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多求。”
“这可没有你拒绝的份,朕非送你不可。”
“臣道谢圣恩。”既然如此,雷仲远也无话可说了。就这样,即将及冠的雷仲远曾自己决定了命运,虽然他一点也不自觉。
* * *
长安雷府,人车络绎不绝,只因今天是雷家少爷,也就是今年的状元即雷仲远的及冠大礼。
雷家南侧的祖庙前,已在东阶设好受冠者的席位,也就是主人接待宾客之位,表明雷仲远日后有身为主人接待宾客的权力。
选足的时辰到了,加冠仪式开始,雷仲远从东房走出来,就受冠席,由协助加冠的宾客为他梳头、绾辔、加辔、着俪。
观礼的人们注视着这位新科进士的潇洒风采,都认为雷仲远虽年轻,却气度沉稳,表现得优秀得体,而且,听说在探花宴上,皇上还特别单独召见,显然是对他赏识有加,想来日后必为将相之才。
接着,雷家老爷雷柏苍出席了,由他来替儿子戴冠,首先加缁布冠,其次加皮弁冠,最后加爵弁冠。
“仲远,你终于长大成人了。”雷柏苍的眼角有着微微的湿润。
“感谢爹多年来的教养,此恩终生难报。”雷仲远鞠躬答道,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雷相苍略带激动地点了点头,这些年来的培育并没有白费,儿子确实是个杰出的青年,才未满二十岁就中了进土,他总算对得起死去的妻子了。
加冠完毕,宾客们纷纷举杯向雷仲远祝贺。
然后,雷仲远由西阶走回祖庙,这时原本是要拜见母亲的,但雷夫人早已作古,他便再进祖庙去祭拜,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并禀报孩儿已经及冠。
回到西阶以东后,雷柏苍给雷仲远授字,“仲远,爹在这里替你表字,以后你的字就是冠宇,冠称宇宙四方。”
“冠宇谢过爹的美意,”雷仲远做了个揖,他明白自己不会辱没这个名字的。
命字之后,雷仲远回房换过玄色的礼帽礼服,拜见各位来宾,众人以掌声回应,这便算是完成了及冠大礼。
大厅里,乐工吹管弄弦,宾客逐次人席,仆役送上醇酒美食,真正的诞辰喜宴这时才要剧展开。
“承蒙大家关照,前来参加仲远的及冠典礼,在此我先敬大家一杯,”雷柏苍站起身来。
“恭喜状元郎及冠!”
“雷家之光、国家之幸啊!”
“多谢!多谢!”雷柏苍和雷仲远并肩站着,父子俩对着宾客—一敬酒。
接着,众多宾客有的行拜礼祝寿、有的诵念祝贺言词、或有的献贺礼、送画轴,总之是一派和乐气氛。
在满室的谈笑欢乐声中,翰林学士程青中走上前来,道了几句赞词,接着说:“欣逢状元郎及冠之礼。为师的备有一份薄利,还请笑纳。”
雷仲远起身答礼,“晚辈多谢恩师。”
程有中伸手一挥,随从立即走出大厅,从厅外领来一位低着头的小姑娘,她身着高腰久地的宫服,就像刚从窗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就是为师送的礼物。”程有中指着那位姑娘说。
“什么?”众人见状,都不禁议论纷纷。虽说在贵族高官之间,常有互赠侍妾之事,但也都是私下进行,倒未曾听闻过以侍妾当作诞辰贺礼的呢!
“晚辈适才及冠,且未曾娶妻,这恐怕不太妥当吧?”雷仲远委婉推辞,他没有皱眉,表情一如往常,但心里却起了极大的反感。
送个女人给他当礼物做什么?这是最最没有用处的东西!他暗忖。
程育中呵呵一笑,“我就是看雷状元尚未娶妻,体恤雷状元没有个传妾服侍,所以才送这位姑娘过来,将来等雷状元娶妻之后,或许可以让她做个小妾。”
程育中这么说,众人的脸上这才露出意会的笑容。
“这……”雷仲远饶是天资过人,对于这种事也难以应对,况且对方还是他的恩师呢!
雷柏苍这时开口了,“程大学士,小儿年纪还轻,公然接受你这侍妾,不知会不会落人口实?”其实他心理也挺不赞成的,雷家父不是没丫环、仆人,何以要收下这莫名的侍妾呢?
