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请搞清楚,我是人,不是牛好不好!”容宇凡不爽地嘟喽。“你属牛的。”
“……”
晚餐后,小鬼回房去玩他的电脑,容惜莲到书房去处理今天尚未完成的工作,孟吟夏整理好厨房之后,也来到书房,习惯性地头一眼便望向书桌上的相框,默默地凝视着容爸爸慈蔼的笑靥,心中掠过一抹淡淡的伤情,好怀念。“阿莲,我想去学造型设计,可以吗?”
“可以,反正小宇也要上课,你也去上课,才不会浪费时间。”
“喔耶,谢谢!”
孟吟夏欢天喜地的倾身用力啵了容惜莲一下,然后在书桌旁坐下,兴奋地想再跟他说什么,但不知为何,话没出口,却怔怔地看着容惜莲发起呆来了,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莲。”
“嗯?”
“其实以你的个性,如果你真想走人,早就走人了,根本就不会鸟你们总裁放不放人,不是吗?”字写一半,顿住,目光缓缓移向书桌角落上的相框,容惜莲凝目注视良久。“总裁是白手起家,从年轻时代一路辛苦过来的,因此,除了正式场合,他都穿得很随便,夏天就是一件短袖衬衫,冬天披上夹克,我第一次看见总裁,就是看见他穿着夹克的背影,那背影……”他徐徐吸了口气。“真的很像爸爸!”
“是喔!”孟吟夏下意识瞄一下容爸爸的相片。
“当时,我还忘形的冲上前去叫爸爸……”容惜莲自我解嘲的一笑,“后来,明知他不是,但每次见到总裁的背影,我还是……”没再说下去了。
原来是为了容爸爸,嗯,可以理解。
“那……”孟吟夏脑袋微倾,眼神有点诡谲。“九年前,你离开台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之前他说的原因太简单了,简单得令人怀疑。是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事吗?
凝视相框的视线拉到孟吟夏那边,容惜莲徐徐放下笔,往后靠。“徐莉雅离婚之后,娘家又不欢迎她,她无处可去,竟然跑来对我哭哭啼啼的,说是我害她无家可归,无人可依靠的,所以要我负责……”
他害她?
“欸?厚鬼共丢腻,竟然说那种话!”孟吟夏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她是在乱公告什么啊,到底是谁害谁呀?”愤慨地怒骂。“有胆叫她出来面对!”
面对什么?
容惜莲以奇异的眼神飞快地瞟她一下,随又恢复淡然的表情,“我说好,没问题……”他慢条斯理地说。“只要她先挖出她女儿的心来祭奠我女儿!”
靠,又来了!
孟吟夏哭笑不得,九年前,她就是听到这里,不对,是听到上一句,没听到下一句,然后就气得离他而去了。真不知是该怪她没耐性,还是该怪他太有“幽默感”了?
“她儿子痊愈了吗?”突然想到。
“她签字离婚唯一的条件是,江家要先负责把她儿子的病治好,所以江家就花钱替她儿子买了一颗心脏,第二次换心,手术很成功,也没有任何排斥现象,至于存活率的问题,那就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了。”
这就怪了!
“既然她儿子痊愈了,江家又给了她一大笔赡养费,她干嘛还缠着你?”
“我说过,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倚赖人了,当生活上出问题时,她不想要自己操心,希望有人能主动帮她解决任何问题……”拉屎后,要不要帮她擦屁股啊?
去买个免治马桶吧,棒赛免七卡称啦!
“有没有那么懒啊!”孟吟夏喃喃道。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能力独立,只是非得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不得不靠自己。”宁愿做个废人就对了,亏她还曾经以为那女人是个多么完美的女性典范呢!“那种女人真让人看不起!”
“总之,我是为了避开她,才到美国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喔。”了解了。“那如果我们回台湾,她还会再来纠缠你吗?”
“都九年了,她早该独立了。”
“说得也是。”
“不然就是又结婚了——只要有人敢娶她的话。”
熟识她的人,应该不敢吧!
“那你要回到你同学的公司里上班吗?”
“不,我想从事跟爸爸一样的工作。”结果,他还是最适合跟容爸爸走一样的路。“高中老师?可是……”
“不,教大学生。”
孟吟夏怔了一下,笑了。“也对,虽然你有在商场上拚战的才干,却不合你的个性,平定、安稳的工作才适合你,但要你做高中老师,应付那种处在最不安分年龄的高中生,你又没那种耐性,教大学生就刚好了。”
“我进修硕士、博士学位,就是为了回台湾做大学教师。”
“那你又怎会留在这里工作呢?”
