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她心中一阵疼,一阵酸,依稀有种依依不舍。
不会什么呢?她也不懂,明明晚上就能见面了,可她的胸口为什么这样紧紧抽痛着?这天下午,雨荷要给小朋友们上课前,接到了一通请假的电话,原来是黎家的奶妈,何嫂。“由老师,抱歉,我们君扬发烧了,今天不能过去上课。”何嫂说。
雨荷微微一惊,“没关系的。君扬的情况怎么样?很严重吗?”“我请医生来过了,已经给他吃了药,可是他一直哭,一直叫爸爸。我们先生人在美国,他可能很想念爸爸。”唉!可怜的孩子,雨荷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整颗心立刻酸楚起来。“我上完课以后,就过去看看他好了。”“谢谢白老师,再见。”挂上电话,雨荷的心情略微沉重,替四位小朋友上完两小时的课以后,她就对郭管家说:“我要出门一下。”“请问夫人要上哪儿?要不要司机接送?”郭管家恭谨地问。
“我只是到黎家,走一会儿就到了,因为君扬在发烧,他爸爸又不在,我想过去看看他。如果少爷回来,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会代为转告的。”郭管家替她开了门。
雨荷就这么出了门,急急赶到黎家。
何嫂一看见她就说:“君扬又在哭了,我怎么哄他都没办法。”“我来看看。”雨荷走进卧房,看见君扬躺在床上,双颊发红,额头冒汗,呼吸急促,眼底则是不断流下眼泪。
“我要爸爸……我不管……我要爸爸……”黎君扬毕竟才七岁而且,一生起病来,又没有亲人在旁,整个人都慌了、乱了。
雨荷坐到了床边,“君杨,老师来看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爸爸呢?爸爸在哪里?为什么……爸爸不来看我?”雨荷拿纸巾帮他擦掉眼泪,“爸爸很忙,他在外国,没办法赶回来。”黎君扬皱起小小的眉头,“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不会的,爸爸告诉过老师,要我好好照顾你,他怎么会不要你呢?不要胡思乱想,老师在这里陪你。”
黎君扬看着雨荷的微笑,软软地撒娇说:“老师,你跟我妈妈……好像喔!”其实,黎君杨已经三年没有看见妈妈了,根本也不记得妈妈长得什么样子,只是雨荷那份女性的温柔,让他感觉就像是他的妈妈一样。
雨荷轻笑一声,“是吗?傻孩子,你一定发烧得很严重。”“老师,你唱歌给我听。”他记得他妈妈曾经唱过歌给他听,虽然他早就忘记那是些什么歌了。
雨荷握起黎君扬的手,“如果我唱得不好听,你也不准笑喔!”“不会的,我只想听听老师的声音。”“那我就唱阳明山国家公园颂吧!你仔细听喔!”雨荷做了个深呼吸,才开始唱道:“七星山巅白云飘,油坑硫气喷,大屯凤蝶娇……”黎君杨静静地听着,感觉那柔和的声音拥抱着他,让他慢慢的安心了、平静了。他在心里不禁想着,如果白老师真的是他妈妈,那该有多好啊!
第七章
凋
和花季同时开始
也同时结束
所谓幸福
就是你失去的东西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雨荷继续教小孩子英文,一周四次,合起来不过八个小时,算是相当轻松。但是,加上了黎君扬,就有些不一样了。
黎君扬非常依赖雨荷,不是要雨荷去看他,就是要来找雨荷,几乎天天都要看到她才能满足。
雨荷总是利用赵哲毅不在的时间,陪伴黎君扬说话、唱歌,或者做东西给他吃,让他的寂寞减到最低点。
不过,她没有告诉赵哲毅这些事,因为,她很明白他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会把她绑起来,不准她再工作了。
在佣人面前,赵哲毅总是对她淡漠有利;只有在夜幕低垂时,他才会对她热情如火。而他绝口不提那天喝醉的事情,她当然也只好假装忘记。
只不过,偶尔她会想起他的话,却怎么都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总之,她只能下定决心做好他的妻子,她对自己这么说。
婚后第三个月,赵家的家庭医师发现雨荷怀孕了,自此以后,赵哲毅对她的照顾及控制,就更无微不至了。
第一,所有课程停止,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第二,家庭医生几乎天天都来报到,为的就是要确定雨荷的身体健康,绝对不能有一丝闪失,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第三,赵家的厨房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忙着,因为夫人怀孕了,要补身子,所以每一道菜都不能大寒大热,必须营养充足,均衡调配。万一夫人吃坏了肚子,或因此得了什么病,
那厨房里的佣人们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至于郭管家,他负责指挥调度一切,每天也都是排满了行程,要安排好雨荷看医生、进补、胎教、休息的时间,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照理来说,雨荷应该是全世界最轻松惬意的孕妇了,但实际上呢?
