的,而在临泽县的那些护院距离又太远了,缓不济急。
见迟迟想不出对策救人,丁挽秋问∶“我能不能进牢里看望相公?”
“少夫人这一去,只怕会被认出身份。”
“我可以乔装改扮。”
“就算如此,恐怕也无法轻易见到少爷。”少爷此刻怕是被纳兰瑞麟列为重罪罪犯,是不可能让人轻易见到的。
思来想去,仍旧想不出办法可以救到人,丁挽秋的心思整个都乱了,不发一语的离开前厅。
“挽秋,你要上哪去?”寒夫人担忧的问。
“娘,我回房静心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救相公。”相公的处境很危险,也不知那纳兰瑞麟会不会杀了他,她必须赶快想个办法尽早将他营救出来。
回到寝房后的丁挽秋,因为担忧寒见尘的安危,她的心就像被搅乱的池水,无法平静下来,但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才能想出办法来搭救他。
她不停的在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一旁的银珠看得眼都要花了。
知她在想事情,银珠不敢吵她,可半晌后,见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银珠忍不住出声劝道∶“少夫人,您坐下来喝口茶,歇歇吧。”
“我不能歇,相公还在等着我去救他。”她柔雅的脸庞此刻布满了焦虑。
“可您现在这么着急也无济于事呀,先喝杯茶缓缓神吧,也许待会儿夫人和孟爷他们就想到什么好法子了。”银珠劝道,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接过杯子,她啜了一口茶,蓦然想到婆婆方才提过,若是只有广仁独自到牢里,只怕救不出相公,那么若是能多找几个同样武艺高强的人一同前往,不就有可能将人救出来吗?
要说到武艺高强的人,弟弟正是一个……她下一刻,思及弟弟押镖到关外恐怕还未回来,神色不禁又一沉。
对了,或许可以请应司的师父,以及那些与他一起习武的师兄弟们帮忙,应司的师父与爹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若是由爹去拜托他帮这个忙,说不定他会肯答应。
这么一想,丁挽秋欣喜的放下杯子匆匆走了出去,来到前厅,寒夫人与孟广仁还在商讨事情没离开。
她急忙将自个儿的想法告诉他们,最后说道∶“所以我必须回苏州城一趟,请爹帮忙去请托应司的师父。”
“这事很危险,他们肯答应吗?”寒夫人皱眉问。
“应司的师父为人很重义气,他是我爹的朋友,若是由爹出面请托他,他极可能会答应。”
一直苦思不到办法的孟广仁迫不及待的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送少夫人回苏州城见丁老爷,再不将少爷救出,只怕纳兰瑞麟会对少爷不利。”
丁挽秋颔首,“事不宜迟,我这就跟你回苏州。”
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裳,乔装成一般的仆妇悄悄来到丁家,丁挽秋惊喜的发现弟弟已从关外回来。
“姐姐,我昨日一回来就听说寒家出事了,我跟爹娘急着想打探你的消息,但纳兰瑞麟派了重兵将寒府重重围起,不让任何人进出,让我们心急如焚,寒家是怎么回事?”丁应司关切的问道。
一旁的丁夫人也连忙追问,“听说见尘派了人到纳兰瑞麟的宅邸盗走了一批宝物,可有这事儿?”
“事情不是这样的。”丁挽秋将事情真相大概告知他们。
“原来如此,所以纳兰瑞麟才会抓了姐夫。”丁应司听毕恍然大悟。
丁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关心的询问∶“挽秋,既然见尘已将你送走,你怎么还跑回来?”
“娘,我回来原是想请爹央请应司的师父帮忙,与广仁一同前往牢里救出相公,广仁只身前去恐怕没法顺利把人救出。”
丁应司立刻豪气的说∶“姐,先别麻烦师父他们,今晚我跟广仁兄先去牢里探查姐夫的情况,若是守卫不严,我们就将他救出来;若是守卫很严密,便再回来商议对策,你看如何?”昨日回来时,他已听爹娘提过姐夫如今对姐姐很好,他对他已尽释前嫌。
孟广仁感激的拱手道∶“那么广仁在这里就先代替少爷谢过丁少爷。”他曾听说丁应司为了少夫人成亲那日与猪拜堂的事,到寒府与少爷打过一架,结果两人斗得不相上下,有他这个身手和少爷相当的高手一同前往,说不定真能救出少爷。
“也好,应司,若是无法救出相公,你们就先退回来,我们再重新计议,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丁挽秋叮嘱,她虽然很担心寒见尘,却也不愿意弟弟因为此事而受到伤害。
“我有分寸的,姐姐。”丁应司朗笑道。
深夜时分,丁应司与孟广仁身着夜行衣,悄悄潜入苏州府监牢。
为免惊动狱卒,两人跃到屋檐上,轻轻掀开瓦片,往底下一处处看去,寻找寒见尘的下落。
这样找到了半夜,终于在一处牢房里找到了他。
两人连忙撬开数片屋瓦,直到撬出足以容纳一人下去的空间,才由孟广仁跳下去,丁应司则留在上面负责警戒和接应。
早已察觉屋顶的动静,寒见尘一直不动声色的等着,瞥见跳下来的人是孟广仁,他并不意外,他明白以广仁对他的忠心,他被抓,广仁势必会想尽办法来营救。
“少爷,我来救您了。”进入牢房,孟广仁刻意压低嗓音说道。借着牢房走道上点着的火把光芒,看见寒见尘衣袍上染满了血,他愤怒的瞠大眼低吼着,“少爷,纳兰瑞麟对您用刑了?”
寒见尘对身上的伤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道∶“只是些皮肉伤而已。”瞅见上方探出了一张脸,在夜色下他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便出声问∶“广仁,上面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