容惜莲叹气。“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我是陪同学去应征的,谁知他没上,我却上了,当时我想,在外国经商跟在台湾经商是不太一样的,多学一点实务经验,对我将来教书也有帮助,所以,我就暂时留下来了。”
“可是现在你们总裁不让你走,怎么办?”
跟他留在美国,其实是无所谓啦,反正她都在法国待过九年了,除了语言,国外生活应该都差不多,可是如果他真正想要的是回台湾担任大学教师,那她也希望能陪他回台湾去。
毕竟,台湾才是他们的家,他们也才能够常常去探望容爸爸和萱萱。
第9章(2)
“这点,我也考虑过了。”容惜莲沉稳地道。“迟早,总裁得把位置交给他儿子或女婿,之后我要辞职应该就不难了。”老总裁器重他,新总裁可就不一定了。
最有可能的是,新总裁因嫉妒或忌惮他的能力,而希望他快快离开,只要他一提出辞呈,正中他们下怀,马上就会签字批准了。“那要多久?”
“不一定,总裁的身体状况还很好,可能两、三年,也可能三、五年。”
“那也好,正好让我上完整个造型设计课程,要是还有时间,我再去上个珠宝设计课程,另外……”心里有个底,生活上就很容易安排了。
容宇凡转到美国小学后,不到两个月,英语就朗朗上口了,果然是年龄愈小,学习语言就愈快,这种说法又一次得到印证;孟吟夏就稍微慢了一点,半年后,日常对话总算勉强能应付过去了,之后她才开始去上造型设计课,当时,她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虽然卡琳尚未被淡忘,但她出门前总是故意梳起刘海,露出难看的马脸,甚至还在脸颊上贴了一颗超可笑的大黑痣,再戴上一副又大又矬的黑框眼镜,穿上宽大的孕妇装,怀疑她是卡琳的不是没有,但下一秒就被自己否决掉了。真的是一整个丑毙了,不可能是卡琳!
“这回要到哪里?”
“西岸。”
“好耶!”
而每个周末,不管做什么都好,容惜莲必定会留在家里陪伴妻儿,如果是圣诞节、复活节之类的长假,他就会带妻儿出远门度假。尽管他并不爱热闹,但老婆活泼,儿子更爱玩,他只想要满足他们。
望年五月底,孟吟夏又生下一个女婴,就在产房里,抱着初生的女儿,容惜莲当场就哽咽地淌下了泪水。她知道,这个新生的女儿让他想起了萱萱,那个没机会品尝到幸福滋味的女儿。“我们还是叫她瑄瑄,好吗?”容惜莲在纸上写下女儿的名字。
“嗯,好啊!”孟吟夏同意了,心中无限酸楚。
萱萱,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们都好想念她,也想尽力填补遗憾,但是遗憾终究是无法弥补的,只能永远的想念她、纪念她,不管是无形的,或有形的。
每当呼唤瑄瑄时,他们就会想到萱萱,这是他们纪念她的方式。
之后,主卧室的床头柜上多了一幅相框,一边是容宇凡和小瑄瑄的照片,另一边是萱萱的照片,以及容惜莲与孟吟夏的生活合照。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活照,但,这就是家。
“老大,你还要上课吗?”
“要啊!”
“那就要请保母啰?”
保母?
“不要!”
孟吟夏与容惜莲异口同声尖吼,骇得容宇凡满嘴牛肉丝差点全喷射出来,饭碗喀咚一声歪倒,筷子也掉了。“不……不要就不要,干嘛吼这么大声啊!”惊吓得都有点结巴了。
“我会带瑄瑄去上课,半秒钟也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孟吟夏咬牙切齿地发下重誓。有没有这么紧张呀!
容宇凡看看老娘,再看看老爹,忽地脸色大变。“请等一下,那我呢?我放暑假的时候……”
“你跟我去上班!”容惜莲斩钉截铁地敲定最后判决,毫无置喙余地。
“躺着也会中枪!”容宇凡恐怖的呻吟。“老爸,我又没干嘛,干嘛盯我盯得这么紧嘛!”孟吟夏与容惜莲相对一眼。
“教你一句中文成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