程有中早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笑着说:“坦白说吧!其实这是圣上的意思,他看雷状元孤家寡人的,原本想给他找门亲事。但雷状元却以功仍未成而婉拒,因此,就要老臣先献上一名侍妾,以慰雷状元长夜寂寥。”
众人一疆垣是圣上的旨意,都不禁点了点头,毕竟,若是圣上所言!那么雷仲远接受了这赏赐,也没有人敢再多嚼什么舌根,说不定还会把这事儿当成一件美谈来流传呢!
既然是至上的赏赐,雷柏苍立即改变了心意,“多谢程大学士的美意,我谨代管小儿向您致谢,也请您转达圣上我们的感激之意。”
什么?就这样要他接下这份“礼物”?雷仲远心底着实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但情势逼人,至上的旨意又有谁能抗拒呢?眼见父亲合答应了,雷仲远不得不跟着起身作揖,“多谢恩师劳心,多谢至上隆恩。”
直到这时,雷仲远才想起皇上那晚召见他时,频频说要送他一份“礼物”,
还要他不得拒绝,原来是上早有此意,却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讨厌女人是出了名的,难道连皇上也得知了,才会故意这么捉弄他吗?
雷仲远正觉心烦意乱时,程有中抱拳回礼,将背后那名姑娘引介出来,“她叫何丽莲,今年十七岁,是当今何昭仪的表妹。”
何丽莲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穿着浅蓝缎子的宫女服饰,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模样,只看得到她一头如云的秀发而且。
“丽莲给雷状元请安。”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几乎无法所闻。
雷仲远一直想着该如何解决这麻烦,根本没分神去听他们的话、只随意点了个头,甚至做得回答什么。
坦白说,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位姑娘,就像他不在乎所有的女人—一样。
程育中又道:“那么,我的责任可说是卸下了,我明儿个就同皇上禀报。”
随后,不免又是一阵容套致谢的话,又是敬酒、又是吟诗的,众人的兴致也随之高昂了起来。
雷仲远转身吩咐一旁的周总管,要他将那侍妾带下去。
周总管点了头,又问:“该把她安置到哪儿呢?要带到少爷的寝房吗?”
“这……”雷仲远犹豫了一下,“好吧!先带到‘竹轩’等着。”
“是。”周总管应遵,便走上前去带走丽莲。
热闹的大厅里,只有高谈阔论、饮酒作乐的声音,谁也无暇主意到一名侍妾的离开。
* * *
夜已深,宴会终于散去,雷家也恢复宁静。
雷仲远送走了宾客,向父亲告退后,才带着一身的酒意走回“竹轩”。
他向来有海量之称,但今晚每位宾客都前来祝贺,让他也不禁喝得有些过头了,现在只觉得脑中昏沉沉的,连看也看得不甚分明。
才一堆门入房,他几个大步走到床边,使整个人趴倒在床上。
“小安,给我端杯茶来……”他呼喊着自己的随从。
但小安却没有应声,只因他根本不在这房里,稍早周总管把丽莲送来“竹轩,时,小安就推测,今晚应该不需要他来服侍,所以早早就回自己房里休息去了。
房里只有一盏烛人透着光亮,丽莲坐在暗处,张大了眼睛望着这景象。
雷状元他……他是不是喝醉了?才会连她坐在这里都没看到,这可怎么办才好?该找谁来帮忙呢?
丽莲细思一番,决定走出房去找人,这时,雷仲远的声音却让她停住脚步。
“茶,快给我来……”他眉宇深锁,似乎很难受。
丽莲定住了,愣愣的看他一眼,不知怎地,她的双手竟自动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八分满的茶,迟疑地走近趴在床上的男人。
在她靠近时,雷仲远大手一挥,差点弄倒了她手里的瓷杯,“茶在哪儿……”
“这儿。”她跪在床前的阶梯上,将瓷杯子送到他面前。
雷仲远吃力的撑起身子,人手一把包住了她拿着杯的小手,不但包住了她的颤抖,也包住了满杯的清香,就着杯沿喝光了那杯茶。
喝尽了水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嘴角流下一滴茶水,见状,丽莲想都没想的就拿抽了替他擦去。
“帮我宽农……”他仍旧以为身边的人是小安,根本没留意到身边有一股芬芳的气息。
宽衣?丽莲征愣了一会儿,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她不能不听话的,不是吗?从今天起,她就是他的侍妾了。
于是,她放回茶杯,忐忑的帮他脱掉足下的双履、头上的冠帽,接着……接着她就开始不知所措了。
“快点……”真奇怪,今天小安的动作怎么慢吞吞的?雷仲远有些不耐烦了。
丽莲咬了咬下唇,终于动手去解开他的腰带,然后一件一件脱下他的外衣,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她除了生涩的动作外,还有脸红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