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真嫁了,”她笑得得意,甜滋滋的戳破他的违心之论,“你会心碎而死。”
他爽朗的大笑,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
“别忘了,你说我们是一对比翼双飞的蝶,”她拿起别在腰际别致雅观的蝴蝶薰香瓶,柔声说道:“谁也少不了谁!”
她手中的瓷雕瓶身手工精致,巧夺天工,里头放着香花和香料,发出幽幽的清香。
这不单是个外人眼中难得一见的珍品,背后更代表着他对她所许下的承诺。
薰香瓶有一对,两只瓶上都有着她最爱的蝶,一个在她身上,一个被唐文禹珍藏着。
为了这对蝴蝶瓷雕瓶,唐文禹试做过无数次,却也失败无数次。
总跟着他,待在窑场的宁心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她曾经忍不住开口要他放弃,但他总笑着说,再试最后一次。但每次失败之后,总有最后一次,因为他不放弃的执着,一试再试,花了他近三年的时间,最后才完成。
他的所做所为落入了宁心的眼里,让她更认定了这个男人是她一生最深的眷恋,永远不变。
一对蝶,代表着他与她总是形影不离。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微启的小嘴。
她脸微红,笑着轻触他的下巴,“我今天带了个东西让你看看。”
他好奇的挑了下眉。
她转过身,方才她看到自己婢女退下前将东西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她伸手拿起,交到了他手上。
在她满心期待的目光下,唐文禹将画打开,那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八仙庆寿图。
他对她赞赏一笑,“你画的?”
“当然!”她一笑,“我承认淘泥、摞泥、拉坯、烧窑那些工夫我比不上你,但要论起画坯、上釉,不是本格格自夸,你可得叫我声师傅才成。”
“是啊!”唐文禹听话的唤了一声,“师傅!”
她笑得更加开怀。
在唐家这些年,她受了唐文禹的影响不小,也对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尤其画坯的功夫更是了得,就连唐窑的几个工匠都忍不住对她的成品竖起大拇指,所以这声师傅──她受之无愧。
“让我猜猜,”他侧着头,看着她那双爱笑的眼睛,“这是送给我大嫂的?”
她轻轻的点点头。
“这是我给福晋的生辰祝贺之礼。你看,”她指着自己的构图,“这八仙四周满寿字,慈悲为怀的众仙要给大嫂送来无数寿,盼她──那森布赫!”
“那森布赫。”他一笑,重复了一次她所说的蒙古语,汉语之意是长健又长寿。
宁心微笑的点头。虽然还未过门,但是她早已认定自己是唐家的一份子,福晋一病不起,她与王府上下都一样心焦。
这些年来,王府的人都待她极好!在此与跟在宫中的生活截然不同,在这里的她,快乐得好似回到了在蒙古草原那时无忧无虑的光阴。
对于回到蒙古一事,宁心早已不再强求,因为在唐文禹身边,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归属。
“你如此大礼,”他抚着下巴状似深思,“硬是把我这个做小叔的比了下去,我可得好好想想要送什么才好。”
“还想什么?这就是我们的礼啊!”她娇柔的看着他道。
“我们的礼?”他顿了一下,“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
“唐大师傅亲自出马,”她拿起自己亲绘的庆寿图,甜笑的看着他,“你可以拉胚、烧窑,由我来画胚上釉。”
他先是一愣,最后扬声一笑,“你要什么?”
“我要一对瓶,我要在瓶上画上这幅图,所以我说──这就是我们两人所赠之礼。”
“搞了半天,方才还甜蜜的说是想我才上这里来,原来,”他不客气的指了指她的图,“要我给你对瓷瓶才是你来找我最主要的目的。”
“就算是如此,”她微笑看着他,“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娘子都开了口,为夫的岂敢不从?”他将她压入怀里,“咱们向来就是夫唱妇随,说到这,我可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了。”
“那我们明日就一起上窑场吧!”
“好。”他自然是满口应允。
这便是他此生最向往的生活。对于升官晋爵他勾不起半点兴趣,他烧窑,她绘胚──琴瑟和鸣,虽然生活平静,却有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何其有幸,在他历经唐窑大火、丧父、丧母种种灾厄,她总是陪伴在他身旁,此生他们认定了彼此,相守一世。
他的心目中,她是他放在心上的宝贝。
“格格──爷来了!”宁心的贴身侍女小宛兴匆匆的跑向缩在墙角的主子身边。
“你确定吗?”