这一晚,赵哲毅在花园里找到了雨荷,而且很不满意地发现她在叹气。
他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背后,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肩,“为什么叹气?”“啊!”雨荷被这突来的状况吓之大跳,她原本一个人站在花园里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双臂膀,和一个低沉的声音呢?
“我是你丈夫,瞧你吓成这样。”他更不高兴了。
雨荷转过身,看清楚赵哲毅的模样,才抚着胸口说:“你真的把我吓坏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眯着眼问:“你说什么?为什么看到我会吓坏了?”雨荷瞄了他一眼,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又轻叹一口气。
雨荷沉吟之会儿才说:“我不懂,我才怀孕一个多月,应该是可以工作的,为什么一定要我停下来呢?我每天除了进补、散步和休息,根本没有别的事可做,我真的快疯掉了,拜托你让我做点事吧!”
“不行,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我绝对不答应。”他说得毫无反驳余地。“我只是跟小朋友相处而已,一点都不累啊!”
“那些小孩常常感冒生病,我不准你跟他们在一起,万一你感染到什么病菌,那孩子怎么办?”“我不会的,我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娇弱。”他摇摇头,“我说不行就不行,不用再多说了。”“为什么?每次我都得听你的?”
雨荷不禁想起以前也都是如此,听他的话离开社团,疏远杨日升学长,搬进赵家,做他的新娘,一切都是照他的意思,这样的话,她自己到哪儿去了呢?
“听话!我是为你着想。”他看出她眼底受伤的神色,放缓了语气说。
“不,你不是!”她推开他的双臂,“我们都很明白,你只是要把我关在这里,你只是害怕旧事重演!”“不准你胡说!”他额上的青筋突起,因为,他憎恨自己父母的过去。
“是,我不说了,因为,我跟你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
留下赵哲毅站在花园中,望着一池白色荷花,悠悠吐露着香气……
那一晚,他们第一次分房而睡,他选择了书房的沙发作为床铺,当然,这成了难眠的一夜。
★★★
第二天傍晚,赵哲毅提早回家,一心只想看见雨荷的脸。
他买了许多孕妇装和婴儿装,他以为这应该会让雨荷开心一些,但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要讨她开心。
毕竟,这不在他对这桩婚姻的预料之中。
在大门口,赵哲毅看见一辆白色汽车离开,他一进屋就皱起眉头问:“刚刚离开的是谁?”郭管家说道:“是一位杨先生,他说是夫人的大学学长,下午的时候来找夫人,大概待了两个多小时。”见鬼的,一定是杨日升!他现在还来做什么?难道他还没死心?
赵哲毅勉强保持冷静的表情,而当他冲上二楼的卧房,看见他的妻子正坐在窗前无声流泪,他原本的一片柔情全部消失无踪,转化为熊熊的怒火。
“你为什么哭?你就真的这么痛苦?”他生气地转过她的身子。
“你……怎么提早回来了?”雨荷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感到些微诧异。
她的问话让他更加起疑,“我不能回来吗?你在害怕什么?”“我没有害怕……”可她的眼底透着迷惘。
他握住她的双肩摇晃,“刚刚杨日升来过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还想着你?你是怎么回答他的?”他这种暴怒的样子吓坏了她,她退缩了一点说:“他只是来看看我……问我过得好不好而已……”“你为什么躲在房里哭?你是不是向他诉苦?说你过得很不好?”
雨荷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无限的委屈涌上她心头,“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日升说得没错,这里像是监狱一样,你就是不肯给我钥匙走出去!”监狱?她居然说他为她造成一座监狱?一种被误解、被背叛的寒意,迅速穿透了他的全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然对我说这种话!”“我需要自己的空间,你懂不懂?”