小宛肯定的点点头。“这次肯定成的!”
宁心的双眼闪着趣味的光亮,拉着小宛躲进角落里,紧张的等着每日约莫这个时刻都会经过这里走向书房的唐文禹。
想到每次总被他捉弄,宁心打定主意,总要讨回一次公道。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嘴角一扬,算准时机,一鼓作气的从角落猛然跳了出来。大叫一声,“哇——”
迎面而来的高大男子明显身躯僵了一下。
宁心张大嘴,原想放声大笑,可定眼一瞧,来人的脸……笑声硬生生梗在喉间,小嘴惊愕的大张着。
唐文尧安抚了下狂跳的心,被突然冒出来的宁心骇住,他稍定下心神,有礼的作了个揖,“格格。”
宁心用力的将嘴巴给阖关上,慌张的连忙一福,“王、王爷!”
身后的小宛则直接吓得跪到地上,心里直喊惨了。
就在她们主仆俩手足无措之际,唐文尧身后响起一串爆笑声。
宁心微侧了下头,就看到唐文禹正站在唐文尧身后不远处。
原本想要讨回公道,没料到最后出丑的还是自己,她尴尬的低下头。
“失礼了,王爷!”她不甚自然的致歉。
第1章(2)
“丫头,”唐文禹在自己的兄长还未开口前已飘然走向前,拍了拍未过门娘子的头,“你真行!这次差点就成功了。”
其实他远远就看到宁心主仆俩笨手笨手、鬼鬼祟祟的身影,加上宁心身上所佩带那只出自他手的薰香瓶所飘散出来的幽香,那味道是他再熟悉不过,所以很快的就猜出她想做什么。
正好看到大哥走来,他索性拉着大哥,将计就计的让大哥走在前头。
宁心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就见他对她挤了挤眼,很快的就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虽然生气,但想起方才王爷的表情,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圆圆的眼睛又成了弯月。
看着弟弟和格格眉来眼去的模样,唐文尧无奈的摇了下头,清了清喉咙,要他们适可而止。
宁心立刻暗暗吐了下舌。
“大哥!”唐文禹也收起嘻笑的神情,对自己的兄长说,“失礼了。”
唐文尧的目光在弟弟和宁心身上穿梭了下,最后长长一叹,率先走进了唐文禹的书斋。
宁心看着唐文尧的背影,小声的问着唐文禹,“王爷不会生气吧?”
他带笑的瞄了她一眼,“不会!你别忘了,你是格格,全唐府除了我以外,看是没人敢发你脾气。”
宁心听了忍不住翻了下白眼,“我这格格是个假格格。”
“别胡说!”他不喜欢她这么说自己。
“我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宁心轻笑看着他一脸的不快,“要不是太皇太后垂怜,贵妃娘娘疼爱,你们唐家又好心的收留我,我这格格就算成长在宫中,说不一定这会还是个土里土气、啥都不懂的土丫头。”
他敛容不悦的睨了她一眼。
知道他生气了,她赶紧对他甜甜一笑,赶紧转了个话题,“方才王爷的表情好好笑,你有看到吗?他被我吓着了。”
“这是当然!你突然跳出来,谁不会被吓到?”知道她的用心,他就顺着她的话答腔。
“但我原本打算吓的可是你,你别让王爷走在前头不就没事?”
“我本也是这么想,不过,你不认为让他走前头不也很有趣吗?曾几何时,你能有机会可以吓个王爷。”
宁心侧着头想想也有道理,脱口说:“说的也是。”
两人相视一眼,同声笑了出来。
听到身后的笑声,唐文尧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还未拜堂的两人有时就像长不大的孩子,总以捉弄人为乐,不过也因为有他们在,王府总是满是笑声。
他坐到书案之后,看着弟弟细心所记载的唐窑纪事。他很清楚,他虽名为唐窑的督窑官,但是制窑的功夫却远远不及弟弟。
文禹尽得死去阿玛的真传,也多亏有他,唐窑至今不但可以维持阿玛生前的荣景,更有更上层楼的赞誉。
看着文禹与宁心两人不顾有他人在场的嬉闹着,他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看来是时候该把两个人的婚事给办一办。
这阵子给他宫中的贵妃姊姊捎封信,请她作个主,下个诏令,然后等到自己的福晋身子骨好一些,就可以让两人拜堂完婚。
“文禹,过一阵子本王要亲自送朝鲜王大婚的贡品远赴朝鲜,”唐文尧开口交代正事,“唐窑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